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个孩子还不足月,恐怕……”
赛扁鹊笑道:“你们怎么这么迂腐,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大人没了哪找去?女人嘛,在这个世界本就是弱势的一方,一旦给了你们选择的机会,不管是因为什么选择,都要选对自己有益的才行,就算在自己和孩子之间做选择,也不能牺牲自己啊。”
叶苼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摇头不作置评。
这边聂云裳着急的拉着他的手腕道:“神医……难道,难道我的孩子……”
“你别乱动,没那么严重,我这不过是给你打个预防针。”
“预防针?”
“就是将来如果生产的时候遇到危险,也不要盲目,不管怎么说,自己的性命重要。”
聂云裳已经顾不得其他了:“神医救我,救我的孩儿……”
“好好好,你别乱动。”
这边赛扁鹊手上不停,接二连三的按压了她几个穴位,又写了个简单的药方命宝雀抓药熬药去了。
外面围着的诸位太医则好像遇到了什么新奇事一样,看完了药方又都围在屏风外头看这位年轻的后生救治王妃。
“这人到底是谁啊?怎么以前没见过。”
“我听说过,是那位叶姑娘的朋友,江湖上的野郎中,被称为神医赛扁鹊。”
“既然有这样一个大的名号,其医术必然不可小觑啊。”
“嗨,谁又知道他那不是自己给自己封的呢!”
正聊的热闹,身后传来一人干咳,赶紧回头看去,只见追云正板着个脸,双手负剑站在门口,微微侧了身子,一身锦衣玄服的楚睿辰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
“王爷……”众人赶紧下跪行礼。
楚睿辰往内室扫了一眼,又看向这几个太医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只听一人赶紧接茬回答:“有个年轻后生不懂礼数不知所谓,进去给王妃安胎去了,微臣不知怎么办才好,只能在这里等着,着急万分啊,不过好在王爷您回来了。”
言辞间刻意贬损了赛扁鹊,还抬高了他们的品质,这就是官场上的人惯用的伎俩。
“是赛扁鹊吗?”
“好像是这个名字。”
楚睿辰心下了然,既然赛扁鹊来了,他也不急着进去,只又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那几位太医对视一眼,还是推着刚才说话的人往楚睿辰面前一站:“这……微臣不敢胡说,只知道一点点……”
“你说来听听。”
见眼前这位被称为阎王的大雍摄政王似乎并无暴怒的情绪,他终于鼓起勇气答道:“是……微臣等人赶来的时候,娘娘就气血亏损,头晕眼花,小腹坠痛,是以动了胎气之像,经过盘查,微臣终于在娘娘的卧房内发现了一盆兰花,上面沾有兰花香和麝香。”
“那花是我发现的。”一旁的太医赶紧补上一句:“麝香可致孕妇滑胎,兰香带毒,都对娘娘身子没有好处只有坏处。”
“这麝香怎么会跑到她那里去的?”
如果楚睿辰没有记错的话,他摄政王府好像从来不用这一味香料调香的吧……
“听说……”另有太医支支吾吾道:“听说是叶姑娘给王妃送了这一盆兰花……”
“叶苼?!”追云焦急道:“叶苼给王妃送的兰花,难道她想让王妃滑胎吗!?”
楚睿辰回头看了随身护卫一眼,追云自知失言,赶紧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这位大雍的摄政王撩了帘子走进去道:“你们都散了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可……”太医们还是有点不放心那个胡来的江湖郎中。
追云又道:“都散了散了吧!主子让你们散了呢,别杵在这儿了!”
为了不引祸上身,他们赶紧离开。
这边追云也赶紧追上楚睿辰走进内室,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古怪的味道,像是熬煮好的药香,又像是什么杂七杂八的香味。
越过宫人远远看去,只见床上的人正在小声呻吟,神医赛扁鹊坐在床边小心行针,而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叶苼也在,追云不禁捏紧了手心。
众人见楚睿辰来了,顿时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赶紧屈膝行礼道:“参见王爷。”
床上的人被惊动,就要爬起来,娇声叫道:“王爷……”
她这份虚弱令人听了不禁担心她会随时一命呜呼一样,是装也装不出来的,追云远远见了也是心疼不已。
这边赛扁鹊赶紧叫道:“还想不想要孩子了,想的话就躺好了,躺好!”
