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清楚点,到底怎么回事?”
那画屏噗通跪在地上,拉住叶苼的手道:“那日都怪我擅自做主,要了盆兰花以叶姑娘的名义送给王妃,现如今王妃因这盆兰花动了胎气,都是我不好啊!”
叶苼将他们说的话简单的拼接在一起,总算明白了个大概,扭头看了赛扁鹊一眼,只见这位年轻的神医也是一脸茫然。
她不禁奇怪道:“兰花怎么可能动的了胎气!”
“是,是太医亲口所说,”还从未见过画屏这么紧张着急过,连话都快说不清楚了:“太医说,可能是这兰花的品种带有毒素,会动了胎气引起滑胎,叶姑娘,若是王爷怪罪下来,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来承担!”
“画屏姐姐,你快起来,事情一定没这么简单!再者说来,当初是我给你指了那盆兰花,要是真有毒,那也是我的责任!”
她说着将着急无措的画屏从地上拉了起来,她早已紧张担心的面色惨白,不知如何是好。
叶苼知道,画屏自然不是担心楚睿辰会怪罪下来,以她对楚睿辰的了解,这个男人的第一个孩子就算没了,也不会怪罪画屏怪罪她,只是画屏恐怕和自己一样,都在为这个可能会逝去的小生命扼腕。
一个无辜的生命,一个无辜的孩子,还没能好好的见见这个世界,就要胎死腹中了吗?
叶苼扭头看向身边的神医道:“你可知道有什么兰花带这样的毒素?”
赛扁鹊双手环胸冷哼一声道:“还真我孤陋寡闻了啊,难不成这王妃的兰花不是观赏的,而是吃的吗?这兰花又不似夹竹桃之类的毒花,本身是没有什么毒素的,除非个别品种,吃了花或者叶子,会引发一些小毒素,但也问题不大,不至于滑胎。”
叶苼点头:“这么说,还有劳神医亲自走一趟了,就算不为找出真相,保住这个孩子,神医也义不容辞。”
“我尽力就是。”赛扁鹊点头,由画屏前头带路,她二人也赶紧往临湖小院去了。
这王妃所住的地方不是第一次来了,上次来的时候也是到处都是人,进进出出的宫人和太医,满满一屋子的仆从。
只听聂云裳身边的丫鬟扯着脖子大声叫道:“王爷来了吗,王爷来了吗!”
外面有人回应道:“王爷还没回来呢,已经派人去找了。”
这边宝雀却又大怒道:“王爷是不是往叶苼的院子里去了?你们去找!去她那里找!她一个小贱人凭什么霸占着王爷!如今王妃动了胎气,王爷还不能过来看看了?”
外面的丫鬟得令刚要离开,冷不丁的撞上叶苼黑沉沉的一张脸,吓的她赶紧缩到了一旁。
只见画屏快步进了屋子里,冲着颐指气使的宝雀喝道:“没大没小!空长着一张嘴尽在这里胡说八道!若你再胡乱叫嚷!就将你发落了!”
“若不是非常时刻,掌你的嘴都是轻的。”叶苼走进来,冷冷看了宝雀一眼,后者却如遭冰刃,身子忍不住的往后一缩,不敢动弹了。
她只觉得自己好似不认识这个鄂尔多隆的奴隶一样,尤其是她眼中令人不敢逼视的贵气,让她无需富贵装饰,就一股气势自成。
甚至比聂云裳更像王妃,这种从骨子里就带出来的气度,是后天模仿不来的。
只听叶苼又道:“王妃现在怎么样了?”
宝雀赶紧回过神答道:“现在依然还在疼,大夫正在想办法。”
叶苼说着就对身边的赛扁鹊招呼一声,二话不说的撩开内室的帘子闯了进去。
和上次差不多,屏风外头聚集着一帮太医,正在嘀嘀咕咕,开了好几张药方,又一一推翻。
叶苼蹙眉问他们道:“怎么都在这里?也不为王妃看病了?”
众太医从她衣饰简单判定身份也不高,所以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话,画屏一旁反而焦急道:“诸位太医怎么不说话了,快如实说来听听。”
画屏他们都是认识的,在这府中,她基本上算是半个管家了。
为首之人赶紧答道:“我等查验了王妃娘娘所中之毒,有兰花的毒,还有麝香之毒。”
“麝香?”自幼生长在大富大贵之家,叶苼不可能不知道这麝香是个什么东西,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平时是一味珍贵香料,但却会对孕妇铸成大祸的麝香会出现在临湖小院。
任谁都应该知道,麝香对孕妇和胎儿都有害无益。
太医点头;“正是,麝香之毒倒是好解,但这兰花之毒怕是不好办,还得仔细研究研究。”
叶苼怒道:“等你们研究好了,这孩子也保不住了!”
