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寝殿的大门从外面关上,聂云裳心中好不痛快,穿上叶苼的白色外衣,又将长发放下,挽了与她一样的简单发髻,不禁冷笑道:“她那个小贱人到底有什么好!我堂堂聂府小姐,还要冒充她!真是晦气!”
一切都准备好了,她深呼吸一口冷气,向床榻走去。
床上的男人睡的并不安稳,也不知是酒的缘故,还是室内炭炉烧的太旺,他面颊之上染上一抹绯红,有些难耐的将身上衣衫扯开。
“不会真以为这是蒙汗药吧?你傻,我总不会比你更傻!”
她微微一笑,在榻上坐下,抬手抚上男人峻拔冷酷的五官,小手却忽的被男人的大掌抓住。
她吓了一跳,一颗心终于忐忑不安的跳动起来,脸上挤出一个蹩脚的微笑:“王,王爷。”
男人迷蒙的双眸看向了她,微微蹙眉道:“叶苼……”
“王爷,您应该好好睡一觉了。”
“叶苼……”男人醉眼朦胧,一个使力将她拉入怀中,双手在她身上上下其手“叶苼……”
身上的男人叫着别人的名字,聂云裳纵然恨的咬牙切齿,却也无法,反而谄媚笑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男人的呼吸逐渐急促火热起来,他欺身上去,霸道的吻直接落在她的脖颈之上,沿着她颈项的弧度,一路吸吮而下,在她身上留下属于 男人的印记。
“你,你给我喝了什么……”
聂云裳的身体也变的火热难耐,本来已经神志不清的她,此时恍如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她有些诧异的看着在她身上上下其手的男人,不是说这是最上等的催|情圣品吗,怎么他到不仅没有糊涂的意思,还反而越清醒了。
不担心是假的,毕竟此时的自己在他眼中是叶苼那个小贱人。
“王爷不喜欢吗?”
她嘤咛一声,抱紧男人的身子,用并不熟练的手法勾引着他“王爷,你好热,让奴婢为你宽衣吧。”
男人的动作略微一顿,但最终,难以自拔的**取代了他所有的理智。
红烛帐暖,缠绵悱恻,这一夜,注定无眠。
室内热火撩人,室外却是冰天雪地。
一眼望不到头的深寂宫廷,如熟睡的猛兽,蛰伏在那皑皑白雪之下。
女子只身着白色的中衣,站在廊下,任寒风过境扑面而来。
大雍冬日里的夜风凉的刺骨,好像万针拂面,刺痛了她身上每一寸肌肤。
但这似乎对她而言,还有些不够,若是遍体凌伤,血肉模糊,说不定才能麻痹自己的神智。
为庆贺太后的寿辰东宫的廊下也已经挂上了红色的灯笼,她慢慢向前走去,却不知何处才是自己的目的地。
廊下一个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叶苼警惕的站在当场,总觉得那个影子就一直隐藏在廊柱后面。
“谁在那里?”
她一边出口相问,一边慢慢走了过去。
她没有多想,本以为只是一个迷路的宫人,或是胆小的宫女。
在她还没走近的时候,柱子后面的那个身影就蹒跚着向相反的方向逃了过去。
叶苼心底一惊,快走两步,一把抓住了这个瘦小的影子,霎时,她觉得自己好像握住了一块冰。
隔的近了,廊下光影闪烁,她看清了那人的脸,吓了一跳,瞬间将手缩了回去,惊骇万分道:“你是什么人?”
这是一张曾经血肉模糊,但现在已经疤痕密布的脸,看不出容貌,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瘦弱娇小,逃跑的动作虽然迅速,但一条腿却是一瘸一瘸的,破旧的单衣不能避寒,一只袖管里还空荡荡的。
此人一定经历过非人的折磨,因为,她还有一半的头发似乎是连根拔起,揭掉了一大块头皮,让人看了,胆战心惊。
这个女人嗫嚅着张张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浑浊的双眸好似涌起一片氤氲的水雾。
叶苼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那日,也是在这东宫,她好像看到了……
“你是那天从冷宫跑出来的刺客?!”
一听刺客两个字,这个遍体鳞伤的女人就呜呜叫着,仅剩下的一条胳膊摇摆的飞快,纵然看不出她什么表情,但也可以发现她非常着急。
果然是从冷宫出来的女人……
看着这个人,叶苼不禁苦笑,如果当初她不是被一把大火烧死了,是不是几年之后也会变成这样?那还不如死在火海之中。
想到此处,不禁有些同情起这个女人来,她说:“你怎么在这?”
