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恶梦成真

2018-04-15 作者: 灭绝师太
第二百四十七章 恶梦成真

次日清晨,阳光灿烂,微风徐徐,水波不兴。

是个很好的天气。

云不染很努力的吃着早餐,同时告诉自己,今天一定要有一个好的心情。

杂乱的脚步声在殿外响起,她皱皱眉,那脚步声却又在殿外停住,似是在犹豫徘徊,她放下手中的汤勺,问:“谁在外面?”

“娘娘,是我!”白狸涩声答,低头走了进来。

云不染大喜,急急的问:“有没有皇上的消息?”

“有!”白狸垂首答。

“快讲!”云不染紧张的盯住他。

白狸犹豫着看向殿外。

魏景莫鱼莫夏苏澈四人直挺挺的跪在那儿,四人俱是满脸泥灰,衣衫褴褛,见云不染望过来,一齐对着她叩头,低声呜咽。

云不染的心开始往下沉。

“你们回来了,皇上呢?”她的喉咙一阵阵发紧。

四人不答。

“本宫在问你们话!”她厉声叫:“皇上去哪儿了!”

魏景抬起头,眼泡红肿,颤声答:“回娘娘,皇上……驾崩了!”

云不染的身子一震,她下意识的扯了扯自己的耳朵,又急急的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魏景伏地痛哭。

云不染尖声叫:“不许哭!快告诉我,他在哪儿?在哪儿?”

她围着他们四人打转,活见不到人,死了总要见尸,可是,尸体在哪儿?四人身边光溜溜的,身无长物,除了苏澈手里抱了一只木箱外,什么都没有。

她的目光盯在那只木箱上,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苏澈却抱着木箱痛哭失声:“娘娘,皇上没有了,他被风蔓萝用炸药炸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炸药?”云不染脑里“嗡”地一声响,“风蔓萝?”她忽地瘫倒在地上,扳住苏澈的肩一个劲晃:“你在说什么?风蔓萝怎么会在那里?皇上不是一直派人盯着她吗?还有,谁把炸药给了风蔓萝?你说话呀!你们是他的贴身侍卫呀!你们到底是怎么保护他的?”

苏澈痛楚的闭上双眼,双唇颤抖着,再也回答不出一个字,云不染转身莫鱼,尖声叫:“莫鱼,你说,你快说呀!”

莫鱼抬头,脸上泪水潸然,哽声回:“皇上太过长情,早已撤离对风蔓萝的监视,可那个毒妇却利用手中的画皮师,诛杀我大萧战将,令鬼门关失守,又扮作军中校尉,混在我们中间,皇上设计水淹紫月门,解了前后夹击之险,本正率众回宫,谁曾想,竟中了那毒妇的奸计,她将随行的近百勇士全数毒死,我们四人若不是阴差阳错的服过皇上的驱毒丸,只怕此时也没有命再回来跟娘娘通报……”

他说到这里,恨得咬牙切齿,双手在地砖之上猛拍,直拍得双手鲜血淋漓犹不解恨。

魏景接过来说:“她施了奇毒,迷晕皇上,又将他劫持后逃逸,我们找了许久才寻到她的踪影,不曾想,她竟然狗急跳墙,点燃了炸药,炸死了皇上……”

他说完,目光落在苏澈怀中的那只小箱上,云不染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她紧张的盯住那只小箱,苏澈大张着嘴,呆呆的看着她,哽声道:“娘娘,您……要看吗?”

云不染捂住嘴,拼命的摇头,随之,却又拼命的点头。

苏澈双手微颤着打开小箱,其实不用看,她也能猜到那是怎样的惨景,她亲手制出的炸弹,她知道炸弹的威力有多大,脑中那种惨景积聚在一处,她的心急剧的抽搐着,收缩着,然后,在箱盖打开的瞬间,她晕厥过去。

原来,那个支离破碎的恶梦是真的。

她在六月明媚耀眼的阳光中悠悠醒转,心底却漆黑一片,再也没有一丝亮光。

命薄身微。

她突然想到这四个字,或许,一生孤苦伶仃,真是她的宿命。

可她拒绝接受这样的宿命。

她突然想,这些天做的恶梦太多了,她有时都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梦外,这是她做过的最可怕的一个恶梦。

只要是梦,总会醒来的,醒来了,那些可怕的事实便不再存在。

她开始催眠自已。

“我一定还在做梦!”她蜷起身子,抱起双肩,对着明亮的阳光喃喃自语,忽尔又转过身来,对身边那一大圈人说:“你们都在做梦,对不对?你们都是在我的梦里!”

众皆沉默,无人应答。

她便愈发的自欺欺人,因为只有梦里的人才不会说话。

“娘娘!”魏景小声叫,“现在……”

“闭嘴!”云不染愤怒的叫,“谁都不许说话!都给我滚!谁都不许说话!不许说!”

