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楚睿辰未免越俎代庖了!”皇叔一声冷哼,猛的灌下一杯烈酒。WwW.pinWenba.CoM 品-文-吧
宏王见效果已达,笑而不语,只色眯眯的扭头,看向楚睿辰身边的叶苼。
只见叶苼此时已经把那件宽大的大氅脱了挂在了小臂之上,穿着一件宫中婢女的深衣,长发披肩,泠泠而立,如幽兰一株,使人见之难忘。
没想到当初逃走的那个奴隶居然去了摄政王府,看来,她果然是楚睿辰的人,当日行刺皇上一事倒还真说的通了。
还真应了那句话,越不打算去找的,越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而且现在看来,皇上当初赏赐的这个奴隶还挺值。
叶苼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风景,站在楚睿辰的身边,在乐曲声中倾听那些前来敬酒的人与楚睿辰一番貌合心离的寒暄。
有些是以长辈的姿态关心他的身体和终身大事,有的则有意试探他的下一步举动。
其中一位身着紫袍仙鹤服的朝中一品大员往他身边一坐,举起酒杯遥遥敬道“微臣和这些士族大夫倒有些格格不入了。”
楚睿辰道“朱大人已经贵为一品丞相,高官厚禄,何出此言?”
“呵呵,高官厚禄又如何,老夫骨子里还是流着平民的血,恐怕三辈之后也难跻上流,王爷说,是也不是?”
“大人是本朝第一位破格拔取的平民士子,父皇对大人寄予厚望,也给大人带来了不少麻烦,这些年来,大人一路披荆斩棘,好不容易走到今日位置,岂能功亏一篑?”
朱思聪与楚睿辰对视一眼,举起酒杯“自是不能功亏一篑,与老士族的这场战争,我等自然还是以王爷马首是瞻。”
后者面无表情,也举起酒杯,慢饮一杯,算是达成共识。
叶苼躬身,端起玉质的酒壶为他斟酒。
朱思聪又道:“听闻西齐太子将出使我国,不知是真是假?”
‘当啷’一声,青玉酒盏被撞翻在桌上,酒水横流,若非楚睿辰躲的快,这件才换的衣裳恐怕也将不保。
他扭头不动声色的看叶苼一眼,只见她略有些惊慌的扶了酒杯,擦了桌子,重新斟酒,动作迅速而不仓促。
朱思聪皱眉道:“这鄂尔多隆的奴隶倒都是笨手笨脚的,老夫府中分的那两个也只能做些粗使活计,王爷怎还将她带在身边伺候!”
楚睿辰微微一笑,看着为他擦拭桌上酒液的叶苼答道“本王自是喜欢她,否则以她这般粗陋的手脚,早该扔去豹房了。”
这话虽是和朱思聪说的,但却是说给叶苼听的。
后者扭头看他一眼,神情之中略微带着些小女儿的不满姿态,宜嗔宜喜,很是可爱,楚睿辰竟不自觉的再次弯起嘴角。
“方才说到哪了?”
朱思聪答道:“微臣听说西齐太子欲要出使我朝,不知是真是假,王爷可也得到过风声?”
“本王不知真假,所谓风声之所以被称为风声,就是没有确凿的依据,他要来便来,我大雍就在这里,待本王看到他递来的盟书之后再说吧。”
朱思聪点头“王爷这么说,老夫就放心了,不知真假也不知如何招待,现在看来,还需见了盟书再行打算。”
楚睿辰点头,眉梢却不自觉的挑了起来。
叶苼跟在他的身边时间不长,但也可以看出,他这是一种蔑视的神情和姿态,他未曾将西齐太子放在眼里。
前世,他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天地,今世,她却重生敌国,酝酿着一场报仇夺子的阴谋。
“我等老臣谨恭祝太后娘娘,万寿无疆,洪福齐天!”几位老士族在歌舞的间隙忙不迭的举杯遥祝太后。
太后面带微笑,端的是和蔼可亲,一一受了他们的参拜。
几位朝中肱骨大员自然也不甘落后,纷纷起身向太后恭祝。
太后搁下酒盏,目光在偌大的慈安宫主殿中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楚睿辰的身上“摄政王不打算给母后敬杯酒水?”
后者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对上她那颇带挑衅意味的神情,身姿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也未起身,举起酒杯道“太后……母仪天下!”