冷宫里的女人垂下头来,眼睛里涌出汹涌的泪水,在这凄冷的寒夜之中瑟瑟发抖,看了倒令人心酸。
叶苼道:“你想逃出皇宫吗?你是逃不掉的,这里守卫太过森严。”
女人再一次的摇头,似乎否定了叶苼的说法。
叶苼只觉得鼻子发酸,想起自己过往的种种,又道:“难道你有什么冤屈,想要来找摄政王伸冤?”
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将头点的飞快,然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迫不及待的摇头,否定了叶苼的猜测。
叶苼心下了然,似乎每一个进入冷宫的女人都有着她所认为的冤屈,纵然在别人眼中,这不一定就是冤屈。
这个女人也不知在冷宫之中受到了多少非人的折磨,现今能跑到这里来,也是不易。
看着她,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曾经的自己如果还在齐国的话,一定也会有这样的毅力!
将身上的中衣夹袄脱下来,叶苼给她披在身上,眸中涌起模糊的水雾,她颤声说道:“王爷已经歇下了,待明日,我和他说说,看看他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吧……”
那女人裹紧身上的衣服,跪下就要向她磕头,却被叶苼一把搀住,她道:“不用行礼,快回去吧。”
没想到那女人却是一边摇头,一边摆手,显然是不想让叶苼说的。
打了个喷嚏,已经被寒气侵体的她苦笑出声“好,我不说,你快回去吧,别再被当成刺客抓住。”
女人千恩万谢的走了,临了还回头对叶苼看了又看。
叶苼站在廊下,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才转身走了回去。
她走的很慢,看着天心月色,如水如冰,缓缓闭上眼睛,眼窝处流下两行清泪。
不知殇从何起,只是倍感心酸。
人活一世,唯独不能掌控意外。
这样一句古话对强者而言,不能成立。
叶苼不算一个强者,但却做到了。
太后寿辰第二日,整个皇宫被御林军奔走搜查的脚步声惊醒,据说是聂家大小姐一早去伺候小姐起床更衣,却发现小姐不见了。
最先醒过来的是拂云宫,拂云公主楚筝睡的太晚,一时不能从床上爬起来,只命人各处仔细找找。
这件事很快就惊动了夜宿皇宫的一众皇亲国戚,宫中将领都统从拂云宫开始寻找,一直找到慈安宫也没找到聂云裳的身影。
一夜没睡的叶苼此时裹着一件月白色的大氅站在东宫高高的楼阁之上,寒风烈烈扑面而来。
今日的风比昨日大了许多,风里还夹带着冰碴,割在脸上,好像能划破肌肤一样。
她看着无头苍蝇一样的御林侍卫终于冲进了东宫,才漫步走下楼阁。
追云正拦在东宫门口,对这些人的鲁莽很是不满。
“没有摄政王爷的命令,谁都不能擅闯东宫!”
御林军都统看着这位负剑而立的小将,虽然心里有些不痛快,但现在找人要紧,如果这位太后宠爱的聂小姐出事了,那他保不齐还要受个失察之罪,革职是小,杀头也有可能。
“还望追云公子理解,我们只是去搜寻一下聂小姐的下落,保证不会惊扰到王爷!”
追云冷冷看他一眼道:“要想进去,从我的身上踏过去吧。”
东宫前的骚乱很快引来了一群同样心急如焚的皇亲国戚,他们之中有看热闹的,也有想要在太后面前立功的,纷纷攘攘的聚了过来,对追云的做法很是不满。
叶苼从追云背后走来道:“发生什么事了?”
追云一脸忧心的看了她一眼说:“好像是聂小姐不见了,找了一早上也没找到,他们现在要进来搜查。”
“那就让他们进来找找吧,说不定就在东宫呢。”
“怎么可能,东宫离拂云宫有一段距离,聂小姐大晚上的会跑到这里来?”
说着说着,他自己也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了,聂小姐对楚睿辰有意,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大晚上跑到东宫也不无可能。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人,你也不想让她出什么意外吧?”
叶苼这句话直接打在了追云的七寸上,他可以肯定,最不想聂云裳出事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好吧,进去吧,不过不要惊扰到王爷。”
“走!”御林军都统一挥手,众人就呼啦啦蜂拥而入本该太子所住的东宫之内。
这么大的动静,想不惊扰到楚睿辰简直是不可能的。因为是在东宫,没有女子随身伺候,所以追风也就干脆直接推开寝殿的门走了进去,小声说道:“主子醒了吗?”没有得到床上之人的回应,他只当楚睿辰昨夜醉酒,现在未醒,刚要小心翼翼的离开,就听到帐子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道:“还没醒,怎么了?外面怎么这么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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