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苼,你要说皇上画的惨不忍睹也就算了,本公主这画的如何就惨不忍睹了?”
叶苼莞尔:“不是让我点评吗?我如今说了实话,你们又不肯认,以后点评这种差事就不要找我了。”
小皇帝又赶紧拉了她的臂膀道:“叶姐姐你不要生气啊,朕知道自己画的不好,以后再好好练练就是了,反正朕还小,倒是三姐姐你已经亡羊补牢为时晚矣!等你学会画鸳鸯,孩子都该四处跑了!是不是,母后!”
太后笑的合不拢嘴:“皇上最近这是跟谁学了些什么话,一套一套的。”
公主张开手道:“皇上再乱说,小心姐姐打你!”
小皇帝立马躲在叶苼身后叫道:“你打不着,打不着!”
叶苼被这一对姐弟逗笑,这样的场景在皇家很难见到,主要还是皇上心思单纯。
太后笑道:“你们别闹了,不是叫叶苼来看你们画画的吗?如今自己画的难看拿不出手,还不让叶苼给你们好好画一个?”
骤然一愣,叶苼看了太后一眼,却见她目光温和,笑容和蔼的看向自己,一时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位大雍权利最大的女人了。
“对!叶姐姐!你画个给朕瞧瞧,朕就不信了!你能画的比朕好?”
“我画的不好,还是不要献丑了。”
“叶苼,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拂云公主道:“嫌我们画的不好,如今皇上亲自邀你作画,你还有什么好推辞的呢!”
叶苼无奈叹气,只好提笔,扫了一眼桌上摆放着的各色墨水,笔尖轻轻沾了点青绿色的混合了墨色,在纸上行云流水,一笔就勾勒出一只鸳鸯的大致轮廓,又蘸取各色颜料,将这只鸳鸯点缀的栩栩如生,分外饱满。
又添几笔,作为轻轻绿水,这只鸳鸯竟然好像要从纸上游出来一样。
搁笔,再去看皇上和拂云公主的表情,只见她二人好似呆怔了一般,看着这样一幅鸳鸯游水的画,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太后见了有些奇怪,索性站起身,扶着万全有的手背走过去道:“怎么不说话了?哀家瞧瞧。”
待看到桌上那幅精美的画后,太后赞赏的点头道:“皇帝还觉得自己画的好吗?”
小皇帝将头摇的飞快:“不觉得了,不觉得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朕就算练一辈子也达不到叶姐姐的水平啊!”
拂云公主也道:“厉害,厉害,叶苼,真看不出来,难怪大哥这么喜欢你,原来你还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这鸳鸯画的并不好,她也不过是小试牛刀,如果画的太好反而会引起太后的怀疑,所以才简单的勾勒了几笔。
“公主谬赞了,左不过小时候学过几笔画,拿出来献丑了。”
“这不叫献丑,”太后将那张纸从桌上拿起来端详道:“笔锋圆润,线条流畅,没有一定的功底,定然不会画的这么得心应手,哀家觉得你比那些宫廷画师的手法更要强上几分。”
“对!”小皇帝点头道:“但是没有大哥画的好!”
拂云公主笑道:“王兄那已经是出神入化了,寻常不作画,一画就是一幅墨宝,以后不做王爷了,说不定可以去卖画为生!”
小皇帝一听就皱起眉头道:“你不让王兄做王爷,那去做什么?为什么不做王爷!没有王兄朕怎么办?”
太后脸色一变,低声呵斥道:“你是这天下的皇帝,没了他楚睿辰你就不行了?”
“是啊……”小皇帝本想小声咕哝一句,但见太后柳眉倒竖,只得将要说的话咽在了嗓子眼里。
“我不过是说句玩笑话,皇上莫要当真!”拂云公主在皇帝的肩膀上拍了拍道:“皇上,母后,我先回去歇息了,叶苼你陪皇上再画画吧。”
叶苼屈膝道:“恭送公主。”
活泼的拂云公主一走,这暖阁之中的气氛就显得有点太紧张了。
再加上太后刚才被皇帝的言行激怒,一把将手上的画扔在桌上,看着皇上道:“皇帝以后还是少画画吧,这种东西,玩物丧志,有时间多读点圣贤书,跟太傅学学治国之道!”
小皇帝不满的咂嘴道:“可以前母后不是说太傅胡乱教朕,让朕学画画陶冶情操吗?怎么现在又这样说?”
被儿子质问,太后也哑口无言。
叶苼只得出声圆场道:“不管是治国安邦,还是陶冶情操,这对皇上都有好处,太后说的每一句话也是为了皇上着想。”
小皇帝点点头:“朕知道,朕都知道,可朕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坐在龙椅上就想乱动,画画看书的时候又想出去玩,太傅每次考核,朕还总是让母后失望,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太后伸手,招皇帝到自己面前道:“不如日后叫你叶姐姐多多进宫,教皇上习字画画怎么样?”
