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好事难成

2018-04-15 作者: 乐呵呵
第十二章 好事难成

“哎,黑妮,我处处下的照顾你家,为的不就是你能对我好点吗,难道我就让你那么讨厌吗,我到现在都没有娶妻,为的不就是你吗,你怎么就一点也不理解俺的心呢!

小叔,你是孩子的小老爷,我是你的侄媳妇,怎么能乱来呢,让人知道会笑掉大牙的。

杨娃子说:“黑妮,我不管什么辈分,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我想拥有你,就让我来疼你好吗!说着,一双充满色情的手向他伸来”

黑妮看到他的表情不由得心里一慌,忙说:“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杨娃子忙向前拦住她说:“黑妮,别生气,问题还没讨论怎么就走呢,来喝杯茶,等我把话说完再走也不迟啊!”黑妮接过茶杯一饮而尽,不一会,她感到头有点晕,眼前一片模糊,两只眼睛不住的打架,努力去睁,却怎么也睁不开,这时才知道自己已经上当了,她听到院子里孩子们的打闹声,她想大声喊叫,可怎么也叫不出声来……

她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杨娃子那充满色情的身躯向自己靠近,她使出全身的力气反抗着,心里不住的说着,你这个恶魔……

杨娃子笑吟吟地看着躺在椅子上的黑妮,她那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让人怜爱,娇美白皙的脸庞,红润润的嘴唇,玲珑的小手,匀称的身材……杨娃子浑身上下洋溢着说不出的兴奋,仿佛一只饿猫,面对着黑妮可口的美人鱼,一刻也难以忍耐了!他伸出的手竟然颤巍巍的发着抖,终于将黑妮抱起,走进了办公室的内室。

上天有命,真是好事难成,正当杨娃子兴奋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叫声,“娘!娘!”原来是文文在叫,她一边叫一边走进办公室……

杨娃子赶忙走出内室,嘻嘻笑着说:“文文,什么事啊?”

“我娘呢?”

“你娘刚刚出去了!你没有看到吗?”

“你骗人!”文文说,“我明明看到你刚才抱着娘走到里面去了!”

“嘿嘿……”杨娃子尴尬地奸笑着,“别吵,别吵!刚才你娘晕倒了,可能是病了,需要休息一会,你先和弟弟玩着,等娘好了再带你们回家。

“不可能吧!,刚才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病呢?”小文文生气地说着,向内室冲去!杨娃子一把抓住了文文的小胳膊,眼睛里流露出一股骇人的凶光……

“姐姐,娘,我拉屎了!我拉屎了!”外面,丫丫大声地叫着。

“来了,来了!”文文抬头一看,被杨娃子的凶相吓了一跳,这个聪明的小姑娘知道事情不妙,忙带着微笑对杨娃子说:“小老爷,你有纸吗?我给弟弟擦屁股!”

杨娃子脸色一变,马上挤出一脸的笑意:“有!有!”从办公桌上撕下了一大叠办公用纸递了过去。

“小老爷真大方!”文文跑出门,一边给小文擦屁股,一边说,“给俺擦屁股的纸也给这么多!”

“嘿嘿……”杨娃子跟着她走出办公室,笑着说,“文文领着弟弟出去玩吧!你娘太累了,让他好好的休息一会,别打扰她。”

“我娘没有病!就是病了也不在这里睡觉!”文文执拗地说,“娘还要回家给弟弟做衣服呢。”杨娃子干呱唧着嘴,真拿这个小丫头没有办法,难道这件好事就让这么个小丫头片子给搅黄了?

正在这个时候,王大妮走进了大队院,走过来畏首畏尾地叫了一声:“小叔!您在啊。”

“哦,”杨娃子很厌烦地说,“你不去上工,来大队院干什么?”语气很不好听。

“小叔,羊生病了!他的两条腿都没了知觉……”

“哦,我听说了。医院里怎么说?”

“说是小儿麻痹症,得上县医院找大夫看。”王大妮说,“可是我家里没钱了。”

“我也没有多少钱,这年头,谁有多余的钱啊。”

“是,是。”王大妮一脸的悲凉,“小叔,您看思来走了,俺整天着来麻烦您,真不好意思,这次您就再帮帮俺,救救羊生吧,要是他的双腿都残了,他这一辈子可怎么办吆……”她的声音哽咽了,泪水扑簌簌地流了下来。杨思来死的时候,她很少流泪,但是今天,为了孩子她心痛得流泪了,母子连心啊!

“好好好!”杨娃子皱起眉,厌烦地说,“我这里还有点钱,你拿去用吧。哪辈子欠你们的……”他从衣兜里掏啊掏,终于掏出了一叠钱,数一数递给了王大妮。“这是二十块钱,你拿去先用着,不够了再说。”

王大妮感动得话也要说不出来了:“小叔,您……您真是俺家的大恩人,以前有人说你您怎么怎么不好,这次俺可不信了。您可是个大好人!大好人呐!”

“行了,行了!咱都是自家人,客套什么。”杨娃子呵呵笑着说,“顺便把文文和丫丫领回去吧。”

“不!俺不走!”文文歪着头,气势汹汹地说,“俺娘还在办公室里呢!”王大妮怔怔地看看文文,又看了看杨娃子,这是怎么回事呢?

文文对王大妮说:“大娘,俺娘在办公室里病了,您帮我把娘架回家吧?”

杨娃子尴尬地笑了笑说:“是啊,是啊,今天我叫黑妮来商量事,没想到她一下子晕倒了,正在里面休息呢。”

她们一伙人走进了办公室内室里,黑妮静静地躺着床上,闭着眼睛,睫毛还在一动一动地,胸口不断地起伏着,显然还在昏迷不醒。

“来,给她喝口水,一会就好了!”杨娃子端进来一碗热水,交给了王大妮。她接过来,轻轻地给黑妮喂了下去。嗬,这水比药还灵啊,没过多久,黑妮就悠悠地醒了过来。

“黑妮,你刚才昏迷了!可把我吓坏了……”杨娃子笑着说,“你看你,整天不好好吃饭,瘦的皮包骨头,一定是得了低血压了!……”

黑妮心里明白,一句话也没说,让王大妮把她扶回家。

黑妮、王大妮一伙人刚走,小怪领着几个民兵急匆匆地赶了进来。看着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子,杨娃子便心知肚明了。

“怎么样啊--”

“支书,小财家我们已经搜查了好几遍,别说李阳了,就是一个人毛也没有找到……”

“笨蛋!”杨娃子正恼羞成怒,无处发泄呢,“李阳明明就在小财的家里,怎么会找不到?你啊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们连老鼠窟窿都找了一遍,真的没有人!”小怪辩解着,仿佛很冤枉,“是不是他没有在小财家?”

