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
小皇帝拿笔点着她道:“肯定是想了,女人说不想就是想,说想就是不想!这个朕知道!”
微风吹来,吹乱了叶苼鬓边的发丝,她有些无奈道:“皇上听谁这么说的?都是胡言乱语。”
“很多人都这么说过,书上也这么写过,叶姐姐,你要是想见大王兄,朕就带你过去?”
“皇上当我不好意思过去吗?”
小皇帝笑道:“你不是害羞吗,朕领着你。”
“不必了,皇上还是好好作画吧,我自己过去。”
她说着还真就走下了紫荆台,看似是在赌气,实际上是正好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然而就在她走下台阶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追云正站在紫荆台下。
这位紫衣小将手中抱着剑,面无表情的站着,神色凝重的望向碧波宁静的太安湖,湖水和阳光折射在他的脸上,让他看上去神情很是肃穆。
“追云公子。”
追云扭头看向叶苼,冲她点了点头。
叶苼道:“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追云看了不远处的太后与摄政王,低声说道:“太后想让王爷送公主出嫁。”
“送去邻国?”
追云点头,不再多言。
宫中耳目众多,他也无需多言。
叶苼心下了然,只怕这是太后要动手了。
楚睿辰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她架空了他在军中的势力,而只要他一离开这个上京,他在京城的势力又很快会被当朝太后挟制,到那时候,单靠神机营和神策营已经不能力挽狂澜了。
毕竟,她叶苼已经将破神机营和神策营的计策都告诉太后了。
若说楚睿辰今生唯一吃过的败仗就是在齐国太子高博远的手下,那还不如说在她叶苼的手下更为贴切。
她可以不谦虚的承认,自己从小熟读兵书,对行军打仗不仅了解,而且非常感兴趣,若能上阵,也可以被称为豪杰了。
叶苼稍作犹豫,对追云说道:“太后不值得他心软……”
追云皱紧了眉头,不太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不过还是说到:“百善孝为先,王爷不想和太后和皇上闹的太难看。”
“他不是阎王吗?”叶苼说这话的时候,眸光与追云相交,似乎在反问他这个问题,但却又从侧面在询问他,阎王也有心软的时候吗?
她说完这话就向凉亭中走去,只见太后见她来了,冲她点头说道:“哀家正在和摄政王说送拂云公主出嫁一事,你以为如何?”
“可以啊,”叶苼笑道:“拂云公主与王爷感情深厚,出嫁是人生大事,而且还是远嫁邻国,为显我大雍天朝之威,由摄政王送公主出嫁,更可保证公主日后在邻国的日子无忧无虑。”
太后赞赏点头:“哀家也是这个意思,虽然楚筝不是哀家亲生,但这么多年以来,哀家视为己出,所以这出嫁一事也是非同小可,摄政王就不要推辞了。”
楚睿辰坐在凉亭之内,眸光闲散的瞥了出去,手上把玩着一只茶盏,感受着微风送爽,眉目低垂,却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权谋一世,若是不知道太后目的到底是什么,那他真是白活了这二十多年。
但如果不答应,于情于理说不过去,答应了,赌上的可能就是自己的身家性命了。
“本王届时问问楚筝,看她有什么决定,若她一定要我送她出嫁,自然义不容辞。”
楚睿辰说完之后,太后就露出一个得意而又笃定的笑容:“那就问问她吧,眼看大婚在即,你也该预备着了。”
“知道了。”
太后见他话说的不多,又问他道:“漠北大将军吴仓平定战乱有功,你打算怎么封赏?”
“犒赏三军是势在必行,另外本王还打算将他留在京中,常年在外带兵打仗,他更想留在京中娶妻生子过平淡的生活。”
太后有几分警惕道:“那他手下的兵马怎么处置?”
“先暂时由追云接手,等到时候本王再提携新人。”
“哦……”太后微微笑道:“你带军,倒是可以让人人都放心,哀家和皇上也是高枕无忧。”
“是吗。”他似乎在反问,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只见太后由万全有搀扶起身,松了口气道:“年纪大了,坐一会都觉得累了,哀家先走走,叶苼是你府里出来的,想必多日未见应该有些思念,你们就好好聊聊吧。”
叶苼急道:“我还是陪太后散散步吧。”
太后笑着摇头:“还是陪摄政王说说话吧,否则他的心里该恨死我了吧?”
