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1，解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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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个实在人，这我知道。记得我在你快要下班时约请你吃饭说，务必把摸价格的人请来。本来我还怀疑自己的判断的，也许是别人进货渠道比我们好也说不定，但悬殊不会这么大。李厂长你想，这个价格可是产地价。我们隔壁县的柑橘只卖两三毛一斤，只要拖到北方就卖五六块。这钱果农没有赚到，我们只弄了一点，运输部门弄跑了，交通，石油弄去了。但挨骂的是我们，说我们买进只几毛钱，卖出几块钱，赚黑心钱。其实这都是冤枉我们的。”穆易说

“那怎么是郑主席去摸价格，你就知道是陷害你的呢。你们是有杀父之仇还是有夺妻之恨呀？”李厂长有些不理解，这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本来有些人是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但那是奇葩，这个世界这种人是极少数。

“这两条都没有。今天上午我从你们那里出来和人打了一架。”穆易解释说。

“什么？今天你还和人打了一架？”李厂长很奇怪，就看穆易的脸和身上，没有看出任何穆易和人打架了的迹象。

“嗯，和我打架的就是郑主席的舅老倌。您在看我身上，他们没有占到我什么便宜，他们还没有那个水平。”

“你怎么和他的舅老倌打起架来，他可是个混世魔王，我们都知道的。郑主席在厂里和人起了纠纷都是这小子来厂里和人家纠缠，所以我们都让着他，你刚才也看到了，他拂袖而去，我们也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你怎么和他扯到了一起？”李厂长有些不解问道。

“我从你们那里出来骑着我的破自行车规规矩矩地走路，遇到他舅老倌骑个车横冲直撞，差点把我撞翻，他肯定见我身体瘦小，以为可以欺负，就想打我时被我揍了一顿。”穆易简要地讲了当时的情况。

“我有个疑问，按说你是打不赢他的。”李厂长想一贯使勇斗狠的人打架都应该有几下子的。

“李厂长你不知道，正因为我身体瘦小，所以我在当兵的时候主要练擒拿格斗，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四两拨千斤的功夫。我是我们支队第一，总队第三呢。”穆易多少有些自负地说。

“支队是多大？”李厂长对部队建制不是很了解。

“支队就是团，总队是师或者旅的建制。也就是说我在我们系统内是全省第三。”

“我倒没有看出来。”李厂长好奇地夸道。

“我们练武是为了保一方平安，除暴安良，不是为了讲狠斗勇。”穆易说这话时内心升腾起一股自豪感和庄严感。

正在这时香锅年代的老板进来问：“两位老板，是不是还有客人未来，可不可以上菜了？”

“就我们两个，可以上菜了。李厂长，我把我的合伙人也叫来，这样喝酒是不是有氛围些。”穆易向李厂长询问道。

“你请客当然是你做主呀。”李厂长很随和地说。

穆易就请餐馆的服务员到易亘精的水果店喊易亘精来喝酒。

两人闲聊了会，易亘精就来了，穆易就给两人介绍了一番。

“老战友呀，”易亘精端起酒杯看着穆易，然后对着李厂长说，“看见李厂长和我们坐在一起喝酒我也不为我们的水果销路担心了。”

“什么，你刚才不是说水果都脱销了嘛？”李厂长不解地问。

“刚才我不是说我是设了个局要把陷害我的人找到故意这么说的。这点事还不是指望李厂长拉我一把。”

“可郑主席在班子会上都说他找的价格比你们的便宜一半，我们最后买了你们的不知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那你可以要他把水果买来唦。他买不来这谎就戳破了嘛。”

“行，明天一上班你就到我们厂去，我召集班子开会，把这事定下来后，让职工到你那里去领水果就行了。”李厂长安排说。

“好，我们现在可以安心喝酒了。”

“还有个事要给你说，年前是结不成帐的，要过正月十五以后才行。”李厂长说。

“没问题。”穆易说，他想只要水果卖出去了就行。哪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批水果竟成穆易倒霉的继续。

第二天穆易就三到化肥厂。要过年了，化肥厂的炉子虽然不能停，但那也就是基本的运转。国人对过年是一个解不开的疙瘩。要不然会有叫花子还有三天穷年之说呢。

人到的很齐整。穆易列席会议在旁弄了把椅子坐着。

李厂长对班子成员说：“今年春节准备给全厂职工，包括离退休的人员发点水果过年，我们也安排了同志去摸了下市场行情，下面请郑主席把了解的情况给大伙说说。”

“这个，这个，昨天我接受李厂长的安排去市场摸了一下行情，有一个水果店的老板胡说八道，开出的价格低得出奇，当时要吃午饭了，我就没有继续去调查了解。下午直接给厂长做了汇报，下午我又去转了一圈，摸到了真实的情况，和穆老板报的价出入不大，穆老板基本上开的是均价。但那些店都要现钱现货。我考虑到我们可能做不到这一点。”郑主席说完，扫了其他人一眼。