“云姐姐……”云笙犹豫着叫。

“滚!”云不染尖叫,“全都滚!”

众人一齐无声的退了出去。

偌大一个无双殿,只有她一个人,孤单单的坐在那里,等一个永远也不会再出现的人。

指尖细细摩挲过这殿内的每一样东西,他睡过的床塌,还带着他气息寝衣,他用过的毛笔,伏过的案,端过的茶杯,这大殿里,到处都是他的影子,每一次回眸,似乎都能看到他的音容笑貌,或沉静,或无赖,或深情,或孩子气的卖萌……

他无处不在。

可是,他却已经不在了!

云不染很想再骗自己一会,骗自己,他还在,魏景他们搞错了,看错了,可是,她骨子里,偏偏是个极清醒的人。

她抱着他的寝衣,号啕大哭。

痛到极处,唯有哭,也只有哭,是唯一宣泄的途径,她大张着嘴,像一尾濒临干涸的鱼,喉间哽得近乎刺痛,泪水湿透寝衣,脸上每一丝表情都带着绝望的灰败。

灿烂的阳光一点点被乌云遮去光芒,天仿佛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到了黄昏时分,居然下起来了雨。

是夏日里的第一场暴雨,伴随着突起的狂风,无情的蹂躏着皇宫内的每一株初绽的花朵,雨声淹没她撕心裂肺的哭叫声,无双殿外,朝廷百官和宫人们跪在暴雨之中,无声的等待着。

就算再悲伤,允许她恣意大哭的时间,也就只有这么短暂的一个下午而已。

掌灯时分,雨停风歇,她揩干脸上的泪水,掀帘而出。

“娘娘节哀!”两朝老臣林冲之上前一步,颤颤巍巍的走到她面前道:“国主驾崩,吾等乍闻此信,悲痛欲绝,然娘娘腹中尚有皇室唯一一缕血脉,当以皇子为重!”

“林大人所言极是!”新任宰相何叔同亦躬身行礼:“如今大萧又处风雨飘摇当中,娘娘当以国事为重,皇上逝世,当入土为安,治丧之事,迫在眉睫,而周围三国之战事亦不可掉以轻心,国主并无子嗣可立,唯娘娘腹中一点血脉,大萧该何去何从,还请娘娘定夺!”

云不染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站到了雨中,抬头看天,天是墨一样的浓黑色,无数条雨丝自天下淋漓而下,像一根根细而长的银针,打在她的身上脸上,竟似针扎样的疼。

然而,再怎么疼,再怎么痛,她也得忍着。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她哑声道:“各位大人,请移步太和殿,本宫有话要说!”

她说完即转身而行,步伐僵硬而沉重,被雨淋过的青石板路很滑,有好几次她都差点摔倒,却仍是倔强的往前走。

宫人挑亮了太和殿的烛火,雨夜的大殿有种异样的冷清和寂静,她往那只九龙椅上望了一眼,眼前顿时浮现萧逸庭坐在上面时的情形。

很多次,他早朝时,她便偷偷的躲在一旁相看,因为只有上朝时,他才会穿那件明黄色的朝服,她看他接受众臣跪拜,看他处理朝事,总会觉得很有趣。

可是,如今站在这里,她却觉得,他做的事,其实很无趣,不光无趣,还枯燥烦乱,一个国家,千头万绪,有那么多的人和事要管,想一想都会头痛的要命。

可是,现在,不管怎么头痛,她却都得把这些事管起来,这是他苦心经营的大好河山,不能就这么被人谋了去!

但是,要怎么管?如何管?

她看着那只金灿灿的龙椅,目光就此凝住不动。

坦白说,她并不喜欢这张龙椅,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她喜欢的,无非是自由自在的生活,悠闲轻松的生活,她从来都没有兴趣去执掌什么生杀大权,去夺得权力的至高点。

可是,要管这江山,就得坐这龙椅,要坐这龙椅,便得为女帝。

女人做皇帝,在这个异时代,怕是从来也没有过吧?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其实已经有了,那就是番国的青牙王。

在天下人眼里,青牙王已经成为妖魔鬼怪的代表,更成为淫荡不知羞耻又心狠手辣的领军人物。

若她也为女帝,天下人又该如何评论?

其实,天下人如何评论并不重要,目前最重要的是,她要做女帝的想法,有多少人赞同,这种事,貌似要从别人的嘴中说出来为好。

目光在殿下群臣中一掠,心里已大致有了底。

一直陪伴在萧逸庭身边,偶尔也直接参与国事的管理,她对这些大臣并不陌生,哪些人是萧逸庭的心腹之臣,哪些人是意志不坚的墙头草,她心里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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