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最憎恶的女人

2018-04-15 作者: 灭绝师太
第二百四十六章 最憎恶的女人

江舟大军压境,漫山遍野都是密密麻麻的兵,而身后,青牙王的数万大军正向翻滚的蚂蚁一样往上涌,一边的阮贺慨叹道:“所谓的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大约就是这种情形吧?”

萧逸庭拍拍他的肩,突然问:“阮将军,你说,如果云先锋在这儿,她会怎么做?”

阮贺一愣,拱手答:“属下不知,属下惭愧,没有云先锋的头脑,除了硬拼,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但属下便是肝脑涂地,亦要将皇上平安送出吴祠山。”

萧逸庭对着他发怔,好半天没有回话,看那情形,竟似神游天外一般,阮贺转向魏景,道:“魏大人,趁现在我军尚有余力,你们快带皇上离开吧!我们来掩护你们!”

“走?为什么要走?”萧逸庭突然扬唇轻笑,“朕才不要走,朕说过,不把这洞底翻个底朝天,朕不会回宫!阮贺,炸药还有没有?”

阮贺呆呆的应:“还有一些。”

“全拿过来!”萧逸庭指着正对着洞口的那块巨石道:“把这块石头给朕炸了!”

“炸这里做什么?”阮贺魏景等人都没有来过这座山洞,萧逸庭却听云不染细细的说起当时的所见所闻,知道这块巨石下面,就是喷泉。

炸药搬来,先扔了几颗给紧咬不舍的鬼城军,掩护尚在洞底的萧军撤离,尔后便对着那块巨石猛轰,连扔了四五枚炸弹,那块巨石被炸成两半,一股强大的水流陡然喷涌而出,直向洞底灌去,隐隐约约听见青牙王在下面怒叫:“王八蛋,又放水来淹老娘!当老娘怕吗?”

她怕不怕的,其实也无所谓,有了这巨大的喷泉在,她想要出来,却也十分艰难,而想从江水滔滔的入口出去,也没那么容易,至于这洞内还有什么玄机,他就不知道了,他只知道,只要容他一丝喘息之机,战局立转。

安排一支队伍守住洞口,其余的人便开始专心对付山下的孟军,彼时分散了精力,又有被前后夹击的恐慌,虽然军心尚稳,到底心有惶然,此时水淹鬼城军,士气陡然高涨,萧军人数虽不如孟军多,却占据了极有利的地势,山上巨石随处都是,阮贺立时组织人马反击,巨石战打得孟军脑浆崩裂,一时竟不敢再攻上。

战局稍稳,阮贺便再次劝萧逸旋庭离开,萧逸庭亦没有坚持。

他是一国之主,原就不应纠结于一场战争的胜利与否,然而刚才情势危急,若匆忙逃离,难免令军心大乱,是以,他左右权衡,才决意留下来共同抗敌。

其实他心里急得很,今天的事,太过蹊跷,孟军居然在这种节骨眼上发动攻击,很明显就是有备而来,青牙王处心积虑数年,前一阵一直上蹿下跳,挑拨离间,如今又掌管番国朝政,如果此时番国亦对西南边境发起攻击,更甚者,玉无忧亦同时出击,那么,三面挨打,中间又开花的大萧,确实岌岌可危。

事实上,他的猜想很对。

萧都皇城,太和殿,留守皇宫的云不染头大如斗。

因为孕期反应的缘故,她的头本来就一直晕晕沉沉的,现在,更是沉得抬都抬不起来。

可是,再抬不起来,她也得抬。

一日间,三封八百里加急的信件,落在她的案头,先是西南大将军高演报南番大举侵犯边境,紧接着,是宁筹报北玉玉无忧倾巢出动,突袭东北军,最后的消息更是让她心惊肉跳,江舟已率数万孟军拿下鬼门关,此时正将萧逸庭等人牢牢围在吴祠山。

殿下的文官武官闹成一堆,大都建议与玉无痕联合,撤东北军来救东南军,当然,也有人持反对意见,认为三国同时进攻大萧,定然是已然勾结在一处,任何一个缺口打开,都会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

这些人互相讨论了一阵,最后都将目光落在云不染身上,等她拿主意。

因为她是天下第一军师。

云不染简直想拍死自己。

她的脑袋不清醒,非常的不清醒,里面没有任何好主意,装的全是粘乎乎的浆糊,当然,她的胃里更不舒服,自从萧逸庭离开,她的反应便加重,每天都要吐上好多次,吐得胆都破了。

