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叶姑娘诚心要刁难奴婢,奴婢也无话可说,不过您的身份也不过是个奴婢,只不过您是王爷身边的,我是王妃身边的,您要发落我也得先问过王妃吧!”
叶苼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再去看聂云裳的时候,她正捏着个青青的李子往嘴里吃,任人看了都会流出一嘴的酸水儿,然而她却如食甘饴。
“我发落不了你!画屏可能发落的了你?”她怒斥。
宝雀听她搬出画屏,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叫道:“奴婢左不过是着急,说了难听的话,您大概不知,王妃娘娘这段时日来头脑有些不清不楚的,也是时好时坏,奴婢着急啊,一着急,就犯了忌讳……”
叶苼又瞪她一眼道:“你起来吧,将这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走,给王妃弄一些有对身体好的补品来。”
“可,可王妃不吃啊……”
“你去拿来就是!”
“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眼下脱身的借口,宝雀赶紧站起身快步离开了。
宝雀一走,叶苼就对旁人说道:“你们都起吧,你们照顾王妃有功,画屏姐姐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奴婢谢过叶姑娘。”
叶苼点头,走到桌边坐下,看着吃着酸李子的聂云裳,伸手要将她手上的李子拿开,后者猛然看到了她,赶紧躲开。
“好啊!叶苼!是你这个小贱人!你还有脸到本王妃的面前来!”
叶苼端坐于她面前,端庄从容道:“我怎么没脸到你面前来了?我又不曾做过什么亏心事。”
“哼!没做亏心事?你勾引王爷!你这个小贱人!我一定要让太后杀了你!杀了你!将你千刀万剐!”
说着还比划出一个砍她的动作,冲她呸了一口。
叶苼冷笑,扫了一眼她的肚皮,又对她道:“你怀了王爷的子嗣,我可没有,到底是谁在勾引王爷?”
聂云裳一愣,怔怔然指指她,又指指自己,反问道:“你说,是我的在勾引王爷?!”
“难道不是吗?”她侧头轻笑。
“好像是……”聂云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真啊……”
就在这时,有丫鬟端着个托盘快步走来道:“宝雀姐姐说,给王妃娘娘炖的燕窝好了,让娘娘趁热喝……”
叶苼接过那托盘里的翡翠盏,一眼就看出里面的燕窝并非上品,而且是隔夜的东西,想来就算有什么上品也被宝雀这丫头给克扣了吧。
自己吃,或者是卖钱,都是极好的。
不过有这点东西也总比酸李子强,她舀了一勺送到聂云裳的面前道:“喝点燕窝吧。”
“我不喝!你要毒死我!我不喝!”
叶苼无法,只好自己喝了一口给她看,她这才半信半疑。
这么看来,其实她也不算呆傻啊。
小小的抿了一口,聂云裳又将脑袋移开,不满的推开她,险些将她手上的燕窝洒了。
“不喝,不喝,太甜了!酸儿辣女!我不吃甜的东西!”
“这是王爷赏赐的,你要是不喝,只怕王爷会生气的。”
这一招果然奏效,聂云裳听闻,马上接过了翡翠盏,也顾不上还热,大口大口的舀着喝了个精光。
叶苼微微一笑起身,吩咐周围的人道:“以后就这么伺候王妃,伺候好了,必定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是,奴婢记住了。”
她知道,自己这一走,聂云裳在临湖小院少不得又得受宝雀的气,而且她现在有孕在身,又时常疯癫,对自己对孩子都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她就找了画屏,将自己所看到的跟画屏详细说了。
画屏也很震惊:“我近日来都忙于府中杂事,一直也没顾得上王妃,只吩咐了下人给王妃用最好的补品,好好照顾王妃,没想到……”
“这不怪你,”叶苼道:“你毕竟也不是那多眼多手的菩萨,不能面面俱到,临湖小院的下人也都不错,只是宝雀一人作威作福。”
画屏重重点了个头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宝雀背地里却是这样一个人,王妃平日对她也不薄啊,唉……”
“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他们只是主仆而已。”
“叶姑娘说的对,我一定将宝雀换去别处当差,重新选派手脚利落的去伺候王妃。”
“好……”叶苼稍作犹豫,不过还是问道:“她……什么时候生产?”
