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叫芙蓉吗

2018-04-15 作者: 水笙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叫芙蓉吗

“你竟然过来了。”

叶苼道:“我陪太后一起上朝的。”

“哦,太后器重你,可不要让太后失望。”

叶苼点头,只见这个男人高鼻深目,漆黑如墨的一双眼睛好像能将人沉溺其中,一时看的不禁有些痴了。

“哎呀,情人相见,分外眼红啊。”宏王楚晖一旁说起了风凉话:“怎么,不得抱一抱,亲一亲啊?”

楚睿辰回头望去,眼睛里好像射出利刃,终于让宏王讪讪闭嘴。

他又问叶苼道:“怎么了?见你好像有心事。”

“我……”

楚睿辰又抬手挡住她欲言又止的嘴道:“被太后看到我们关系亲近,怕会对你不利,日后好好在宫中当值,不要再想其他。”

他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给叶苼留下一个绝决的背影。

但叶苼也看到他的腰间所佩,正是自己给的香囊。

在等太后出来之前,她心急如焚,本想找楚睿辰透露,让他想办法保住冷宫的沈婕妤,但想了想,觉得此事还是不适合让他知道,起码不是在这么突然的情况下让他知道,所以才会欲言又止。

但一想到那个老人在冷宫中被困四十多年,马上就要一命呜呼,她还是于心不忍。

告诉身边的宫女道:“麻烦姑娘和太后说一声,就说我身上不利索,先回慈安宫更衣了。”

那女子往叶苼的屁股上看了一眼道:“也没见红啊。”

叶苼皱眉道:“等看见了,那不就晚了吗?”

“哦……”

她刚应了下来,叶苼就快步跑走,方向正是西六宫。

白天她在宫中随意走动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更没有侍卫阻扰,所以她算是一路畅通无阻了。

终于气喘吁吁的到了西六宫昨晚所去的宫殿,已经半个人影也看不到了。

着急的推开一扇扇门,屋里的摆设和自己昨晚所见一样,但真的是没有半个影。

摸了摸床上,已经一片冰冷,也不知人都哪里去了。

找了一圈,她几乎可以肯定,她们恐怕已经不在了。

在这皇宫内院,要让几个人消失,再容易不过。

心下戚戚,为昨晚才认识的那位名叫沈玉琳的老太妃惋惜……

出了大门,她又看向不远处的那座破败的小院,只是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想了想,她又快步走到小院的地方。

平时这里根本没有人来,连个守卫都没有,想必连守卫也觉得,这样一个苟延残喘的女人怎么会需要守卫呢。

更加想不到,她纵然一身残疾,仍然无法阻止她一次又一次的趁着夜色往东宫去,就为了远远的见自己的儿子一眼。

进了小院,里面也是静悄悄的,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叶苼快步走进破败的房屋内,直到进了内室才松了口气,只见那可怜的女人正坐在床边,似乎费力的想要下床。

不知为何,这一次见她,竟然在她伤痕累累的脸上看到了楚睿辰的些许痕迹。

这不是错觉,也不是刻意的对号入座,两个人的轮廓真的有些许相似。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两个人都是双眼皮,眼角还微微上挑。

这样的眼睛,长在女子的脸上娇媚可人,长在男子的脸上就是不怒自威。

她只觉得鼻头一酸,也不知是可怜这个女人,还是可怜那在继母手下长大的楚睿辰。

天可怜见,你楚睿辰威风八面万人敬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岂会知道,你的亲生母亲早已被人折磨的人不成人,鬼不似鬼啊?

那女人见她抽噎着竟要哭了,赶紧下床,呜呜叫着,让她不要哭。

叶苼皱紧眉心,眨了几下眼睛,默默的走出了内室。

桌上还放着一碗馊了的剩饭,一碗清水。

这么多年,她凭着这粗陋的食物度日,也凭着一个母亲的信念。

叶苼在条凳上坐下,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对她轻声说道:“坐吧。”

那可怜的女人不知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见她难受,自己也手足无措,听话的在另一张条凳上做下。

半晌之后,叶苼打破沉默道:“你知道襄嫔吗?”

女人的身子猛的震颤起来,她看着叶苼,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问出这个问题。

叶苼却自言自语道:“你不用回答我也知道答案。”

女人用手指着外面,襄嫔住的方向,对叶苼露出疑问的眼神。

叶苼说道:“襄嫔应该没了吧……”她继续自言自语:“其实这事应该怪我,怪我不该打破砂锅,非要知道真相,她疯疯癫癫的叫叫嚷嚷的,怎么可能再留她的活口。”

奇怪的是,这个女人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震惊,情绪也没什么变化,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叶苼又道:“你叫芙蓉吗?”