在这样的身体条件下,她几乎没有任何力量思考,只简单修书一封,命他们全力防守,东北和西南的战事,原就是势均力敌,注定是一场拉锯战,一段时间内倒不会有什么问题,她最担心的,却是萧逸庭的安危。

但是,她无法认同调东北军去解吴祠山之围的办法,数千里之遥,听起来就像个笑话,等东北军赶到,只怕黄花菜都已经凉了。

所以,她虽然急到嘴上都起了燎泡,却不能有任何动作,至多派上白狸带上几千人前去接应,然而皇宫之内,也不可虚空,因为三路军同时开战,战备物资军粮军饷之类的也紧张起来,而其他的一些琐事却也不能不管,云不染这才深刻的意识到,帝王这职业,真心不是个好活儿。

幸好身边还有一些可用之人,云笙白狸岳楠等人自是不用说,朝中亦有一些忠心能干的老臣分忧,云不染顾及着腹中的胎儿,强令自己按时作息,按时进餐,然而,吃饭可以逼自己硬往肚子里吞,这觉,却并不那么容易睡。

恶梦,一场接着一场,无止无休,她告诉自己,等到萧逸庭回来就好了,等他回来,一切都会好。

吴祠山,萧逸庭正带着一队人马沿沧浪江的方向下山。

四个侍卫自然贴身相随,苏景亦迈着老腿,亦步亦趋,乌鸦因熟悉这一方地形,自告奋勇带路,而方才报信的校尉,则在阮贺的安排下,跟着一队兵卒在前面开路。

沧浪江这一带并无孟军,所以,行军的速度很快,大家全都心事重重,一时也没有人说话,只听见寂静的山风和着汹涌的浪声拂过耳际,此时已是初夏,正是雨水充足江水涨潮的时候,萧逸庭挂念着云不染,归心似箭,脚步如飞,几乎都快冲到了队伍的最前头。

可是,似乎有些不对。

他一转头,发现身边的人都不见了,而刚刚,他还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和气喘吁吁的声音。

一丝不祥的预感掠过心头。

他环顾四周,四周一片静悄悄,没有任何动静,而疯长的青草中,突然站起一条人影。

是那个报信的校尉。

他的眼睛有点花,下意识的伸手揉了揉,不想越揉越花,心里却越来越明白,他早该料到的,校尉已经告诉过他,留守鬼门关的一万人全军覆没,既然都死了,又是风蔓萝下的手,还有孟军一路追杀,怎么可能留他这一个活口?

所以,他早该想到,这个校尉,是风蔓萝。

可是,在那种危急的情形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克敌制胜上,哪里会料及太多,而这个女人,素来喜欢在人最不防备的时候下手,就像当年,她诈死,他抱着她的衣物痛不欲生,她却给了下了蛊毒蓝妖。

蓝妖的毒,其实没那么容易下,若不是动了情,如何下得了?有一件事,云不染其实并不知道,那个于大夫也并不明了,蓝妖的毒,远不似他们想得那么简单,或许与施蛊之人交合可解,可是,从交合的那一天起,他便会真心爱上那个施蛊之人,就此忘却所有。

他宁愿死,或者,变成风蔓萝口中所说的非人非兽的东西,也不愿忘记心心念念的女人。

当然,他宁愿作一只兽,也不愿爱上那个给他施蛊的女人。

她不配。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憎恶面前的女人。

夜,无双殿。

云不染再次陷入恶梦的包围之中。

她梦见自己和萧逸庭同时落入沧浪江中,她还浮在江面上,萧逸庭却被一个浪头打得无影无踪,她拼命的呼救,拼命的找,然而,无边无际的江水无休无尽,似乎根本就没有岸,江面上没有一个人,只有她自己,而天上,却还在下着瓢泼大雨。

她找呀找,终于看到萧逸庭的衣服在前面飘荡,她游过去将他抓在手中,却看见他身上的皮肉一起往下掉,那种极度恐怖的情形让她忍不住哭叫起来,手却抓住那个骨架舍不得放手,她就这样不停的尖叫着,身边有人冲了进来,大声叫:“云姐姐,云姐姐,你怎么了?”

她突地坐起,浑身已被汗水湿透,云笙在一旁心疼的说:“云姐姐,你又做恶梦了?”

“梦,是一场梦,对不对?云笙,你打我一下,快,打我一下,让我知道,这只是一场梦!这不是真的!”云不染神经质的叫着,云笙不得已,掐了她的手心一下,疼痛的感觉让她傻呵呵的笑起来:“真好,这只是一场梦!”

她笑完,忽又咕咚一声躺下,这下总算睡得安稳一些,云笙守在床前看着她,一刻也不敢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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