“之前听太医所说,大约还有一个月吧……”
算了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只是楚睿辰现在已经还政于朝中百官,近日就要离开京城,恐怕不能见到自己的孩子出生了。
画屏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犹豫道:“要不然您劝劝王爷,让他在京中多留一段时间?毕竟这一去军营,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能见到孩子出生,也是好的……”
叶苼看画屏的眼神一瞬间凌厉起来,后者反而不知所措。
“没什么好见的,王爷对这个孩子并不期待。”
她说完这话就转身离开,心底却觉得气血翻腾。
明明知道自己在画屏面前失态了,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要将这话说出来。
人都是自私的,她更是无比自私,保护这对母子,是不想让她们性命受到威胁,而自己的感情,同样也不想被任何人威胁,哪怕是一个注定不会受宠的孩子,她也不会去冒险。
既然决定要走,就没必要犹豫和停留。
八月蝴蝶黄,双飞西园草,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
这恐怕是对聂云裳最好的写照了,尤其是在这湛凉的秋日。
秋天的上京是五颜六色的,随处可见红枫黄桐,以及那长青的柏树。
在上京最热闹的一条长街之上,众所周知的飞檐阁,也被红的,黄的,白的,各色菊花点缀的争奇斗艳。
菊花乃四君子之一,在一向追求雅致的飞檐阁掌柜的手中可谓的运用自如,特别还开辟了梅兰竹菊的君子阁,供自认为是君子的文人墨客品茶赏菊。
在飞檐阁的四楼,八面轻纱垂扫,时有秋风送爽。
微红的茶色点入银瓷茶盏之内,上面漂浮着一两片银针秋菊的白色花瓣,一双纤细小手,将面洽茶盏递给对面所坐之人。
男人接过了茶盏,先是放在鼻尖轻嗅茶香,又稍作品尝,再一饮而尽,小小的一口,可谓是意犹未尽,但却回味良深。
“享受,真乃飘飘欲仙,不知人间滋味啊。”茶客感慨。
泡茶之人面上却蒙着一面白纱,只露出一双清澈的黑眸,婉转一笑,又为他冲了第二炮香茶。
“就当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天地间自由翱翔了一回吧。”女子声音清脆悦耳,好似风铃一般。
茶客呵呵笑着点头:“阁主说的好啊,只是在下是个生意人,走南闯北的,很少能遇到阁主开了顶楼迎客,如今能品得一回,也不枉此生活了这一遭啊。”
蒙面女子谦逊答道:“您过奖了。”
茶客又道:“敢问阁主,下次开这顶楼是什么时候?纵然是天涯海角,我也要赶来一品香茗。”
女子却微微摇头道:“说不准的,我要出一趟远门,不知归期。”
茶客很是遗憾,点了点头道:“那看来在下是没有这个口福了,不过今日能一品香茗,也算是此生无憾。”
“您说的对,珍惜眼下即可。”
二人举杯,互相作揖,品味茶香。
待将这位客人送走之后,小厮快步上了四楼,对那蒙面女子道:“阁主,您说的人来了。”
女子解下面上轻纱,赫然露出叶苼那张脸来。
她点点头,随小厮下楼。
早在二楼的琴室之内,已经有人等的不耐烦了,在听到开门的声音后,一起扭头向外看了过去。
只见叶苼正站在门口,身后跟着略微有些警惕的飞檐阁掌柜和几个伙计。
叶苼对掌柜王辞说道:“无妨,你们退下吧。”
王辞还心有余悸:“这两个人可没少给咱飞檐阁添麻烦……您,您要小心啊。”
“我知道,不用担心。”
王掌柜点了点头,这才帮她将门关上,还有些不放心的留着两个人守在门口。
此时的琴室之内,叶苼浅笑从容的看着面前两个人:“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格桑……”男人上前两步,粗壮的臂膀向她伸来,却在中途不得不停下,忍住。
“纳吉,你忘了我和你说的了?她早已经不是格桑了。”另外一人长得分外娇俏,身着大红色的衣裙,妖艳的有些不真实。
“你们今天可以将我当成格桑,毕竟从今往后,山水不再有相逢,今日一别恐怕就是永别了。”
纳吉攥紧了拳头,牙龈几乎快要咬出血来了,冲着叶苼叫道:“格桑!你跟我走!跟我走!我求求你了格桑!”
一旁的卡丽娜却怒不可遏道:“纳吉!你有点出息不行?她已经不是我们鄂尔多隆的儿女格桑了!她背叛了我们整个民族!她对不起鄂尔多隆!你是鄂尔多隆的勇士,怎么能求她!”
纳吉的胸膛剧烈喘息着,无法抑制自己的怒气即将喷薄而出。叶苼坦然走到桌边坐下,抬手翻了三只茶杯,将茶水一一斟满,对他们说道:“事到如今,我以为你们已经清醒过来了,没想到还这么执迷不悟……”“你错了!”卡丽娜指着她,尖锐叫道:“我没有执迷不悟,是纳吉放不下你,这才求我来见你最后一面,你以为我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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