“怎么可能呢,你们不是一直盯着的吗?”

“是啊,小财家一直没有走出其他的人!”

“那就一定在他家!”

“可是我们搜查了这么长时间,屋上床下,缸里柜里……全找遍了,没有!”

“哼哼,这点革命工作都完不成,你还能干什么大事?”杨娃子说,“屋子里真的都搜遍了?”

“是啊。我保证搜遍了!”

“那--院子里你们搜了吗?”

“院子里?”小怪疑惑地说,“没有啊,李阳那小子怎么可能在院子里?”小怪忽然想起小财家的院落里,有一堆柴禾,柴垛好像曾经新动过……

“糟糕,李阳一定藏在柴垛里!”小怪叫道,“走,我们回去抓他,这个鬼小子!”

“笨蛋,你们现在去还有什么用!你们一走,这家伙就换地方了!”杨娃子恨恨地说,“以后做事多长点脑子。”

“那--现在怎么办?”

“嘿嘿……”杨娃子冷笑了一声,一语双关地说,“我想要的人,早晚跑不了……”

黑妮辞别了王大妮,一人推开门,便看到屋子里到处乱七八糟,床上床下、缸里盆里、窟窿旮旯……到处都翻上了天。

孔黑妮吃了一惊,来不及拾掇东西,她一边东张西望,一边焦急而又担心地小声叫着:“李老师!李老师!……你还在吗?”

没有人回答。

莫非李老师被人家抓走了?这下子,黑妮吓得声音都变了:“李老师……李老师……文文,你先到门外看看,有人来吱声一下。”

“哎--”文文甜甜地答应着,连蹦带跳地出去了。

“李老师,你在里面吗?”黑妮走进了内室。

“婶子,我在这里。”看看只有黑妮一个人,李阳从内室的一个角落里闪了出来,头上还顶着几棵草。

“哦,吓了我一跳!”黑妮手抚着胸口,小脸发黄地长吁了一口气,“我以为你被他们抓走了呢!你安全就好,安全就好!”

“婶子,让您但心了!”李阳感动地说,“你去大队院没事吧。”

“哦,有惊无险……没事!”黑妮的脸红了红,“李老师,是谁来搜得你啊?”“是小怪领着几个民兵来的!”,“是这个家伙!怪不得他没媳妇全是他做坏事做的!”黑妮狠狠的咒骂着他。

就说小怪这一家吧,更是趣事一大堆。

兄弟五个,全家人整天省吃俭用,集中全家的人力、财力、物力,盖了一栋房子又一栋房子。两个老人瘦得皮包骨头,也整天舍不得炒点菜吃,天天吃的是地瓜煎饼就咸菜,喝的是清水煮的地瓜干糊粥。弟兄几个靠得要命。

一天,小怪和他的几个兄弟们捉了几个知了鬼(蝉的幼虫),娘用油榨熟,兄弟几个一人分得了一个。闻着那喷香油榨的知了鬼,小怪不禁馋得直咽口水。其他兄弟们接过知了鬼一口就把它吞掉了,知了鬼是什么味道都没有品出来。可小怪没有这样吃,他吸取兄弟们的教训,就着知了鬼慢慢地吃起了煎饼--他吃口煎饼舔一舔知了鬼,吃口煎饼再舔一舔知了鬼……接连吃了三个煎饼了,知了鬼还没有开始吃呢!最后一口,哇,一包肉!“肉”竟是这种味道呀!

小怪是老三,大哥、二哥都没有找上媳妇。小怪啊,原本是有媳妇的。那一年,小怪好不容易讨上了一床媳妇,可是没想到结婚四五年了,老婆的肚子没有一点动静,老人找人查了查、算了算,说是小怪不能生育。这可把爹娘急坏了!

有一天,小怪的娘发话了:“他嫂子,你两口子晚上怎么样啊?……老三行不行?”

“不行!”儿媳妇很生气,哪有老婆婆这么问的?

“真的不行?那可怎么办?”老太太哭丧着脸,着急地说,“他嫂子,你看看其他兄弟几个哪一个还顺眼的,你就选一个吧……咱家总不能绝户了吧!”

儿媳妇二话没说,收拾收拾包袱就走了,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小怪家的臭名声传了出去,再也没有媒婆光顾他家的门槛了,弟兄五个只好打着光棍。

“现在他就不想多做点好事,给自己留个后,到跟着学起做绝世来了,”黑妮不停地骂着。

“你看,这屋里被翻成了这个样,看我以后怎么收拾这个死小怪!”黑妮接着问,“咱家里也没有什么地方躲避啊,你是怎么躲过他们的?”

“嘿嘿……”李阳笑起来,“他们来之前我就出去藏到柴垛里了。他们走了,我才回屋。”

“哦,万幸!”黑妮依然心有余悸,“可把我吓坏了!被他们抓去,他们会打死你的!那伙人都疯了,什么都干得出!”

“谢谢婶子,”李阳感动得哽咽了,“婶子,你待我太好了!”

“李老师,可别这么说……”黑妮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觉得你很亲切,好像就是我的什么亲人似的……”

“哦,是啊,”李阳说,“我也觉得您很亲切。婶子,以后您就别叫我李老师了,叫我李阳好了!”

“那怎么行,那怎么行!你是孩子的老师……”

“婶子,你不知道,你长得特别像我妈妈!”李阳说,“不知怎么回事,我也有一种感觉,呆在您面前就像呆在妈妈身边一样亲切温暖!”

“哦,那好啊,你也叫我妈妈吧,妈妈--妈妈--”黑妮兴奋地涨红了脸,仿佛一个小女孩一样,学着李阳的声音,在自言自语,是啊,这种称呼真新鲜,“妈妈--妈妈--这叫法真好听!”

“妈妈!”李阳真的叫了一声!

“哎--”黑妮甜甜地答应着。

“嗷--李老师叫妈妈喽--”文文冲进了房子,“妈妈--妈妈--”丫丫也在张嘴学着:“妈妈--妈妈--”直叫得黑妮羞红了脸。

“声音小一点!”黑妮忽然醒悟过来,“快来叫哥哥!”

