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十月怀胎后，马英顺利产下了一个男婴。Www.Pinwenba.Com 吧

彭老板按照合约，把一张存有百万元的银行卡交给马英，又另外给足了一年的工钱六万元，说：“拿了这些钱，你去做点小生意吧。从此后你我形同陌路，互不相识。”

马英也没多说话，三天后，拖了行李箱，离开了别墅。

一年来，马英呆在别墅里，很少出过门。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她一无所知。起初，高成时不时还来走动。她怀上孕后，就没再来过了。

她想去阳光电子厂找高成，与高成合计未来的事。这些她都想好了，拿这些钱，先去办个餐馆，或开个商店，应该绰绰有余了。但当她来到阳光电子厂门口时，门的上方挂上了“茂盛食品厂”的牌匾，原先那块辉眼的“阳光电子厂”牌匾不见了。她甚觉奇怪，问传达室的守门保安：“这里不是阳光电子厂吗？怎么就成了食品厂？”

保安盯了马英一眼说：“听说阳光电子厂早就倒闭了。”

马英一怔，继而问：“那阳光电子厂的厂长高乐生去了哪里？”

“不知道。”保安摇头说。

马英又问：“你认识高成这个人吗？他是原来电子厂仓库的管理员。”

“不认识。”保安又摇了摇头。

马英为自已的问话感到可笑，那么大的东莞，高成又不是什么名人，一个小小的打工崽，几人能认得他。失去了高成的消息，马英失落极了，只得悻悻然拖着行李箱，来到了大街上。

红日当头，照得人如上蒸锅一般。马英刚产下小孩才三天，身体极度虚弱。按照产妇规定，应躺在床上休息才是。经这一顿奔波，又被太阳暴晒，感觉头昏脑涨，四肢酸痛。隐约间，她发现前面有家宾馆，便拖了行李箱，朝宾馆走去。

未及宾馆，马英突然间觉得一阵晕眩，两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后，她发觉自已置身于雪白的世界里。床单是白色的，被子是白色的，墙壁是白色的，就连来来往往的人也全是白色的。这时，有个穿白大褂的年轻护士为她挂上吊瓶输液，见她醒来，便伏下身子问：“阿姨，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有哪里痛吗？”

阿姨？一听到阿姨这两个字，马英身子一抖，刚想坐起来，奈全身的骨头象是散了架，动一下都不能。

她问：“我这是在哪？”

“康德医院啊。”护士说。

“我怎么又来到了医院？”马英记得，几天前才出的院，怎么又来到了医院？

护士收敛起笑容，有些不平道：“是一个男人把你送来的。当时我们要他去挂号，那知他一去就再不见人影了。你才产下小孩不久吧，他是你的什么人，怎么能这样，丢下你就不管了。”

一个男人送来的？马英隐约记得出了阳光电子厂，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他实在想不起这男人是谁。便问护士道：“那男人长得什么样？”

护士说：“二十岁左右，中等个，长发，偏瘦。对了，额上还有块白疤。”

马英听完护士的描述，反复筛选了一遍，筛来筛去，她所认识的人中，没有一个额上有疤的男人。这时，她忽然间想起了自已的行李箱，问护士道：“我的行李箱呢？”

护士摇头说：“你被人背来时，就没见到你有什么行李箱啊！”

马英听到这里，如五雷轰顶，急煞得晕厥了过去。

急救过后，马英醒转了过来。想起用生命作代价换来的一百一十多万元就这样丢了，止不住泪流满面，痛苦不止。

医院的医生护士听说送马英来医院的男人拿走了她的行李箱，当即向派出所报了案。派出所的两个民警来到病房，找马英了解情况，行李箱里有些什么物品。马英只得实话实说，说行李箱中，有她积蓄的一百万银行卡和一十二万元现金。民警一听也惊呆了，问了她银行卡的银行名称。因失窃数额巨大，被列入重大案件予以侦查。

这天的上午，已经稍为康复的马英走出了医院大门，她不想再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白白遭受心灵的煎熬。行李箱丢失已经过去了三天，派出所那边没有丁点消息。她要亲自上街，寻找那个额上有疤瘌的男人。

逛了一天，也不知走过了多少条街道，遇到了多少个行人，就是没发现额上有疤瘌的男人。此时，街道上已是灯红酒绿，街道旁的餐馆里飘出了阵阵饭香。她没有食欲，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腹中有些饥饿。好在医院的护士看她身无分文，为她捐赠了上千元现金。她来到一家餐馆，坐在一个临街的双人餐桌上，点了一份鱼和白菜，默默地吃起饭来，想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吃着饭，马英心中有些纳闷。她隐隐感觉到，自从她上午走出医院大门的那刻起，就有一个穿花裙子的长发女人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已。她停，花裙子女人闪到电线杆下也停住了。她一走，花裙子女人又尾随而来。这会，她通过窗子玻璃，仔细搜索那花裙子女人的踪迹，但窗外车鸣人欢，已经不见了花裙子女人。