有的人准备说郑主席用不确定的信息愚弄了大伙，但谁也不想强出头来得罪这人。

这会就沉默了。李厂长说：“那我们就定下来再易在穆老板那里提水果。大家议议发多少钱的？”

有人说一百，有人说五十，还有人为厂里考虑说只发二三十的。

李厂长就问穆易，一般的单位发了多少。穆易就多了个心眼说：“多的不好说，少的也在四十块钱以上。”

“好我们就按最少的发四十块钱的，怎样？”李厂长看着大伙。大家都不吱声。

穆易说：“李厂长，我算了一下，一人发四十五元的，我把我们可以提供的水果每个品种都搭配的有，这样我们也好操作，职工也不需要再买其他的水果了，都省心省力。”

“好，就发四十五的，请郑主席安排两个人协助穆老板把这件事落实。下面大伙就分头去通知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人去领。散会。”

穆易此时就彻底松了口气，他盘算了一下，这化肥厂的一分，他的水果就可以清仓了。

一天的时间，卫校简直是门庭若市呀，小汽车，拖拉机，摩托，板车，自行车各种交通工具在卫校来了一个大展示，也来了一个个人能力的大展示。最绝的竟有一个人开了一个四十吨的大货车来拉了四十五元的水果。

晚上就是像易亘精和穆易这样身强力壮的人都累了个够呛，不过他俩心情特好。

到天刚麻麻黑的时候，穆易租借的教室里已经货去物空了，还有几个人没有领的就到易亘精的水果店去拿。穆易就请了两个人帮助把教室打扫了一下。后来卫校的校长见穆易租教室还注意善后觉得这人做事还靠谱。

忙完了，穆易就把郑主席和他来帮忙的人留下来喝酒，并每人派了一条烟，那几人就高高兴兴把家还了。

穆易想改善和郑主席的关系，晚上喝酒的时候还特别邀请了郑主席的舅老倌，算是不打不相识。

穆易此时还是一个善良的人，他还是一切往好的方面努力，可是他忘了，有的人就是贱，你不能把他当人看。你把他当人他就会学狗叫。这郑主席和他舅老倌就是这类人。喝完了酒，穆易还安排郑主席和他的舅老倌一起去泡了个脚，后来又请他们泡了个澡。服侍得他们舒舒服服的。穆易认为冤家宜解不宜结。可有的冤家结了就解不开。因为这类人不是梁山好汉，缺乏的就是襟怀。

接着就是大年三十，穆易的老婆一家已把年打整的齐齐整整了，除夕的早上，就安排穆易贴春联一件事。穆易一会儿就把大门后面弄的一片红了。他坐在书房抽烟，一时诗兴大发，就提笔写了一篇怀旧的散文：

贴对子

过年啦，不贴个对子就少了年的气氛。今年对子还是要贴的，几分钟就把对子贴上。欣赏效果之余不由勾起对往事的回忆：

小时候我最怕贴对子了。

那时候房子是干打垒，门板是木头的，门框也是木头的。要说在门框上贴对子应该是个简单事，可我就是怕贴对子。

我们那时的门框都是差不多的，木板上也没有上油漆，日晒雨淋的，门框也就沟沟壑壑很不平整，头年为了把对子贴牢可是用面粉打的浆糊没有少摸，因为大人都说谁家的对子如果能够粘贴了一年不掉，那就是幸福吉祥的家庭。所以每次贴对子就拼命想办法把对子粘牢。每年这事从我能贴对子开始就由我承包了。

记得有一年我对子没有粘牢，还没有过正月十五，对子掉了，我的老爹的暴拳让我知道事情没有做好是要负责任的。正月挨打被土话叫做打发式。我的两个哥哥为我在正月挨打很是挖苦了我一段时间。所以后来我贴的对子都能管一年。新桃换旧符时这办事牢靠又成了障碍，要把旧符撕下。

粘的太紧，撕起来就并不容易。有些是撕不掉的就只有用温水浸泡后慢慢刮。

那时的衣服穿的少，感觉天特别冷，那温水也一会儿就变成冷水，冰水了。双手冻得通红还是要把门洗干净的。大年三十，看人家同龄人穿新衣，玩鞭炮，吃甜糖，我还在沾冷水，洗破门，那心中的委屈就恨不得不贴对子了，也免得洗门了。

这只能想想而已，对子还是要贴的，门也是必须要洗的。洗着洗着眼泪也就伴着冷水齐流了。

门终于洗干净了，对子也贴牢了，老爹和哥哥夸我了，我马上又满足了。

就这样年年洗门年年挨冷只到我家做了新房子，门也换了，这苦差才结束。

现在想来，又觉得那份经历很值得回忆。是记之。

一家人吃完年夜饭，围着火盆烤火守岁，玩着扑克，穆易突然想起，前天晚上就要到杨水星那里去了结他俩的事的，这几天被水果搅得昏头耷脑的把这事给忘了。

穆易就装作无事瞎转悠的样子，出了门向杨水星租住的屋走去。

到了杨水星租住的地方，没有灯，也没有人。穆易就开门开灯，打开取暖器边烤火边等杨水星。也许是突然松弛下来，穆易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就在这时一声“啊”的长叫把穆易惊醒。