“哥哥!哥哥!”文文兴奋得直跳,在她那幼小的心灵里,李老师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老师嘛,什么事情都知道,本事大着呢!这样的人竟然成了她的哥哥,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怎么能让她不兴奋呢!

“小点声!别让外面的人听到!”黑妮拍了一下文文的屁股!

文文伸伸舌头,然后撮起嘴,右手食指伸到嘴边,学着李老师的样子“嘘--”那可爱的样子,只逗得李阳和黑妮呵呵大笑……

“乖,文文,你到门口看着,我和你哥哥说会话。”

“行!”文文领着弟弟,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

“李阳啊,你呆在这里很危险!不行你也回城吧!”

“不,我要在这里继续调查杨娃子!”

“你在调查他?”黑妮吃惊地说。

“是啊,每天晚上我出去都是去盯着他的。”

“他可是个侦察兵出身,很厉害的,你不怕他啊?你敢跟他斗?”黑妮一心只想着李阳的安全。

“不怕,我跟爸爸学过一些拳脚,还学过一些刑侦和跟踪技术!只要注意,相信他们也发现不了我的……”

“你在这里,你爸爸妈妈不担心吗?”

李阳垂下了头:“儿行千里母担忧啊!他们能不担心吗。可是,我爸爸被打成了‘走资派’,关进了牛棚;妈妈不愿意和他划清界限,也遭到了红卫兵的批斗……妈妈怕我受牵连,就叫我随知识青年下乡来了!”

“哦,现在全国都在批斗,今天你批斗我,明天我批斗你,这是演得哪一出呀……真不明白!还让不让人活了?”听听,黑妮以一个朴实的农村妇女的眼光就看清了事实的本质,这是当时一般人所做不到的。

自从爸爸妈妈口里知道那件事之后,李阳的心里仿佛一直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让他睡不好觉,吃不好饭,甚至喘不过气来。他要看看杨娃子--爸爸妈妈口中说的这个神秘的人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于是,李阳义无反顾地来到乌龙插队了。

原来,那一天,谢本来从乌龙被乔大名押回去之后,就被打成了走资派,连年都没有让他回家过,一个堂堂的一县之长,眨眼间就成了红卫兵小将们的阶下囚!一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英雄,竟然一招不敌就输在了这些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手里,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临下乡之前,妈妈领着李阳一起去探望爸爸。几经周折,费尽口舌,他们终于在一个散发着浓浓霉气的仓库里,见到了谢本来。

爸爸先和妈妈说了一阵悄悄话。远远望去,只看到爸爸絮絮叨叨地说着,妈妈一直深深地低着头,手时不时地拭着眼泪,身体一阵阵抽动和颤抖……奇怪,他们再说什么呢?李阳非常奇怪。

终于,爸爸向儿子打了个招呼……

谢本来花白的头发乱哄哄的,刚毅的脸庞,高大的身体已经有些羸弱了。他把李阳招到面前,抚摸着他的头,慈祥地说:“阳子,你马上就年满十八岁了,你已经长大了!”

“是啊,爸爸,我已经长大了,我正想给您商量商量:我想到农村去闯荡一番!”

“嗯,勇气可嘉!”谢本来微笑着说,“你真的想去乌龙?”

“是啊?不行吗?”

“行!不过你可知道你的对手是个怎样的人吗?”

“乌龙大队的大队书记杨娃子啊。李阳说:“你上次就告诉我,你怀疑是他一手制造了那起水难事件,我要亲眼看看这个特殊人物到底是什么来头……!”

在这个旧仓库里,谢本来正在跟他的老婆孩子说话:谢本来说:“杨娃子是抗美援朝时期我的战友。你要知道,他是我们侦察连的侦察英雄,刚当了三年兵就被破格提拔成了排长!”

“那么,他的功夫特别厉害了?”

“是啊!”

“比爸爸你怎么样?”

“呵呵,没有比过,不过他绝对不会比爸爸差!”

“哦,那我可要见识见识了!”

“孩子,你还是不要见识的好!”谢本来担心地说,“我不希望那个敌人是他!杨娃子怎么会变成那样的人呢……可是事实俱在,让我不能不怀疑!”

谢本来摇了摇头继续说:“这个人是一个厉害的角色,你千万不要麻痹大意。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看不懂他了。不过,他伪装的再好,也流露出了一些蛛丝马迹,真是欲盖弥彰……”

“爸爸……”

谢本来想起那日乔大名率领红卫兵抓捕他时候的一句话--

“有群众揭发你们几个牛鬼蛇神的罪行了。”乔大名神气地说,“谢本来,你在抗美援朝的时候,置革命同志的安全于不顾,贪生怕死,独自逃跑……这可是事实?”……

这个材料是谁提供的?只有杨娃子!当时村里没有电话,杨娃子也没有离开过……他是怎么传出去的?找人送信不可能这么快,发报机!只能是使用发报机发出去的!杨娃子有发报机!那他是个什么人?他怎么会有发报机?只有特务才能有这些东西。谢本来想想杨娃子在朝鲜时曾经神秘地失踪了三年,在这三年当中他很可能会改变,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更可怕的是,乌龙县的县长乔大名是个风云人物,竟然会听命于他!看来他的来头不小啊!

“孩子,你去吧,爸爸支持你!你去调查一下,看看他壶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太好了,爸爸,妈妈还想让你劝我不要到乌龙去呢!”

“哦,是啊,我也担心,有件事我想了很久了,我必须告诉你!如不说将来也可能没机会了”谢本来说:“孩子,杨娃子和我、和你妈妈都是在朝鲜战场上的战友!当年……”谢本来停顿下来,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好。

“当年……最初……你妈妈和杨娃子自由恋爱……并且……”

李阳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怎么了?爸爸……”

“他们恋爱了,并且已经有了你!……”谢本来终于下定决心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不,爸爸,这绝不是真的!”李阳大声说,“你骗人,你骗人!”

“我为什么要骗你?”谢本来说,“爸爸以有你这样的儿子感到光荣,你从小就刻苦勤奋,处处听话省事,现在你已经长大了,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爸爸你怎么乱说话呢,”李阳埋怨着爸爸,大脑里只是一片迷茫。他想哭,想放声地大哭!委屈的泪水从脸颊骨碌碌地滚落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

“李阳,你是个男子汉!哭什么哭?”谢本来大吼一声,“你给我擦干眼泪!谁是你爸爸这有什么要紧!”