说着,目光滴溜溜的又落在楚睿辰的身上。
后者但笑不语,对这个母亲,他一向是敬而远之。
太后走后,楚睿辰就道:“坐吧。”
叶苼倒不推辞,大大方方的在石凳上坐下,因为知道暗处还有不少耳目监视着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所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她都要斟酌清楚。
只听楚睿辰先行开腔道:“你在慈安宫住的还习惯?”
叶苼苦笑:“都这么长时间了,就算不习惯也已经习惯了,王爷不必担忧。”
“嗯,”楚睿辰又问她道:“你觉得本王该送楚筝出嫁?”
叶苼点头:“应该的,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是连娘家人都不重视女儿,又岂能奢望婆家人善待?王爷去送亲的话,一来可以杨威,二来,可以让邻国忌惮,日后必然会善待公主。”
“你说的对,”楚睿辰以手指敲击着石桌的桌面道:“本王确实应该去送她出嫁,年少的时候她也总喜欢跟在本王身后跑前跑后,却如一母同胞一样。”
叶苼不禁又想起冷宫之内的那个可怜的女人,就算没人监视她,她却也不能说出来,因为那个女人害怕儿子知道真相。
这就是一个母亲的心,一个母亲隐忍的心,就是这么简单。
楚睿辰出宫不久,太后就传话把宏王楚晖叫进了宫中。
那时候天色已晚,慈安宫中已经开始传膳了,宏王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太后用晚膳,叶苼在一旁伺候着。
太后道:“给宏王添把椅子吧。”
万全有就屁颠屁颠的抱了把椅子在桌边放下,对宏王说道:“王爷请坐吧。”
楚晖有些受宠若惊,在桌前坐下之后问道:“太后叫儿臣来,有什么吩咐吗?”
宫灯流转,将这厅内映照的富丽堂皇,然而再瑰丽的景色也比不上当朝太后若笑若无的神情。
她一边品尝着桌上的美味佳肴,一边询问他道:“你知道拂云公主要出嫁的事情吧。”
宏王赶紧惊讶道:“难不成要我去送亲?”
“要你送亲做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太后这么一说,楚晖的脸色就变的稍微有些难看了,不过还是恭敬道:“那太后的意思是?”
“哀家打算让楚睿辰送亲……”
她话音还没落下,宏王就接茬说道:“哦哦哦!这是要将他支开!等他还朝之后就成了个光棍!”
“话糙理不糙,就是这个道理,”太后点头:“只是眼下有一件棘手的事还有待你去处理。”
“太后您请吩咐,儿臣一定竭尽所能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太后嗤笑道:“也就你孝顺,待大事得成,哀家和皇上会记住你的好。”
宏王继续腆着脸道:“这话就见外了,您吩咐就是。”
“如今吴仓带兵前来封赏,是哀家万万没有想到的,哀家可以挟制的了京畿卫,也可以管制的了宫中戍卫,就是不能阻止吴仓发难,他大军一旦出动,京中这些守卫完全不在他的话下。”
“这个好办,做掉吴仓,或者换个统领就是。”
“嗯……”太后满意点头看向宏王道:“宏王殿下倒是越来越聪明了啊。”
宏王嘿嘿傻笑:“也得亏母后的提点!儿臣才有了今天!”
二人相视一笑,太后又道:“你近处坐,陪哀家用膳吧。”
只听宏王赶紧说道:“不用不用,本王回去用膳,正好商量一下怎么处理吴仓这件事。”
“也好,此事务必要做的干净利索。”
“您就放心吧!”
宏王正好赶在宫门下钥之前出了皇宫,此时的他心情有些复杂,确切的说是比较激动,就好像长日来阴雨连绵终于要看到太阳一样。
这样的曙光破云而出,用金色给他加冕,用温暖将他围绕,
虽然现在天已经黑了,但他坚持认为,自己确实看到了阳光,那是上苍给他的启事,若是将来史官要为他写史记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可以把今日所看到的奇遇写进去。
古来帝王都会有一两桩奇事奇遇,他自然也不例外,上天就用这种方式选出天子的吧。
宏王回府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一下马车就快步往府里走去,宏王妃杨氏快步迎接出来,对他屈膝道:“王爷,您回来了?怎么这么晚了太后还召您进宫?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宏王的眼神有些迷离了,他看着面前这位与自己举案齐眉的娇妻,只见她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妖媚绝色之人,但却生了一张鹅蛋脸,含烟眉,举手投足间端庄持重,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以前是不喜欢杨氏如此的,但如今见了她,却不禁露出一个憨厚的微笑。杨氏不明所以,看到宏王看着自己笑了,更加奇怪道:“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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