和大壅不同的是,这里的仆人全部都是清一色的美人,想必这江南美女全部都被他搜刮来了,然而这些美女却都一个个心甘情愿的为他所差遣,想来,这江公子在容貌上更胜她们一筹吧。
叶苼想到此处,忍不住笑了出来。
正在埋头吃饭的江凤没好气的看她一眼道:“你笑什么?难不成小爷的脸上有朵花?”
叶苼为他夹了一筷子菜,又对他说道:“我是觉得你像好几天没吃饭的饿死鬼一样。”
“这不是早上没吃饭吗。”
“明明有包子可以吃,你不吃,能怪谁?”
“那是给人吃的吗?给人吃的吗?”江凤一惊一乍的叫了起来。
叶苼瞪他道:“我可都给吃了!”
江凤又赶紧捂住了嘴巴,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那不是给人吃的!是给神仙吃的!”
“你的嘴巴倒是刁的很,若不学着适应,早晚将你饿死了也不自知!”
“没事,有小花和小胖在,小爷暂时还饿不死。”
隔壁房间内吃饭的小花和小胖默默对视一眼,一致认为以后一定让他尝尝肚子饿的滋味!
奔波了这几天,两人路上几乎也没怎么休息,虽说是在看风景,但也走的脚步匆匆。
午饭过后江凤拉着叶苼睡午觉,为了让两人呆在一间屋子里,他还特意命人将自己的软榻搬到了床边,与叶苼一人床上,一人榻上,互相看着彼此,竟好似年幼时顽皮的孩子一样。
叶苼枕着手背看他,他也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终于,她忍不住说道:“赶紧休息吧,你看你的眼睛里都有红血丝了,不好看了。”
“你好看。”江凤呆呆傻傻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叶苼在他漆黑的眸中看到自己,衣着素淡轻薄的靠在凉席上,长发随意在脑后挽了,也无任何装饰,唯一算得上可看的,就是这张脸了吧,才让她在没有任何装扮的时候也还算可看。
江凤打了个呵欠,慢慢闭上了眼睛,也将瞳仁内的叶苼关在了眼帘之内。
叶苼也随即闭上了眼睛,行走了一路,确实已经身心俱疲,但是躺在床上却又总是躺不住的,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来转去,一颗心又异常躁动。
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这片熟悉的齐国土地,在这片大地上所呈现给她的是往昔的记忆,还有遍寻不着的风景。
直到身边的男子发出轻微的鼾声,她才终于躺不住了,从床上坐了起来。
正是午后的时光,外面骄阳似火,连这小院里的一个下人都在屋里午休避暑,她却走了出去。
在出大门的时候,一只握剑的手横亘拦在她的面前。
叶苼抬头看向这胳膊的主人,却是大门口一边一个站着的小花和小胖。
姐妹俩常年白衣,夏天不见流汗,冬天也不见怕冷,想来这就是武林人士的神秘之处。
小花道:“叶姑娘,你怎么不在屋里休息?”
叶苼道:“第一次记到齐国京师来,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走走,看看,见识见识新的事物了。”
“叶姑娘,还是等晚些凉快的时候再出去吧,与公子一起,也省的您迷路或者是遇见坏人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看叶苼,低着头,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嘲弄。
叶苼道:“无妨,我不走远,很快回来。”
小花只好给她让开路来,见她径直往街上去了,转而对小胖说道:“你跟上去瞧瞧看她到底要去哪,看她想干什么。”
小胖哭丧着个脸道:“我跟去啊?我不想去,她爱去哪就去哪呗!”
小花却瞪了她一眼道:“你不觉得蹊跷吗,从以前在大壅的时候,这个叶苼就一门心思的想来齐国,她明明是鄂尔多隆的人,从未到过齐国,为什么又想来齐国呢?”
“说不定她的情人在齐国呢!或者是父母亲朋。”
“连你都这么怀疑对不对?”小花眼睛一亮。
小胖啊了一声,急忙辩解:“我随口一说,这怎么可能呢!”
小花道:“你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再说,她初次到齐国京师,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迷路或者遇见坏人,还不是我们俩倒霉?公子还不知道得怎么怪我们呢!”
“怎么是我不是你啊?要去你去!”
“少顷公子醒了见不到叶姑娘那起床气你受得了?”小花开始威逼利诱了:“等你带叶姑娘回来的时候,公子看了高兴肯定还会嘉奖你的!”
小胖不耐烦的摆手道:“我去就是了!说这些做什么!”
小花赶紧那剑去戳她的屁股:“别跟丢了!”