“是,爸爸!”从小,谢本来就以军人的要求对待孩子,李阳已经习惯了。

“你去调查一下也好,也许是我多虑了,可能杨娃子不是那个阶级敌人!”谢本来说,“那样你就可以认他爸爸了,省的在这里陪着我们受罪……”

“呜--”李阳终于大哭起来,“爸爸,你就是我爸爸,我不去了,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看看,又说孩子话了!现在爸爸需要你的帮忙,你怎么能这样呢?我谢本来的儿子是英雄,不是狗熊!”

李小婷走了过来:“阳子,你爸爸说的都是真的。你去看看吧,我们都以为他已经牺牲了,没想到他还活着。当年,我等了他整整八年,他不回来找我,竟然走上了那条路……哎!但愿他不是!”

妈妈的声音是颤抖的,显然已经伤心欲绝……

就这样,李阳带着一个艰巨的任务,来到了乌龙公社乌龙大队插队了。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了解,跟踪调查,李阳发现,杨娃子确实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他有着许许多多的迷……虽然一时不敢断定他的身份,但也可以断定,这个家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小老百姓!

杨娃子到底是个什么人?他与水难事故和灭门惨案有什么联系?他的背后是什么人?这些都是李阳想迫切需要了解的东西。

李阳和刘成相互配合,一直在跟踪和监视着杨娃子的一举一动。他们率先发现了张来客与支书的密切交往,接着发现小怪慢慢地陷进了杨娃子的圈套,甚至也成了他们中的一员。平时,他们三个人,三天两头地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至于其他,还没有发现异常的症状。

那天晚上,李阳盯着张来客老师走进了杨娃子的家。不久发现他们一前一后走出了家门,向村后而去。李阳正想跟上,忽然发现大麻子从暗影里走了出来,紧紧地跟了上去;不远处的墙角里,还有一个黑影一闪……

这个黑影是谁?在未弄清楚对方身份之前,李阳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便远远地跟在后面,监视着前面的四个人。

没想到在回来的时候,大麻子被杨娃子他们两个发现了!接着出现了月夜血斗的那一场面……当黑衣人跟张来客斗在一起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这个黑衣人是友非敌!遗憾的是,那天夜里,没有跟他交流一下,就失去了黑影的踪影!

他是个怎样的人呢?他的目的是什么?如果能够志同道合,跟他汇合在一起,也许能更快更方便地查处杨娃子的真面目!查清年前的那一血案!可是,他是谁?怎么跟他联系?都无从知道。

现在,李阳已经无法堂堂正正地在乌龙走来走去,无法调查了解杨娃子的问题了。他只能在晚上悄悄地进行,调查的难度增大了!但是,李阳并没有妥协!他相信:只要暗中多提提神,脑子聪明些,注意在保护自己的同时,敢于同杨娃子斗智斗勇,终有一天会解开他的真面目的!现在最让李阳发愁的是:那个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能不能祝自己一臂之力,是敌是友一定要弄个明白!

晚上,小财一家人聚在一起,说起白天的经过,依然令人胆颤心惊!

“婶子,以后可不要随便去大队院了!”李阳担心地说,“杨娃子……他……他不是个好东西!”

“我倒没多大危险。”黑妮脸色一红,笑了笑,“倒是李阳你最危险!他们不会放过你!我们赶紧想个办法吧……”

“咱家确实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说,“不行就让李老师到后院的大娘家躲一躲。”小财口里的大娘当然是指王大妮了。

“婶子,婶子,小财在家吗?”屋外忽然响起了叫喊声。

李老师正要躲藏,小财制止他说:“不用走,是狗生!”他敞开门,把狗生让进屋来,机警地向四周看了看,“文文,好妹妹,到外面去看着……”

“嗯,”文文撅着嘴,“外面好黑,我害怕……”

“别害怕!”黑妮鼓励女儿,“乖,拿个棍子,去大门旁看着,妈妈哥哥有事商量。有人来你就叫娘,哭喊……”

“行!”文文挺起小胸膛,鼓起勇气,跑到栅栏门旁,蹲在那里,好像在大便的样子。小女孩手里拿着个棍子,敲敲打打,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自己给自己壮胆。

“狗生,天生哥去县城怎么样了?”李阳着急地问。

“他们都到你家去了,羊生也有救了,他们都挺好的,你就放心吧!”狗生说:“不过你写的那封信找不到了,他们费了很大的劲才找到你家的……”

“信丢了?”李阳担心地问。

“是的。”

“怪不得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小财说,“那封信一定被人拾到,交给支书了!”

“嗯,说不定就是支书拾去的!”黑妮说,“今天早上,你们从狗生家刚回来,支书就来了。”

“管他是谁拾的!反正都一样。”李阳不再放在心上,转头问狗生,“我妈妈怎么说?羊生的病不要紧吧?”

“李医生说还需要观察几天,能不能治还不好说,但针灸一定很有效果……”

“那就好,那就好!”

“李医生很担心你!”狗生说,“她反复交代要你务必多加小心!”

“是啊,还是小心一下的好。可别再有今天这样的悬事了!”黑妮说,“今天,李阳差点被他们捉去!”

“哦,他们已经盯上了你们家!”狗生说,“李老师还是到我家躲避几天吧。”

“你家有藏身的地方吗?”小财问。

“有。去年,爹爹在院子里准备挖口井储藏地瓜,因为忙,没有挖完……”

“挖多深了?”

“两米多吧。”

“嗯,我看行!”李阳说,“我们连夜挖侧洞,铺上稻草,在里面睡觉也不成问题。”

“走,我们说干就干……”小财说。

正说话间,忽听到文文在外面的叫喊声:“娘,我害怕!……呜呜……快来给我擦屁股!”听声音,小妮子真得哭了!

“来啦,来啦!”黑妮一边答应着,一边敞开了屋门。从外面向屋里望去,昏黄的煤油灯下,狗生和小财正在说话,李阳已经不见了。

“吆--是小叔!”黑妮说,“您屋里坐!屋里坐!”杨娃子、张来客、小怪三个人正站在栅栏外面,不断地向屋里张望着。

“不去了,不去了!”杨娃子说,“你们娘几个留心,夜里警醒着点!听说这段时间有阶级敌人搞破坏……”语气中很是关心,仿佛还别有深意……

“劳您费心了!”黑妮柔中带钢地说,“我们娘几个警惕着呢,不管是什么坏蛋俺都不怕!”