众人拱手施礼,纷纷表示道:“不查出毒因,我等也不敢擅自开药啊。”
一直跟在后面没说话的赛扁鹊忽然说道:“我记得兰花没有这样滑胎的毒性啊。”
“可配合了麝香之后,就有了这样的功效啊。”太医显然没将他放在眼里。
而赛扁鹊又道:“说不定孕妇没有中兰花之毒呢。”
“不可能,单单麝香中毒,也不会是这种病症。”
赛扁鹊与叶苼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之前她假装自己动了胎气的事情,现在恐怕这一出还是假装吧。
赛扁鹊二话不说撩开帘子就走了进去,宝雀吓的在后面赶紧叫道:“娘娘的寝室,岂容你随意进出!”
叶苼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往后一拽,自己也跟着赛扁鹊进去了,气的宝雀在后面一个劲的跺脚:“你们!”
进了内室屏风之后才终于真切的听到了聂云裳的呻吟声,只见她正抱着肚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边呻吟,一边痛的额头冒汗,宫人给她擦了一遍又一遍,着急的不得了。
叶苼看她如今痛苦,也不像是装出来的,之前那一次动的胎气事后想想,也能看出伪装的破绽,但这一次,太逼真了。
赛扁鹊见了本人凭着医者的本能,一望一闻就可以判读的出,聂云裳确实是动了胎气了。
只见他快步走到床边,一手搭在她的手腕上面。
聂云裳幽幽的睁开眼睛看着面前之人道:“神,神医……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从她语气中可以听得出,她自己本人也非常害怕,而且还态度大变,对赛扁鹊都低声下气的祈求起来。
赛扁鹊点了点头,仔细的斟酌了她的脉相,从随身带着的针包之中掏出几根银针,在她周身的各大穴位插入,又仔细的用手指按压了她的小腹,找准穴位,一一下针。
宝雀着急而又担心道:“你干什么啊!可不要胡来!伤了孩子你赔不起的!”
赛扁鹊没好气的看宝雀一眼道:“那我可把针拔出来了啊,不出半个时辰,你家主子非得滑胎不可。”
宝雀登时吓的脸色苍白:“这,这么严重?刚才那些太医怎么没说?”
赛扁鹊悠哉悠哉道:“他们说这个做什么,要是滑胎了也和他们么关系,要是喝了他们的药还滑胎,那可就得跟他们有关系了,所以他们连安胎药也不开。”
“你胡说!他们可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太医!”
赛扁鹊耸肩:“那就当我是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了吧,不过在我们那儿,医生经常这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一一行针,又对宝雀道:“兰花呢?我看看,是什么品种。”
“宝雀……”聂云裳对她下了命令。
宝雀这才快步离开,端了一盆兰花送上来道:“就是这个,直到太医说有毒,奴婢才从娘娘的卧房里头搬走。”
这株兰花对叶苼而言并不陌生,确实是她亲手指给画屏的,不可能弄错。
她与赛扁鹊看了,互相对视一眼,赛扁鹊道:“这花确实有股奇香,不过花的品种应该没毒才对。”
“这是……麝香的味道……”叶苼可以肯定。
赛扁鹊凑近了动动鼻子:“到底是古代人,对这种香料很有研究啊,确实是麝香的味道。”
他左右看了一圈,走到梳妆台前,选了一根粗粗的铜簪子,就在白瓷描青花的花盆里头挖了起来,竟然真就挖出一只纸包。
一时间,屋里头奇怪的香味更加浓郁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啊!”宝雀惊叫起来。
赛扁鹊赶紧塞到宝雀的手上:“快,拿到外面去,一会等王爷来了,让他定夺,不要让任何人碰。”
“是!”宝雀连声答了,拿着这个散发异香的纸包就快步离开了。
只听床上,聂云裳呻吟的声音更大起来:“我好难受啊……好痛……”
赛扁鹊用湿帕子擦过手之后才为她行针定穴,又小心的把了把脉,转而对其他人道:“把窗户打开,通通风。”
“是。”
“神医……”聂云裳脸色苍白,非常痛苦:“还请神医无论如何抱住我的孩儿……”赛扁鹊倒也淡定,一边为她行针一边随口答道:“以前我们那儿的生孩子的时候,母子俩有危险的时候总要问问丈夫和家人,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自然是要保孩子。”连叶苼都不假思索的如是回答:“只不过这个孩子还不足月,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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