“真的?!”小皇帝眼睛一亮,惊喜的看向叶苼。
叶苼却呆怔在当场,她还记得当初被小皇帝叫叶姐姐的时候,这位太后还曾斥责过皇帝,没想到这才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太后的立场就突然间变了。
“叶苼,你以为如何?”太后问叶苼。
后者蹙眉,谨慎答道:“我只是摄政王府的一个小奴隶,不配做皇上的老师,更何况,王府之中事务琐碎,我还要伺候王爷。”
太后摇头道:“这个简单,哀家和摄政王开口,把你要了来,让你进宫当差不就行了?”
“太后……”叶苼还是有些犹豫道:“恐怕王爷会不肯吧……”
“是啊,就怕他不肯,所以这事,还得你自己点头才行!”
小皇帝一脸骐骥的看着叶苼,用略带撒娇的口气道:“叶姐姐,你就答应母后吧!若你以后教我画画,教我习字,我保证不会走神,保证会进步的特别快!”
看着这个没长大的孩子,叶苼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立刻拒绝。
这件事来的太突然,太蹊跷,她总觉得一切,应该没有这么简单才对。
被小皇帝纠缠了半天,她终于说到:“以后如果王爷带我进宫,便教皇上画画吧。”
“那朕就天天让王兄进宫!”
叶苼笑道:“这倒也行,只是不知道王爷是不是每天都有空进宫。”
太后也没有强人所难,点头押了口茶道:“那这事就这么定下来吧,叶苼你有时间就陪陪皇上,哀家还是第一次见到皇上对什么事情这么有兴致。”
小皇帝道:“朕对什么都有兴致,只是母后……总是拦着朕,说这种事不能做,那种事也不能做!”
太后无奈道:“哀家这是为了皇上好。”
小皇帝吐吐舌头,看着叶苼,只觉得满心欢喜。
太后又道:“时间不早了,送皇上回去歇息吧。”
万全有应了一声,要带皇上离开,小皇帝却还千叮咛万嘱咐道:“叶姐姐,你明日就开始教朕画画吧!可别迟了!”
“好。”
皇上走后,叶苼却没有告退离开,聪明如她,岂会不知道今天太后叫她来可绝对不会是让她看小皇帝画画这么简单。
太后看叶苼一眼道:“哀家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并未把你放在心里,只当你和所有鄂尔多隆的奴隶一样,现在看来,却不是这般,不得不让哀家对你刮目相看啊。”
这句话听不出褒贬之意,叶苼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低声说道:“在大雍,我只是一个奴隶而已。”
“那你有没有想过改变自己的身份?以你的野心,应该不仅仅只是做一个奴隶吧?”
叶苼还是头也不抬道:“我没有野心,如果一定要说有野心的话,能平安度过这一生,也算是我唯一的期望和野心了吧。”
“看来你还是不肯对哀家开诚布公的说话,你先坐下吧。”
叶苼道:“不敢。”
“今日宴席之上,连楚睿辰的腿都敢坐,哀家不过是请你坐下你都不敢了?哀家比那楚睿辰还要可怕吗?”
若一定要做一番比较,叶苼承认,眼前这位太后自然要比楚睿辰可怕,在她将死之际,起码还是楚睿辰去救她的。
“那就多谢太后了。”
她在软榻上面坐下,身形端正,与太后保持出一段距离。
太后有些奇怪道:“哀家有时候真怀疑你不该是一个奴隶,而本该就是一位大家闺秀。”
“太后难道忘了吗?在成为奴隶之前,我也生在鄂尔多隆的富贵人家。”
太后点头:“理是这个理,不过那种穷凶极恶的部族,就算是富贵人家,也教不出什么礼数,你看看与你一道来的人,哪个像你这样?也正因如此,一个楚睿辰,一个楚晖,还有江凤,都对你心心念念的吧?”
“不过是承蒙错爱,叶苼实在担不起。”
这位大雍的年轻太后,笑眯眯的看着叶苼,眉目间还带有难以企及的风华韵味。
她上下打量着她,看的极为认真,最终说道:“也难为你了,小小年纪就要活的这么辛苦,哀家仿佛在你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倔强,隐忍,自有一股不服输的性子。”
叶苼这才抬头看向眼前之人,只见太后目露柔光,好像陷入回忆中一般。太后轻轻喝了口茶,抬手抚过鬓角珠花:“哀家一直觉得这世界未必就是男人的世界,女人,未必就得看男人脸色,若想要振臂高呼,山河臣服,女人还是得靠自己,男人,是靠不住的。”叶苼仍然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好像第一天认识这个太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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