“嘿嘿嘿……那好……那好……”杨娃子讪讪地笑着,“出了事可别怪我们没有事先通知你!”几个人哈哈地笑着,扬长而去。

“糟糕!”黑妮回屋说,“咱家被人盯上了!我见不远处的胡同里有几个人一直坐在那里!天很黑,看不清是谁”

“那怎么办?”狗生说,“李老师一出门就会被他们发现的。想个办法,怎样才能让李老师躲到俺家去……”

“有了!”小财和狗生、李阳一阵耳语。

不一会儿,一个人影从小财家走出来,在胡同里东看看西瞧瞧,消失在胡同的尽头。那伙人里,有两个人影站起来,跟了上去。过了一会儿,小财家又走出一个人影匆匆忙忙地向远处跑去,呆在胡同里的其他人一溜烟都追了上去……

黑妮走出门,左右看了看,向屋里招招手。一个男子的身影走出来,闪了闪,就进了狗生的家……

街上,小财还在东找找西看看,两个人追上来。

“咦,是小财!”小怪出乎意外。

“我的钥匙丢了!”小财哭丧着脸对他们说,“小怪叔,做件好事,帮我找找吧!”

“哼哼!”小怪恶狠狠地说,“小财!你小子搞什么花招?”

“我有什么花招?”

“你在做什么你最好心里有数!”小怪说,“和支书对着干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对,有人帮助别人做坏事,终有一天会后悔的!”

另一条街上,一个人在前面奔跑着。

“李阳,你跑不了了!”张来客一边追,一边大声地叫着,“今天,如果让你跑了,我就不姓张!”

“追谁啊?”前面的人忽然停下来说,“谁是李阳?”原来是狗生的声音。

“狗生!好小子!”张来客说:“你干什么去?跑什么跑?”

“我有点急事,怎么还需要向你汇报吗”

“行!行!”张来客想,这小子可是支书的侄孙,没有命令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糟糕,上当了!……

大队办公室里。“啪--啪--”杨娃子气急败坏,给小怪和张来客每人一个耳光!

“真是废物!”杨娃子说,“你们两个竟然都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为什么不留个人?”

“支书,你不知道,当时狗生急匆匆地一路小跑,个子又极像李阳……”张来客说,“谁想到会出来两个假的?”

“你们一走,李阳就会换地方了!”杨娃子说,“好不容易把他锁定在小财家,现在可好,到哪里去找他?你们这些废物……”

“支书!您别生气!”张来客笑容可掬地说,“只要李阳在我们村,他就跑不了!”

“嗯,他来这里是有目的的,”杨娃子坐在太师椅里,悠悠地说,“我了解他老爹,他们父子俩一个脾气,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是啊,我们不用去找他,李阳自然会出来找我们。”张来客说,“只要抓住机会,碾死他还不跟碾死个臭虫一样?”

“呵呵……”杨娃子展颜一笑,说:“有道理。不过,这小子在我们这里,和小财他娘们混在一起,为她们出谋划策,很多事情都不好办!”

张来客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支书,如此这样……保管让他娘俩自动上你的门前来!”张来客趴到支书的耳边小声的说着。

“混蛋,伤着她们怎么办?”杨娃子狰狞的脸忽而哈哈大笑起来,“不过,还真是好计!就是太毒了!”

“无毒不丈夫!不毒能让您满意吗?哈哈……”

“可要注意,尽量不要伤着我那宝贝……”

“支书您放心!”哈哈哈……

深夜,人们都进入了梦乡。

朦胧中,小财似乎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隐隐约约地还听到弟弟丫丫的咳嗽声。他猛地睁眼一看,啊,满屋子都是烟!“不好,失火了!”小财的第一感觉使他一下子跳了起来!

“娘!娘!快起来!快起来!”小财大叫着,“失火了,失火了!”

小财来不及穿衣服,就那么只穿着个小裤头,跳下了床……黑妮睁开惺松的睡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咳--咳--咳--咳--”一家人不断地咳嗽着。整个屋子被滚滚的浓烟包围着,几乎无法看到人了!

“娘,快起床!快走!”小财叫着,妹妹、弟弟也惊醒了,一起大哭起来,可是没哭几声,便被浓烟呛得咳嗽不止……小财一把抱起弟弟,冒着滚滚的烟尘和烤人的热浪向外冲了出去!

屋子外面,有人在敲着铁水桶高声叫着:“失火了!失火了!小财家的屋失火了!快来救火呀--”

只听“咣当--咣当--咣当--”的声音,家家户户的门打开了,一个个男人半裸着身子冲出了家门,手里拿着水桶、铁锨冲了过来。后院的狗生、猪生第一个到达了现场。

院子里,小财家的柴垛正冒着丈多高的火焰,东南风呼呼地吹着,直接炙烤着土质的墙壁,麦秸苫盖的茅屋显然就是这样引着的!

茅屋的南面房顶,已经被大火引燃,因为茅草较厚,所以冒起一阵阵的烟尘,但是,东南风一吹,茅草上不断地吹起一阵阵的火头,有的已经半米多高……房子上的茅草着火了,梁头、木棒也着了,娘和妹妹还没有出来!不,我一定要把娘和妹妹救出来!小财把弟弟往狗生怀里一塞,转身就向火里扑去!

“小财,危险!”一个人冲过来,伸手去抓小财,但没有抓住,小财已经冲进了滚滚大火中。在小财的潜意识里,制止他的人似乎是杨娃子!杨娃子?他怎么来了?

“娘!娘!妹妹!……”小财一边叫着,一边向内室摸去。他不能睁开眼,满屋子都是烟尘;他甚至不能呼吸,吸进一点烟尘就似乎让人窒息!