穆易侧起耳朵想听清楚是什么叫的，却没有了第二声。一看时间已经是临晨一点了，看样子今晚杨水星会在自己家里和父母享受天伦之乐了。穆易想到杨水星心里就是一阵隐隐的痛。他也无法预测他俩路在何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现在穆易的老婆介入了穆易的生意才知道他的生意做得艰难，也不和他计较了，也相信他，体谅他了，对他的言语也友好多了。穆易对老婆的那种愧疚也就越来越重了。

穆易正想关掉杨水星出租屋的电灯回去时眼睛一扫，发现在杨水星床前的一个三屉桌上有留言条一样的东西。穆易便回返身，拿起纸条一看，上面写着：“来了就等我，我想你。”

穆易想看清是今天的留言还是以前的，底下也没有落款，也没有日期。无法判断时间。

穆易现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楼梯传来高跟鞋的声音。穆易就又开了取暖器做出长等的架势。可是这高跟鞋没有在门口停留直接上楼去了。穆易暗笑自己自作多情。突然他想到杨水星原先是穿高跟鞋的，自从跟自己好上后就不穿高跟鞋了。因为杨水星个头中等偏上，在女人中就显得高挑。如果一穿高跟鞋就显得更高了。把穆易比下去了。

穆易有时感受到杨水星的细腻所表现的温婉，心里也是一种融融的感觉。穆易在这想一想笑一笑。

有时又想到如果没有婚姻法的约束该多好，这个像绳索一样的东西搞得自己非常难受。

等啊等，等人的时间最难熬了，更何况是除夕夜万家团聚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在这冷清清的房子里等人。穆易想古代痴负型的故事多数是痴心女子负心汉吗，现在自己是痴心汉子等什么女呢，人家也没有负心。对！叫失约女。

时间已是深夜二点半了，穆易下决心还是回去，要不然在刚刚恢复的良好关系上又会留下阴影。

穆易很留恋地再扫一眼房子就走了。

年就在送往迎来，吃吃喝喝中过完了，穆易回过头来总结过年就写下了下面一段话：

春节是啥？

一个字：累。

二个字：消费。

三个字：大聚会。

四个字：胡吃海睡。

五个字：贺卡满天飞。

六个字：大家拜年贺岁。

七个字：鞭炮声震天欲碎。

八个字：探亲旅游纯粹受罪。

九个字：酗酒深醉伤身又伤胃。

十个字：长假七天放纵后回原位。

十一字：春节就是全民折腾运动会。

还可以加一句：铺张浪费。

年过完了，穆易就去找卫校校长结账。学校还没有上班，要过完正月十五才上班，不是正月初七。穆易跑了个空，心里就不高兴，怪自己大意，年前卖水果时也不问一声学校上班时间。

这空跑一趟，特别是开年的出行似乎不吉利。偏偏穆易又比较迷信，相信彩头，今天的彩头不好，搞得自己心里也是暗暗的。

来到化肥厂找李厂长，也不在，说开过年就没有上班，在医院里躺着。

穆易心里对自己呸呸数声，是想将今天的不发市呸掉。

得知李厂长在住院，去不去医院看望一下呢？这正月十五都还没有过就往医院跑，好吗？管他的，不要信这一套，难道过年是好事人就不生病吃药了。这都是人们自己拴的枷锁。

穆易一摸口袋。走得急也没有带多少钱。

穆易回家拿了存款折子就到银行取了一百块钱用一个红包装着就到县医院去看李厂长，在医院外的花店买了一捆康乃馨花。穆易听说看病人要康乃馨。可是查遍了县医院住院部都没有李厂长的名字，穆易又怪自己粗心，没有问他在哪个医院就往医院跑。

穆易又抱着花从医院出来，看看自己抱花的样子就像自己刚刚病愈出院似的。

穆易到了中医药在住院部又查了一遍，还是没有李厂长。

难道出院了，穆易就又抱着花从中医药走出来再次感受到病愈出院的情绪。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呀？怎么就这样不顺。正想着就遇见了一个熟悉的医生，那医生见穆易的样子就问：“你？”

“哦，来看个病人，县医院，你们医院都没有。”穆易说。

“是吗，确定在住院？”那医生问。

“嗯。”穆易应道。

“是个什么人？”

“化肥厂的李厂长。”穆易答道。“他呀，我认识，从我们医院转的医院，在县医院中医科住院。”“我在县医院住院部找了呀。”穆易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