说完此话仰头将酒水灌了下去,当在座众人还为这一幅母慈子孝的画面欣慰的时候,太后已经白了脸色。
她知道,这个长子是在借此讥讽于她,她年轻守寡,不耐深宫寂寞,有个把面首也是情理之中,但却三番四次的被他给杀了,她怎能不气。
“哀家曾临危受命于先帝,托付皇上于诸位,诸位也都是当朝之大员,大雍之肱骨,四年来,兢兢业业,克己奉公,我大雍才有了今日的兵强马壮,哀家和皇上才能高枕无忧。”
“臣等食君之禄自然要忠君之行,这都是微臣分内之事。”朱思聪作为百官之首,率先作表。
太后看着他微微笑道:“朱卿家这话说的中听,可是,并非所有食君之禄的官员都能做忠君之事!某些人玩忽职守,置我大雍百姓于不顾,乱我朝纲而不自省者并非少数。”
朱思聪答道“太后所言甚是,下官一直在命中书省和御史台彻查此事。”
“说起来,这也不算是大事,”太后站起身来,扶了万全有的手背走下华丽的阶梯,走至高官士族的面前。
“哀家最担心的,是在座有人狼子野心,不将哀家放在眼里,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她说到最后已经提高声音,厉声呵斥起来。
“微臣惶恐!”数位大员匍匐在地,以表忠心,上演起一出好戏。
太后扫视一圈道:“起,都快起来,哀家说的可不是你们,这么跪来跪去的,外人还当这里是泰华殿呢!”
“谢太后!”
太后扫了一眼端坐位上的楚睿辰道:“你们能有这样的忠心哀家深感欣慰,若真有一天国不国,家不家,本末倒置,逆臣当道,还望诸位朝工能护我大雍根基!”
“吾等定当誓死守护皇上!守护太后!”
整齐划一的声音在慈安宫主殿内响起,誓表忠心。
太后露出自己满意的神色,挑衅的看了长子一眼,见他举杯啜饮,姿态娴雅,也未曾将自己放在眼中,不自觉的心底一紧,双手握拳,藏在了衣袖下边。
“斟酒。”楚睿辰说完良久未见身后人动,又干咳一声道“你发什么呆!”
叶苼惊醒,忙举了酒壶,绵长的酒液倒入杯中,清澈柔和。
“发什么呆?”
叶苼道:“我只是在想,太后这一番鼓舞士气的话说的当真好。”
“当真好?这个好用的不好。”
“那就用‘冠冕堂皇’四个字吧,王爷以为如何?”
楚睿辰哈哈笑了起来,眉目带彩“这四个字用的好!但你为何要用这四个字?”
“若有人真的以下犯上必然是深得人心,今日表了忠心的臣子未见的忠的是今日之君,还是明日之君。”
后者听闻,笑而不言。
席间觥筹交错,貌合神离的不在少数,华丽的乐曲再次奏响,一群舞姬挥舞着水袖云裳,进了慈安宫主殿,翩翩起舞,为大雍太后祈福。
叶苼眼睛一亮,弯下身子道“敢问摄政王,曾经说要为我洗刷冤屈,是真是假?”
楚睿辰只觉得耳朵里痒痒的,却是她呵气如兰,言辞之中透露着几分小女儿的娇态。
他道:“自然是真的,本王说的,还有假?”
叶苼道“那日我的簪子被人掉包,而掉包之人就在这舞姬之中。”
男人的目光扫视一圈,问道:“是谁?”
“她叫玲儿,就是那领舞的姑娘。”
领舞的女子身着西瓜红的轻纱长裙,舞动起来,翩翩若仙,面庞姣好,使人移不开视线。
“你不会是见她长的漂亮,嫁祸于她吧?”
叶苼看他一眼,见他正好整以暇的看向自己,不觉心中赌气“还真被王爷猜对了!”
当朝摄政王言语轻松道:“那本王就让她从这个世上消失,省的你生这个闲气。”
叶苼反而更有些生气了“你不会真觉得我是嫉妒她的美貌吧?”
后者微微一笑,拉过她的一只手放在手心之中细细摩挲,“本王眼中,你却比这些庸脂俗粉美过千倍万倍,但既然你觉得她们美,本王为你杀尽天下美人,也不是不可。”
这样一句不负责的话虽然容易让大多女子感动,但叶苼听闻反而要被他气的笑了起来。
若他有一天真的能为某个女子付出自己的真心,那个女子必然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总该是好过她前世的千倍百倍。
“王爷不用杀她,我只想要回清白。”
“哦?你这么大度,反倒衬的本王更加小气了,是不是。”
叶苼微笑间对上他的眸子“我也是个小气的人,我只是觉得她罪不至死,杀她凭添你我的罪孽。但将她留在这红尘俗世,每日要为衰老的红颜哀叹,在百花之中使劲浑身解数的绽放,将来嫁人生子,受爱恨嗔痴之苦,比杀了她,还让我痛快。”
一个十五六岁,如花儿一般的年纪,却能用这么随便的口吻,说的出这样一句看破红尘俗世的话,楚睿辰虽然已经见怪不怪,但却不知为何,心底还是隐隐刺痛。
他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若说本王是那阎王,你就该是那夜叉,母夜叉!”
叶苼气急,正要辩解,就听他高声说道“暂停奏乐!”
管弦丝竹一一停了下来,舞姬垂首立在一旁,小心拿眼去瞄这位人中之龙,却又止不住的一阵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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