没有人答应!小财用袖子捂着口鼻,摸索着,终于摸到了床。拉拉娘,拉拉妹妹,都已经不动了,显然已经昏迷过去了……

“娘!娘!你醒一醒!你醒一醒!……”小财叫着,不停地咳嗽着。他抱起妹妹,又过去拉娘,可是无论如何也拉不动。怎么办?出去再回来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正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冲进来,身上裹着一个浸湿了的被单,口鼻上捂着一块湿毛巾。“给,毛巾!”来人把一块湿毛巾捂在小财的鼻子上。哦,竟然是杨娃子!怎么可能是他?……

小财摸索着,用被子裹紧妹妹,向外冲了出去。杨娃子也用被子包起黑妮,紧紧地抱在怀里,向外冲去……

杨娃子奔到门前,屋梁、横木已经着得即将塌架,门口上一个横木正摇摇欲坠,眼看着要掉下来!“支书!危险!……”外面有人喊。

可是,这个时候绝对没有后退的道理,杨娃子停也没停,毫不犹豫地向外冲去--

只听“哗啦--”一声,门上的横木掉落下来,整个房子坍塌了!一根横木向杨娃子的头上砸下--

杨娃子用右臂一挡,硬生生地把木棒推到了一旁,顿时,小臂上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糟糕!胳膊受伤了!”杨娃子心想,“为了‘英雄救美’,差点弄得没命,他娘的,真不划算!”“

“救火呀!救火呀!”杨娃子疼得龇牙咧嘴,嘴里还在不停地叫着,呼喊着兄弟爷们。几十口青壮劳力都过来了,有的用水桶泼水,有的用铁锨锄土……可是,已经没有用了!

风呼呼地吹着,火苗不断地向上蹿,几丈之内无法站人!这样的大火已经无法扑灭了!

小财家这三间茅屋就这样被烧得干干净净!

天亮了。小财家的茅屋已经不见了,厚厚的土墙被熏得漆黑一片,粗粗的梁头椽木被烧成了木炭,几处木头上依然冒着白烟……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已经付之一炬,不复存在了。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阴雨行船又遇顶头风!

小财家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公社医院里来了很多医生、护士。经过抢救,黑妮和妹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吸入了一些烟尘,加上惊慌过度,昏迷过去罢了。黑妮和妹妹在大队院办公室里,打着点滴……

杨娃子的右臂骨折,被打上了石膏,吊在胸前;小财的身上多处烧伤,所幸没有伤到重要的部位。

杨娃子托着打着石膏的右臂,踱进了黑妮打针的屋子。“黑妮,好点了没有?”

“没事了!多亏了你,小叔!”刚刚醒来的时候,小怪就在黑妮的耳边絮絮叨叨地讲了杨娃子救她的经过。黑妮默默的想着:不管杨娃子有什么企图,他冒着生命危险,冲进房子救出了自己,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做人啊,应该有感恩的心,这时黑妮真有点感动了,杨娃子以前所做的一切,不管有多坏,那是因为他心里有我,他为了我竟受了伤,连自己的命都不要,我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黑妮用一颗感动的心看着杨娃子,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大哭起来!

“我……我一看到你家起火了,就把我吓坏了!”杨娃子看着黑妮那么痴情的对着自己,兴奋的说:“听说你还没有出来,我就什么也不顾了,拼命的冲了进去,只想着把你救出来,就是把我烧死了,也要把你救出来!”杨娃子非常动情,也许,这时的他是真心的。坏的东西也有他好的一面,毕竟他是一个人,一个有思考能力的人,怎么能没有感情呢!只是他为了自己的所求不折手段吧了!

“小叔,你的胳膊……”

“没事,一点小伤!”杨娃子说,“就是有点骨折了。”

“骨折还是小伤?”黑妮惊讶地说,“小叔,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都是自家人!谢什么!”杨娃子说,“以后你别把我当成敌人防着就行了!”

“哪里呀,黑妮什么时候把你当成敌人了?”黑妮甜甜地说着,说的杨娃子浑身都酥了。以前对自己这么冷漠,现在对自己这么热情,杨娃子一下子还真受不了,天啊,这不就是我的初恋情人吗,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个人沉浸在好久都找不到这种幸福的爱情当中,甜言蜜语的说着,互相关心着。

正在这时,小财回来了,看见娘和杨娃子那种表情,心里还真有些火,看看受伤的杨娃子,一时又不能发泄出来,只好苦着脸说:“昨夜一定有人放火!”

“哦?何以见得?”杨娃子说,“很长时间没有下雨,天干物燥,说不定是你们昨晚做饭时火种没有扑灭……”

“不会!”小财说,”昨晚锅屋里的火早灭了。青草柴禾着完后的灰烬,一会的功夫就全灭了,怎么会等到半夜才起火呢?”

“嗯,有道理!”杨娃子故作深思状,“值得怀疑!我就说我们村有阶级敌人搞破坏,叫你们娘几个小心提防,结果还是发生了。

“是啊,是啊,不管什么时代都有坏人和好人!”黑妮说。

“什么人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纵火!”杨娃子愤愤地说,“纵火罪,不管在什么世道可都是个大罪名!”

“小老爷!您快点查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我会查的,我会查的!”杨娃子说,“我估计这事一定有来头,无缘无辜不会放火的,不会是那些走资派干的吧?这还很难说,会不会是李阳他们干的?杨娃子瞎琢磨着。

小财忙说:“不可能,他和俺家无冤无仇干吗放火烧俺”

杨娃子说:“世上不可能的事多着呢,不要一下子就否认了,你怎么知道他们不可能放火?”杨娃子追问,“小财,你不会和他们有联系吧?”

“不!”小财说,“我凭直觉!”

“嘿嘿……”杨娃子一阵奸笑,“有时候直觉是错误的。别看你平时对爷爷有偏见,怎么样,关键时候你还得靠爷爷我!外人是靠不住的!……”

“黑妮,你们家没有房子住了,我看你们就临时先住在这个大队院里吧!”杨娃子心里美得仿佛开了花,嘴里好像喝了蜜。他想,只要你们住在大队院里,你们就没有机会和李阳勾搭,我呢,得到黑妮的机会就大了……

“占着大队办公室怎么行!”小财说,“一队队场有两间储藏室空着,我看我们还是搬到那里住吧。”

“哦,也好。”

兄弟爷们七手八脚,有送衣服的,有送被褥的,有送粮食的,有送锅碗瓢盆的……都是黑妮平常和乡亲们相处的好!几个年长的老人,又忙前忙后,在房子里垒了两个土炕……

一个简易的家就这样重建了!

这就成了小财临时的家。

“娘,咱家的房子失火一定是杨娃子那伙人干的!”

“不一定吧?”黑妮说,“小财,你不要把你小老爷想得那么坏!”

“是我想得坏吗?”小财生气地说,“他放了火,再来救人,为的是什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黑妮羞红了脸,小声说:“你小老爷有时候是做的不对,就像批斗大老爷(指杨学问老人)、李阳他们还有暗害他们几个人……可这个世道都是这样,公社里不是也这样的吗?别的事情,你小老爷做得都还说得过去!”