“知道了!”小胖应了一身,脚下一踮,整个人飞身一纵,跃上了就近的一座屋檐上头,踩着砖瓦飞快的去寻找叶苼的身影了。
这齐国京师的街道几年来并没有太多的变化,要非得说变化,那就是街道两旁的屋舍,有一些变的破旧,有一些还是新建成的。
在齐国,夏日酷热难耐,基本上这个时间很少有人在外面走动,要么在家中午休,要么寻找个风口纳凉,所以她一个姑娘家漫无目的的行走在街上,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
一家胭脂铺的老板将水盆里的水泼在门口的地上,很快就被太阳灼烤的刺眼,地面马上开始干涸。
叶苼扭头冲那老板微微一笑,后者一愣,擦了一把额上冷汗,对她说道:“这位姑娘瞧着真是面善,以前好像没见过啊,是京城人氏?”
叶苼点头,冲那老板道:“好久不见,吴掌柜。”
吴掌柜听闻,赶紧放下木盆冲她拱手道:“呀,竟然真是熟人,我却是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竟然记不住姑娘了,真是罪过罪过。”
叶苼笑着摇头道:“吴掌柜正值盛年,怎么能说自己年纪大了呢,是我变了。”
“哦?”吴掌柜满心欢喜道:“敢问姑娘芳名?”
叶苼看向那延展向远处的街市,望着地面上蒸腾而起的水汽和灼热的光线,她微微一笑:“蛮荒路长,卿问君安,已不似当年。”
吴掌柜先是不明所以,继而疑惑一声,正要开口,就见面前女子微微向他福身告别,行走在长街下的阴影内向前走去。
这女子身量苗条,长发松绾在脑后,个头并不算高挑,如南方的大多女子一般,带着小家碧玉的靳贵,又有大家闺秀的脱俗气质。
脸上轮廓分明,仔细分辨竟然还觉得不似汉人。
“卿问君安……”吴掌柜喃喃自语一遍这四个字,一遍兀自摇摇头,他在怀疑自己是想多了,也在喟叹她嘴中所说的那个人。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世人应该已经将那人彻底遗忘了吧?
叶苼一路行来,看着没有什么变化的大街小巷蒙上一层旧日的灰尘,一张张熟悉但却苍老的容颜,凭着记忆向前走去,直到她走到一座大宅的面前,忍不住快步向前走了几步。
她的脸上本写满震惊,直到她看到门楣上所挂牌匾之后,一张脸在这暑气暄天之中变的煞白一片。
那门楣上赫然写着付府的字样,而那扇往日熟悉的大门似乎才上新漆,大红色的桐漆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门口的两只大石狮子因为年日已久,也已经变的棱角光华,早已做旧。
她快步登上台阶,不假思索的就开始用力拍门:“开门!开门!”
这一叫嚷,将午休的小厮吵醒,那小厮打着呵欠,忙不迭的过来开门道:“是哪位贵客啊?这大晌午的……”
直到小厮将大门打开,看到叶苼站在门口,又露着脑袋左右看了一圈道:“就你?”
叶苼有些欣喜若狂:“我,是我……”
小厮道:“姑娘是谁啊?这拍门所谓何事?”
“我……”叶苼看着面前的小厮,看着他背后熟悉的院落,还有那一面熟悉的吉祥云壁,竟然觉得心下哽咽,有点说不出话了。
她想过很多次自己回家的时候会看见什么光景,会看见一片破败的断瓦横垣,也会看到一片萧条,甚至想过曾经的家被易主,门楣上不知挂着谁的名姓。
想过很多,很多,以至于她看到再如何不能接受的景象也不会惊讶震骇。
然而,当她看到眼前这座府邸依旧恢弘气派,牌匾上付府两个字后,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四年前,那个时候的她站在娘家的门前,一推门就能看见往日熟悉的人。
但当她将大门推开的时候,却是物是人非,突然想起年幼之时读到过的诗句。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那种故人相见不相识的感觉,如今她却是真真体会到了。
“我只是路过……”叶苼缓缓说出这几个字。
小厮瞪她一眼道:“这府里的门可不是你能随便拍的!有病吧……”
说着就要将大门关上,叶苼又急急去推阻道:“哎?等一下!”
那小厮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叶苼思前想后,最终说道:“我向来崇敬付大将军,敢问将军府上如今还有何人?”她当初在太子府所收到的消息是全家叛国通敌,满门灭口,现在这付府依旧门楣光耀,可想而知,这里的所住的人仍然没有受到任何波及,付家依然留有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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