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在乡镇是二把手,但他是实权派,所有报销费用都得他签字,所以在乡镇,得罪谁也不敢得罪镇长。Www.Pinwenba.Com 吧书记是一把手,平常开会接待,迎来送往的事情很多,平常安排工作,搞工作督导和检查,一般都由镇长指挥着办。这样一来,镇长在脱产干部眼里,就是名符其实的一把手了。脱产干部做不好工作或工作中出了差错,挨镇长的批评那就是小菜一碟了。今天虽然不是工作上的事,但镇长批评起人来,比工作上出问题还要严厉。
“你个小毛孩,你说说你们昨天晚上到底喝了多少酒啊,你看你们把印部长喝的,都成畜生了。几辈子没捞着喝酒了吗?”王镇长背着手围着木头一样的曲生边转圈边说,“刚来没几天就弄出这么些事来,你到底想干还是不想干?不想干就赶紧滚回去当你的老师。”王镇长看着可怜巴巴的曲生,两眼很无辜的样子,又说:“怎么?不服气吗?说你两句受不了了吗?你别不服气,你刚来我是给你面子了,要是些老同志敢这样做,我早叫他卷铺盖滚蛋了。”王镇长缓了一口气,坐了下来,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重重地砸在桌子上,站起来,把右手握成一直手枪,像枪管一样的食指指着曲生的鼻子说:“把个老印喝得上我家脱了裤子撒尿,还要和我媳妇亲嘴,真是无法无天了。你快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喝那么多酒?”
曲生终于明白了,原来印部长酒后失态了。他浑身哆嗦,语无伦次地说:“俺不知道他先在那里喝的,过来还要喝。喝完了我说要送他回家,他说去镇还有事。问他酒多不多,他说没事。”
“你喝的怎么样?”王镇长看着曲生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心软。
“我不要紧,我基本没喝。他们一人喝了有一斤白酒,我先喝了两杯水,最后喝了有二两多白酒。”曲生说。
王镇长有些奇怪,皱了皱眉头不解地问:“听说不是给你接风吗?怎么他们喝酒让你喝水?”
曲生便把自己捣鬼的事说了一遍。王镇长看着曲生,怒气消了,不由得笑了,“呵呵”了两声说:“哦,你真聪明,多读几年书倒是有心眼,人家请你酒,你没醉倒把陪客的喝醉了,以后还真不能小看你呢。好了,走吧,以后注意点,这里是政府机关,不是乱人场,要注意个人形象。”
曲生像困在笼子里的鸟被放生,腾地一声不飞走了。
他先去了派出所,他要看看那个胆大包天,敢找镇长妇人亲嘴的伟大的印部长现在怎么样了。
印部长坐在一张木椅子上,看来已经醒酒了,原来紫红色的脸恢复到黑乎乎的本色。他对自己的错误好像并不在意,正和所长说笑着开玩笑,抬眼见曲生来了,印部长把两眼像电灯泡似的通上电,发着明晃晃的光说:“哎呀,没想到你小子还真厉害来。我老印号称印八碗,倒叫你给灌醉了,你可以称酒仙了。哎呀,我这回可找到酒友了,哪天再较量啊。”
曲生心里想到,你真是疮疤没好就忘了疼了,现在还在派出所关着呢,还想着喝酒。但又怕他们真把他当成酒仙,酒场上老是让他喝酒可就麻烦了,于是忙说:“我可没你的量,我喝的都是水,要是喝酒,早见马克思了。”
派出所长好像还不认识曲生,见他进来,只是点了下头。看见曲生和印部长很亲昵的样子,知道是熟人,就对印部长说:“老印,你别在这里说了,人家王镇长的媳妇可是报了案的,你看怎么办吧。要不你去给王镇长说说吧,他不表态,我们不好办啊。”
“怎么不好办啊。”因为都是熟人,印部长说话好像很随意,“我又没强奸她,就是说“来嫂子,咱俩亲亲来”,还在她院子里撒了泡尿。我当时以为他们家没人呢,又不是故意的。”印部长有些倚老卖老,对自己的错误还满不在乎。
不过,不管印部长怎么说,所长还是坚持让印部长去给王镇长赔礼道歉。
曲生不问他了,又去找明立。办公室里说明立感冒了,打了一夜的吊针,他去看看怎么样了。
明立的家就在镇政府的东面,一墙之隔。
曲生去的时候,明立和尹畅正在吃饭。见曲生来了,尹畅忙让座,并且说:“哥,你怎么来了,吃饭了吗,没吃一块吃吧。”
“我吃过了。”曲生说着看了看明立,关切的问:“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谁?”尹畅疑惑的问。
曲生愣了,说:“哎,刚才办公室里的小陈说你感冒了,打了一夜的吊针,是?”