“娘--你那是被他的表面蒙蔽了!”小财气的难受,“你等着看吧,哪天他就会来找你……他是个大色狼!”

黑妮的脸更红了:“他是个寡汉头,没有媳妇,可以理解……”

“什么!”小财火冒三丈,“他想好事还可以理解?娘啊,娘--他给你什么好处了?你竟然这么贪护着他?你这就忘记了我爹爹了吗?”

“小舍孩子,你说什么?”黑妮一听这话,直气得脸色苍白,“我怎么回护着他了?”

“娘,你醒醒吧,杨娃子是个大坏蛋!”小财恨恨地说,“实话告诉你,李老师的爸爸是谢县长。谢县长年前曾来调查案件,他怀疑是杨娃子策划了年前的沉船事故!可惜谢县长被他打倒成了走资派……李老师来咱们这就是为了来调查杨娃子的!”

“啊--”黑妮震惊得长大了嘴巴,李阳和小财以前可是从来没有向她透露过这样的机密,“调查出来了吗?你爹爹他们是不是杨娃子害的?”黑妮紧紧地抓住儿子的手。

“暂时还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小财说,“不过,李老师已经调查到一个更加可怕的事情:小老爷他们正在策划一个更大的阴谋!他不像娘您想得那么简单!”

“啊--更大的阴谋?”善良的黑妮更加震惊了,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儿子的话,十三岁的儿子已经长大了!自从他爹爹死了,这么短短的半年时间,他已经经历得太多太多!

苦难的经历,是人生的教科书,是人生最宝贵的财富,苦难可以使人尽快地长大。小财就是在这个苦难的时代,经历着一场场苦难,迅速长大起来的。俗话说的好:不经历风雨,又怎么能见彩虹!

这个时候,小财记起大队民兵连长王出头的话来:“小财,你要时刻警惕着点!咱们大队有人在打着你娘的主意,可不是一个两个!……”很多人?那些光棍汉都还好说,就是支书小老爷难缠啊!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

“娘,这些话,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小财目光如炬,“小老爷还会常来咱家的,娘,你小心点!”

“哦!”黑妮点点头,仿佛在儿子面前,自己反成了一个小女人。

在杨娃子的家里。张来客和小怪站在他的面前低着头,战战兢兢。

杨娃子在房子里踱来踱去,一条洁白的绷带把他的右臂吊在胸前。

“他娘的,都是张来客的馊主意!”杨娃子气急败坏,“老子的小命差点玩完!”

“支书!”张来客恬着笑脸,“您老这叫做苦肉计。黑妮对您的态度不是已经大有改变了吗?”

“嗯,那倒是。”杨娃子苦笑着说,“就是小财那小子鬼主意太多,干嘛到队场仓库里住啊,要是住在大队办公室里,老子的机会就更大了……”

“呵呵,事情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张来客笑着说,“小财不过是个毛蛋孩子,能有什么诡计?以后没有李阳跟在他的后面出谋划策,料想也精明不到哪里去,应该好对付多了。”

“是啊,是啊,”小怪在一旁随声附和,“黑妮能得到支书的垂青,可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扯淡!”杨娃子说,“你们放火后有没有发现李阳逃出来?”

“没有!”小怪肯定地说。

“看来李阳是真的跑了!”张来客说,“他会跑到哪里去呢?”

“时间很短,我觉得他跑也跑不远!”小怪沉思着说,“后院的天生家,东院的狗剩家,西院的……还有其他附近的人家。”

“废话!你说了跟没说一样!“杨娃子说,”李阳那小子在咱们村的人缘还真他娘的不错,不管跑到那家,恐怕都能躲上几天!我们不能不妨!”

“那就难办了!”张来客说,“再想抓住他可就难了!”

“不管他跑到哪里,小财那小子一定会去找他!只要盯住小财,不愁找不到李阳!”杨娃子嘿嘿一笑:“再说,李阳这小子来我们这里是有目的,终有一天他会自动上门来找我们,我们就是守株待兔,也能抓到他!”

“还是小叔您目光远大!”小怪说,“这段时间跟着小叔,小怪可长见识了,学到了很多东西。”

“哈哈哈……”杨娃子哈哈大笑,“小怪呀,你以后真的愿意跟着我走?”

“愿意,愿意,一百个愿意!”

“好!”杨娃子说,“小怪,只要你以后真心实意地跟着小叔走,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老婆任你选,金钱任你花!”

小怪兴奋的眉飞色舞:“小叔,您……您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小叔还能骗你吗?”

“太好了!”小怪说,“我……我喜欢王大花!”

“看你没出息的样!”杨娃子笑了,“就看你是不是真心跟着小叔走了。”

“小怪今天发誓,以后一定跟着小叔走,听小叔的话,如果违犯天打五雷轰!”

“好好好!”杨娃子笑着说,“我们相信你!以后你和张来客要多亲近亲近!多向他学习!”

“是!”

“张来客、小怪啊,”杨娃子说,“老子的胳膊一受伤,我们的计划可就要推迟了!”

“那事情不是多么急迫,”张来客说,“过段时间再做这件轰轰烈烈的大事也不迟!”

“什么事情啊?“小怪在一边傻傻地听着插嘴问道。

“小怪,我们要做一件大事!”杨娃子说,“以后你慢慢就会知道了!不告诉你的时候不要多问!”

“行。”

“这件事一旦成功将轰动全国,不到时候任何人不能泄漏!万一泄漏出去,我们可能会全部完蛋……”杨娃子对两人强调着。

“是!”张来客一个立正,颇有军人的气度。

“小怪,你跟着我是很危险的,你不后悔?”

“不后悔!”小怪仿佛看到了哗哗的钱在手里,仿佛马上就能抱上漂亮的王大花,他怎么会后悔呢?

天气渐渐热起来,黄登登的麦浪高低起伏着。

晚饭后,小财走出了家门。天色渐黑,大街上到处影影绰绰,社员们坐在路边闲聊:“今年风调雨顺,庄稼要丰收了!”

“哈哈哈……可以多吃几个水饺了!”

小财从队场里出来,向老家那个方向走去。不好!忽然,在小财的潜意识里,感到有人在跟踪他。奇怪的是,回头看的时候,却发现不了到底是谁,只能看到街上到处闲聊的人,哪有跟踪人的影子?

“看来是个高手!”小财想,“今晚不能再去找李老师了!”