女人抬头看向叶苼,双目浑浊如她,竟然滚出两行清泪,似乎这个名字多年未曾被人提及,现在提了出来还有点陌生的不知到底是谁的名字了。

“芙蓉……人比芙蓉花更俏,这是先帝夸你的话,你还记得吗?”

女人的眼泪好似断线的珠子一样流了出来,然而却又充满仇恨,不似沈婕妤那样,提起自己曾爱国的男人满心的憧憬 。

对这种仇恨的情绪叶苼也是理解的,毕竟自己现在依然背负着这种仇恨。

“你有一个儿子对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在一出生后就被皇后抢走,因为是嫡长子,所以被封为太子了吧?”

这一次,这个女人嚎啕大哭起来,如果她会说话的话不知会不会如襄嫔一样叫骂开来。

她虽然不能说话,但还是哭的肝肠寸断,这二十多年来的煎熬,骨肉分离的痛苦,全部都发泄出来,哭的几乎天地变色。

叶苼闻之也不禁动容,联想到自己,她不知道将来自己会不会也得等个二十年还是无法与骨肉团聚。

过了一会,她稍微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们母子团聚?”

“唔唔唔!”她极力摇头,泪痕遍布她伤痕斑驳的一张脸,她一边摇头一边晃着没有手的胳膊,阻止叶苼这么做下去。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报仇吗?难道你不想和自己的儿子相认吗?难道你就想这么一辈子耗在冷宫之内吗?你知不知道你的儿子现在多有出息,他是摄政王爷,别说大雍,就是整个天下,都惧怕他三分!他可以为你报仇!为你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

她说到最后,都不禁激动的吼了出来。

然而这个女人却仍然哭着摇头摆手,用胳膊拍打自己的脸,乍然看去好像在掌掴自己,不过等叶苼看懂的时候,竟然也哭了出来。

她害怕,她害怕与儿子相认。

身为一个母亲,竟然会害怕亲生骨肉嫌弃自己。

也许会嫌弃她的身份,也许会嫌弃她如今的容貌和一身残疾。

越是光鲜亮丽的王爷,万人敬仰,越该有一个配的上他身份的母亲,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她虽然对现在的太后恨之入骨,却又感谢她养育了他。

只是现在养虎为患,给予他太多太多,要想将他铲除,有点麻烦罢了。

叶苼也哭了起来,她只觉得压抑许久的眼泪终于爆发,无法遏制,原来总以为自己的内心已经足够强大,只是还没遇到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需要一个出口,就够她发泄的了。

在冷宫里先洗了把脸,洗去自己哭泣的痕迹,她才离开。

现在太后应该已经回慈安宫了,她再回去保不齐要询问她去了哪里,所以索性直接一拐,进了拂云公主的宫里。

拂云公主楚筝正在忙着准备自己的出嫁之事,暂时也顾不上招待叶苼,宫里的宫女进进出出忙的不亦乐乎,叶苼坐了一会就起身离开,只要太后询问她的时候,她能答出去了哪里,而太后查询过后,发现能对的上号就足够了。

夏天到来的时候,大雍迎来的两桩喜事,***叛乱得以平定,漠北将军吴仓回京封赏。

拂云公主楚筝即将与邻国皇子完婚,整个上京沉静在热闹喜庆的气氛之中。

然而就是这这样的红云笼罩之下,一些看不见的阴谋正逐渐浮出水面。

叶苼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太后拿上京城防图给她看了,每次都拿出一部分的图给她看,问她如何破阵,如何化解,又如何固守。

她凭借自己的所学所知,告知太后,太后恍然大悟,好像醍醐灌顶,在与叶苼相视一笑之后两人便心照不宣了。

然而只有叶苼自己知道,在这样的微笑背后,她一个女流之辈在酝酿着一个怎样惊天的阴谋。

确切的说,这个阴谋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开始酝酿了。

在整个上京都在为公主大婚忙碌的时候,太后难得将楚睿辰叫到了慈安宫。

本是她教小皇帝作画的时间,在太安湖的紫荆台上,她虽然站在小皇帝的身边,目光却远眺向不远处的人身上。太后正在和楚睿辰坐在湖边的凉亭里说话,隔的太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小皇帝顺着叶苼的目光望去,又看看她道:“叶姐姐,你是不是想大王兄了?”叶苼抬手在他的头上摸了摸道:“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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