最后一声呵斥起到了作用,聂云裳终于安分的躺在床上不动弹了。
而这边叶苼见楚睿辰来了也是风尘仆仆,不禁蹙眉道:“让你担心了,好在有赛扁鹊在,应该无碍。”
“嗯,”男人随意应了一声,单臂将她的身子揽进怀中道:“春寒料峭还穿的这么少,脸也白,身子也凉,也太不重视自己了。”
在王妃的地界被这个男人亲昵的拥入怀中,叶苼自觉尴尬,赶紧脱身道:“刚才来的匆忙,没顾得上加件衣服,既然王爷来了,我这就回去穿一件。”
男人目光望向她的,似乎想看穿她在想什么,但又似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微微勾起唇角:“回去就不要过来了。”
“是……”
叶苼正巴不得离开,既然赛扁鹊都说没事了,而且这个男人也来了,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虽然说兰花是她送的,不过有这个男人为她做主,也不怕被人冤枉了去。
从临湖小院出来,才发现天色已晚,她觉得今天的晚膳恐怕只有她和绿珠两个人吃了。
赛扁鹊一直忙活到戌时三刻才让聂云裳满头大汗的睡去,期间喝了两次药,嘴里又含了赛扁鹊亲手给配制的药粉吊命,好在这条命保住了,肚子里的胎儿也暂时安静了下来,只待后期慢慢恢复和调理了。
赛扁鹊站起来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头晕,险些歪倒,好在楚睿辰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神医小心。”
“没事,没事,还不至于连站都站不住呢。”赛扁鹊不动声色的挣脱开来,左右环顾道:“给我口水喝吧,这又饿又渴的。”
“快去端茶!”追云赶紧下令,众人这才忙活起来。
经过这一番折腾,已经月明天心,夜色已晚。
楚睿辰与赛扁鹊在外间偏厅坐了,宝雀等人将茶奉上,这边追云又命人摆上饭菜。
楚睿辰道:“去问问叶苼吃了没。”
追云不悦:“应该是吃吧,毕竟都这么晚了。”
男人瞪他一眼,他又讪讪闭嘴。
不一会,遣去探看的内监已经快步回话道:“叶姑娘已经吃了,而且已经睡下了。”
男人点头,扭头看了一眼赛扁鹊,只见他确实是累了,才喝了两杯水就整个人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本来有些话想问他的,但见他这个状态,索性也不打扰。
待宫人将饭菜一一摆了上来,赛扁鹊动了动鼻尖,赶紧坐直了身子,看着面前桌子上丰富的菜肴美酒,不禁嘿嘿笑了起来:“虽然说从中医之道来看,晚上不宜吃这么种类繁多的东西,但谁让人人都有口腹之欲!王爷,来,吃吧,动筷子。”
“好,神医请自便。”楚睿辰又对追云道:“你也坐下吃吧。”
追云也不推辞,他今天跟着楚睿辰里里外外的忙活一天了,下属那也是人,也是得吃饭的,两人在军中不分彼此同桌吃饭就很正常,在这王府中就没什么好忸怩的了。
刚吃了没一会,就见宝雀急匆匆的进来说道:“娘娘好似睡的极不安稳,一直皱着眉头,呼吸好像也有点不顺畅,神医,您要不要去看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赛扁鹊的身上,只见他毫不自知的遥遥头,继续用筷子夹着大鱼大肉吃道:“不用,这是正常反应,没什么大问题,一会我吃完饭了,临走之前再给她扎扎穴位,今晚问题不大。”
“可是……”宝雀急的又快掉眼泪了。
追云见状本要多句嘴,但又惧于楚睿辰在侧,自是不敢对赛扁鹊说什么的。
“王爷……”宝雀向楚睿辰求助:“王妃娘娘可怀着您的孩子啊……”
男人不以为意,直截了当道:“神医既然说没有大碍你就不用多心了,先下去休息吧,一会等她醒了还要你伺候。”
“是……”宝雀咬着嘴唇,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纵然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再继续求情了,只是在临走之前仍然不甘心的说道:“还请王爷为我家王妃娘娘做主,勿叫奸佞小人得逞,谋害王爷的子嗣!”
男人不耐烦的看过去,一记眼刀就如冰霜寒刃一般,宝雀赶紧噤声退了下去。
赛扁鹊继续吃着饭菜,打了个饱嗝喝了一口热茶,刚放下筷子,又忍不住夹了一块糖醋里脊肉吃进嘴里。
抠抠牙缝,他说道:“我算是见识到了,以前总觉得宫斗啊什么的只能出现在小说里,没想到女人为了搞掉另一个女人会下这么狠的毒手!”追云一听,手上的筷子亦重重往桌上一放,冷眸含怒:“神医平时和叶姑娘走的最近,无话不谈,现在连您都认为叶姑娘的手段狠毒,可见她这次确实做的有些过分了!”楚睿辰闲看追云一眼道:“你不要随便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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