小财在街上东蹿蹿、西逛逛,和这个小朋友玩一会,和那个小朋友说一会话……不远处的街道拐角处,一个人影在悄悄地盯着他,丝毫没有松懈的样子。

小财知道,那人盯着自己的目的一定是想从他的行踪上找到李阳老师的落脚点。聪明的小财怎么能让他们得逞呢!……

看看天色已经很晚了,黑影终于懈怠下来,暗想:都说这小子诡计多端,我看啊,不过是个贪玩的孩子罢了!我还是赶紧向支书汇报汇报吧。让支书放心大胆地去和黑妮约会,呵呵……

看看身后的尾巴没有了,小财三步并作两步,身影晃一晃,闪了闪,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黑影喜滋滋地跑进了杨娃子的家。

“小叔,那小子哪也没去,就知道在街上玩!”小怪说,“我盯了他这么长时间了,也没盯出所以然来。我看盯他也没多大价值!”

“你懂个屁!”杨娃子说,“你是不是又被那小子发现了?那小子可是个鬼机灵!”

“怎么可能!”小怪辩解地说,“他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罢了,能有多大的心计!?小叔,你今天怎么没去队场看看黑妮?”

“嗨,就担心小财那小子中途回家。那小子一回去,我就一点情绪也没有了!”

“小财玩得正欢呢!”小怪说,“我在外面看着,今晚您放心地去吧!”

“哈哈,好!”杨娃子笑着说,“我正无聊呢!你去盯着小财,他回来了,你来给我打个招呼!”

“好!好!”小怪点头哈腰。

“小怪啊,好好干!”杨娃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鼓励他,“过天,弄头猪来犒劳犒劳我们的肚子!哈哈……”

“那……太好了!”小怪兴奋的说,几乎流出口水来了。那个年月,社员们年头到年尾,也就是只能在过年的时候混上一顿肉,其他时间无论如何也吃不上肉!吃肉……哈,那样的生活,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小怪想想以前过的那穷日子,简直就不是人过的,只从他跟了杨娃子,他要吃的有吃的,要花的有花的,比起以前那真是天地之别,唯独遗憾的是没得到心爱的女人,他决心在杨娃子的面前好好的表现,好好的干,变成一个要啥就有啥的富人。

杨娃子像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向一队队场飘去,那里住着黑妮,他的梦中情人,他心爱的女人……

小财来到天生家,不由得看到被大火烧完的那狼狈不堪的家,心里伤心急了,在他家所住的那一片地方,是一片黄土地,土层很厚。人们都知道,黄土的直立性很强,在黄土高原上人们习惯在陡坡上建成窑洞做为居住的房屋。鲁南这一带不建窑洞,但很多人家喜欢在黄土地上挖底下井。挖井干什么?原来,社员们挖了井,是为了放置过冬的地瓜、生姜等农作物种子的,因此这井俗称“地瓜井子”。这样的井,深度在七八米、十多米不等,开口处的直径多在半米上下,便于遮盖--用一个大石板就可以盖上,以防人畜掉进井里受伤;井越往下,直径越大;井壁上,一般有凿的供人们上下踩的小坑;井的底部,人们往往向四周挖几个洞,洞的高低、深浅主要看主人放置的东西多少了。七八米、十多米的地下,冬天也比较温暖,地瓜、生姜放在里面不用担心会上冻,来年春天用的地瓜种子就是这样保存下来的。

在天生家里就有这样的井,只是这个井挖了一半就没有继续向下挖,因为他家没有劳力,都是孩子,再往下挖就没人能干了,所以就把它放在那里闲起来了。只从李阳来到他家,为了让他藏身,他们又继续挖了起来,但他们没有向下挖,而是向一侧挖出了横巷,成了一个标准的地道了!抗日战争时期,人们利用地道和日本鬼子打仗;现在,他们要利用地道和杨娃子那一伙周旋了!

井子的入口进行了伪装。平常在井上堆放着一些刺槐、荆棘、树枝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地道里,有一段比较宽敞的地方,可供三个人躺下,在里面弯着腰就可以通过。为防意外,他们又在大门外的一个小角落里开了一个小洞,用一块大石头堵着,平时不动,一点也看不出来。

这几天,天生陪着羊生在县城里治病,家里有闲置的床铺,李阳夜晚出去活动,回来后就在床上休息;白天的时候,一般躲藏在地道里,以防万一。地道里铺着厚厚的稻草,睡觉玩耍,都很方便,就是很暗,无法看书:点煤油灯吧,一是灯油有限,一是怕在下面窒息……可是,李阳还是坚持着,为了心目中的目标,什么困难也难不倒他……

王大妮和几个孩子们已经睡觉了。老四猪生出去还没有回来。小财来到天生的家,让二哥狗生在大门口放哨,他和李阳凑在昏黄的煤油灯下正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调查得怎么样了?”小财问。

“差不多了!”李阳说,“很多人证实,大家刚冲出家门的时候,就看到杨娃子、张来客、小怪三个人呆在你家的附近。”

“哦?”小财说,“他们呆在那里干什么?他们是什么时候去的?”

“我也不知道”李阳说,“但我有直接的人证!”

“谁?”

“民兵连长王出头!”李阳继续说,“他可是个有心人!王出头一直怀疑是杨娃子制造了沉船事故,所以一直盯着杨娃子那一伙。那天夜里,他亲眼看见小怪点燃了你家的柴垛……”

“啊--”小财心里一凛,咬牙切齿地说,“这个混蛋!”

“王出头开始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又敌众我寡,所以没敢声张。可是看到你家的房子着起来了,才担心起来!”

“敲着铁桶喊叫的是王出头大爷?”

“不,是小怪!王出头离他们比较近,手里也没有铁桶。”李阳说,“王出头正想喊呢,就听着小怪敲响了铁桶……”

“这帮混蛋,他们自己放了火,还喊救火,贼喊捉贼啊?真是阴险歹毒……”恨得小财牙齿发痒,“他们这群魔鬼!”

“哎,因为我害得你家房子都烧了,没了存身的地方!”李阳自责地说,“我感到很难过!”

“别这样,阳哥!”小财说,“我们是好兄弟不是?只要弄清水难的真相,为兄弟爷们报仇,别说是三间茅屋,就是高楼大厦我也舍得!”

“兄弟!……”李阳看到小财的真诚,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这时,杨娃子来到了小财的家,他那充满爱的火花再次向黑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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