吃完饭，付了钱，走出餐馆的门，马英又继续上街寻找。来到一处灯光暗淡的拐角处，突然，从黑影处走出来那个花裙子女人。

马英一惊，厉声道：“是你，你为何要一路跟踪我。”

花裙子女人笑着说：“噫，我也看花眼了，还真象，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是我的一个表姐呢？”说罢走开了，但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问：“姐，你象是有什么心事，好象在找什么人，是吗？”

一声姐，叫得甜甜的，马英象是他乡遇亲人一般，敌意全消。她长叹一声道：“是啊！这个该死的骗子，不找到他，我也不想活了。”

“骗子？”花裙子女人一听，有些惊愕。但随即缓和口气说：“姐，黑灯瞎火的，要找也得明天去找。这样吧，你要是不嫌弃，就到我租的房子住一夜，我就住在附近。反正这几天我们厂里没什么事，明天我一块帮你找，如何？”

要是平时，马英绝对不会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但此时此刻，她象是一只无助的羔羊，只能听从命运的摆布了。于是点头道：“既然妹妹如此热心，我也就不客气了。”说罢跟了花裙子女人，左拐右弯，来到了一片低矮破旧的平房区，随着花裙子女人走进了一间四面透风的屋内。屋内光线很暗，一只五瓦的灯泡吊在没了楼板的木条上。屋内除了一张简易床一张抽屉和一条小板凳，再就是靠里边的墙壁有个木板搭起的架子，用薄膜遮了起来，显然是用来挂衣服的。

马英正一边打探一边感叹着，正在这时，花裙子女人“扑嗵”一声双膝跪在她跟前，声泪具下道：“姐，我对不起你了！”

马英见状大惊道：“你、你这是怎么了？”说罢要来扶花裙子女人。

花裙子女人泣声道：“姐，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做下了对不起姐的事。”

马英云里雾里，不明白他说的什么，只得说道：“要说对不起的，该是我。有什么事，你起来说，阿！”

花裙子女人说：“你先答应原谅我，我才起来。”

马英只好说：“好，我答应原谅你。”

花裙妇女人这才爬了起来，他从靠里边的薄膜衣隔里提出来一只行李箱，说：“姐，我就是那个趁你晕倒，送你到医院后，又拿了你行李箱的人。”

马英先是一怔，继而笑道：“别开玩笑了，听医院的人说，送我到医院拿我行李箱的人，是个男的。你是个女人，怎么会呢？”

这时，花裙子女人脱掉裙子，揭掉假发，额上的一块疤瘌在灯光的照射下，分外剌目。

马英见状大惊道：“原来是你，你这个没天良的，既然把我送到了医院，为何又要拿走我的行李箱，你这不是见财忘义吗？”马英真想上去煸他一击耳光。

马英十分生气。气归气，此时此刻，她最关心的，还是行李箱中的银行卡和现金。急忙打开箱子一看，银行卡和现实都在。她松了一口气，坐下来说：“虽然如此，我还是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及时把我送到医院，那一关我可能挺不过去。”说到这里，又重新打开行李箱，点出两万元现金递给对方道：“这两万块钱，算是我对你的酬谢。我该走了。”说罢，盖好行李箱，欲要拖了行李箱出门。

“你是要去派出所报案吗？”对方顾忌着问。

“不是，我们已是互不相欠，我明天就去派出所把案撤了。”马英笑道。

“那我不要你的钱！”对方将那叠钞票塞回马英的手上说。

“为什么，是嫌少？”马英问。

“不是，我虽然是个检破烂的，也晓得什么钱该要，什么钱不该要。”

马英一听对方这样说，有些惊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不蹶不跛，为何没去找个厂子做事，年纪轻轻的，就检破烂为生了，能与我说说原因吗？”

“姐要是答应不走了，我就说给姐听。”

“我不走，你只这张床，我睡哪，难道要我与你睡一张床？”马英不高兴道

“不是，我把那块薄膜往地下一摊，就能睡了，姐睡我床上。”

“这样能行吗？”马英有些疑虑。

“我要是有任何伤害姐的举动，姐拿刀子劈死我，我绝不还手。姐要是还不放心的话，把绳子捆住我的手脚，这样我就不能动了。”说到这，对方将屋角的一把菜刀和绳索塞到了马英的手上。马英看着这个小男人的举动，刚才的不快一扫而光。甚至觉得，她曾为之讨厌的那块疤瘌，此时也变得亲和起来。只好说：“好吧，那我想知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你人好，我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我想你做我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