明立笑了,说:“我是哄他的。王镇长一早找我,我感觉没好事,就说病了。”
“关键是车撞了,在大修厂呢,他要不说有病,要叫他开着车去出发,不现眼嘛。”尹畅轻蔑地撅了撅嘴,两只明晃晃的大眼睛瞥了一眼明立说。
曲生有些担心了,两只眼睛像探雷器似的在明立身上来来回回扫了一圈后急切地问:“什么时候出的事?人不要紧吧?”
明立很坦然地笑了笑说:“说起来很丢人。我们吃完饭你不是走了吗?我就去理发。”
“什么理发?是去按摩,裤鼻子都撕掉了一个。”尹畅打断明立的话说。
“你别插嘴。”明立瞪了一眼尹畅说,接着,又转过身来,对着曲生说:“我理完发,就想开车回家。开门,打火,松离合,挂档,加油门,一切按程序按部就班地进行,可不知道怎么了,怎么加油门,车就是不不动弹。我以为是车出毛病了,酒劲也上来了,浑身四两劲头都没有,趴在方向盘上不一会就睡着了。等到了下半夜,我被冻醒了,正好酒也醒了,就下车看了看。不看不要紧,一看,我的娘哎,可把我吓坏了。你说怎么了?我喝大了,车挂了倒档,车屁股倒墙上去了。你想想,再加油门车能走嘛。你再看那车屁股吧,全磨烂了,可以说是面目全非。我赶紧开车走,趁没人看见,送大修厂修理去了。大修厂说要一头午的功夫才能修好。我怕领导找我用车,就撒了个谎,说感冒了,在打吊瓶。也多亏了没去,要是去的话,因为印部长的事,王镇长还不剥我的皮吗?”
“我让他指着头皮批评了够一个小时,差点没把我揭盖喝了。”曲生委屈地低下了头,喃喃地说。
明立笑了笑,没说什么。可过了一会,明立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两眼放光地瞪着双眼看着曲生说:“哎,曲大哥,你还真厉害啊,喝那么多酒还没事?以前怎么没漏试过啊。都知道你酒量不大,你是深藏不露啊。”
曲生笑了,有些得意洋洋地说:“我哪能喝那么多酒啊,前两杯都是开水,最后那半杯才是真酒。就喝了半杯,就醉了,回家的路上摔了好几个骨碌子。还差点掉河里。”
明立有些疑惑,曲生把当时情况又说了一遍,明立惊奇地笑着说:“真的吗?哎呀,还是老师聪明。”
刚上班没几天,就出了这么多事,给领导这么个坏印象,曲生感到很懊恼。心里发誓以后一定注意,类似的事情绝不能再发生了。
正在他们谈论喝酒的事的时候,明立家的电话响了,是办公室小陈打来的,说是让明立下午两点去镇里开领导班子成员会。晚上九点还要在大礼堂开大会,搞计划生育集中活动。
明立一听是开会搞计划生育集中活动,愁眉不展,他知道,这是天下第一难的事,搞大运动,还不定要出什么事呢。曲生倒很开心。他来镇工作后,除了给领导搬家,就是来客多的时候给伙房帮忙,平常就在团委办公室里看看报纸扫扫地什么的。终于有机会干实际工作了,他很感到很新鲜,很开心。可他不知道,有那么多风险和惊心动魄的事在等着他。
双台镇大礼堂是文革期间建设的,至今还保留着文革期间遗留的痕迹。
礼堂很宽敞,能容纳一千多人。
晚上,全镇的脱产干部,半脱产干部和村里的两委成员都来了,有四百多人。人们议论纷纷。整个礼堂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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