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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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兵营中燃起了油灯，兵营之中的油料并不多，只有半数的区域被照亮。镇民和佣兵门边三五人一组，正在吃着今天的第一餐，并不可口的燕麦面包配一小碗肉汤。

兵营里的存粮并没有多少，如果严格配给的话也足够使用，毕竟他们不需要长期的坚守。唯一要担心的是水源，兵营的水井是在外面的，而现在谁也不敢出门去提水，于是只能从高层的窗户接的雨水应付，鱼人的巫术已经停了。

莫烟和卡莫斯因为白天的举动，赢得了那些幸存士兵的好感。他们主动提供了一间房间给四人使用，而不用睡在冰冷的地板上，或者和其他人挤在一起，就连晚上的晚饭的量也比别人要多一些，只不过莫烟依然没有吃饱。

“我这里还有一些饼干。”

看着坐在床上发呆的莫烟，卡莫斯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个油纸包。他是知道莫烟的饭量的，能够将五个人的食物吃个精光，那些东西也顶多给他开开胃。他这里有着一些矮人面饼，是他应急用的储备。在地下开矿无法生火的矮人，大都随身带着这样的东西，一块便足够一个成年男人一天的饭量。

“谢谢。”

没有矫情的推让，莫烟接过卡莫斯递过来的饼干，拿了一块塞入了嘴里。平淡的几乎没有什么味道，但是吃下去后却神奇的有饱腹感，当然还有就是有些口渴。大概猜到是什么东西的莫烟，将剩下的还给卡莫斯。

这并不是以前的世界，这种类似压缩饼干的东西，在这里也许不会便宜。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一块红色宝石被推到了卡莫斯面前，考虑了许久的莫烟最终还是决定坦白。

他不知道求援部队已经上路，同样不知道这样的围困要持续多久，镇子里还有一些没有撤离的妇孺，不知道他们能坚持多久。这些最终让莫烟做出了决定，财富终究只是身外之物，没必要因一块宝石，而让局面陷入僵局。

语言不通依然是个大问题，于是纸和笔又派上了用场。莫烟透漏出了这块宝石的来历，并且没有愚蠢的推翻自己起初的话，宝石在他的故事里变成了运气的产物，并且和那些鱼人有一些关联。

“事情居然还真的和你有关！”卡莫斯的眼角有些抽搐。

了解到莫烟的意思后，卡莫斯的脑袋瞬间就大了。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而且当事人还主动的承认了，如果让那些死了亲人的镇民知道，这个黑发的异域人绝对会被绞死。以他这两天的了解，莫烟绝不会乖乖随了那些人的愿。

“就算能抓住你，那些人至少要死上一半，而另一半则会成鱼人的口粮。”

卡莫斯揉着太阳穴思索着，该如何解决这个情况。莫烟相信他才将事情说出，而他不能也不应该讲这个事情在告诉第三人，毕竟莫烟只是无心做了坏事。

想明白关节的卡莫斯，迅速将桌面上的羊皮纸，卷起来扔入了房间里的壁炉。他的动作惊动了正在休息的佣兵，但是他们只是看了一眼便有合上了眼睛。他们隐隐有了一些预感，但是那并不是他们需要操心的事情。

“不要将这件事情在告诉别人了。”

卡莫斯在自己的嘴巴上比划着，而莫烟在他烧毁那张羊皮纸时，就已经明白了卡莫斯的打算，点了点头告诉他自己明白了。那枚宝石被卡莫斯收了起来，然后快步出了房门，向着阳台的方向走了过去，却没看到在走廊的拐角处，一只眼睛正在盯着他。

鱼人在入夜之后又发动了数次进攻，试图从阳台等位置杀入兵营，但是却都被打退了。并不宽的阳台无法发挥兵力优势，而大门则有着坚固的防御。从门中伸的长矛让整座大门变成了一只刺猬，上面已经串了很多鱼人。

“你们不是应该在休息吗？下一班也不是你们。”

正在负责指挥的士兵，是白天幸存者之一，看到卡莫斯到了阳台附近来，将手里的一个小壶递给他。那是一些并不烈的酒，能够暖和一下身子。这里的门已经被鱼人破坏，不少风雨从缝隙吹进来。对于战士来说，只有真正的兄弟能够分享酒，而卡莫斯显然已被士兵列入可分享的名列。

“有些担心，所以来这里看看。”卡莫斯喝了一口酒，嗯……是熟悉的蜜酒味。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些鱼人短时间内攻不进来。白天的事情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和那个异域人，我们或许就没有办法活下来了，我欠你们一条命。”士兵看了看正在被重新加固的阳台门，言语中满是活下来的庆幸与感激。

“额……那个。你们是真正的军人，任何有丝毫荣誉的人，都不会对你们见死不救。”

卡莫斯对这个真诚感激有些无所适从，虽然他也参与到了救援当中，却不是起到了决定作用的那个。甚至他觉得莫烟也不该赢得这感激，毕竟一切都是他所引起。是他让这些士兵的战友死于非命，即便只是无心之举。

原本卡莫斯的打算是从这里，将那枚红色宝石扔给那些鱼人，或许能够制止鱼人的疯狂。但是等他真正到这里，却发现这个想法天真的可怕。他无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往阳台下面丢什么东西。如果被发现，他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举措。

与那名士兵又聊了几句，卡莫斯找了一个借口离开。兵营本来就不大的空间，想找一个无人的窗口很难。最终卡莫斯来到了厕所，忍受着难受的气味，将宝石从窗口丢了出去。鱼人已经包围了兵营，卡莫斯并不担心那些鱼人发现不了那宝石。

而等卡莫斯打开门走出，一名等在门外多时的镇民，捂着肚子慌忙的钻了进去，下午的毒雨开始显现效果了。

兵营中的解毒药剂本就不多，只有还有战斗力的人员能用到，其他人只能够忍受毒雨的伤害，已经有些人开始忍不住的拉肚子，这也是厕所味道不好的原因。而再过些日子这些人就会脱水，彻底失去战斗能力。

回到房间卡莫斯在门口遇见了大胡子，他带着至少六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样子不似傍晚时的友善。一名并不认识的镇民跟在最后，卡莫斯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有人将两个事情联系到一起了。

“有些事情我需要你和那个异乡人配合一下。”

手按在腰间剑柄上的大胡子，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而身后士兵虽神色纠结，但是也都一副戒备的样子。如果那个镇民所说的都是真的，这两人和这起鱼人袭击有关，那么就算两人救过他们，也不得不将其拿下。

“能够给我一些时间吗？他听不到我们的语言，我需要解释一下。”

“那好，我们在门口等着，你有五分钟时间，武器我们需要收缴。”

这是一个全封闭的房间，窗户并不足以让人钻出，更何况外面全是鱼人，那么便不要将事情弄的复杂。大胡子并不想与那样的人交手，虽然很不甘心承认，但如果真的打起来，他们真的未必是那个黑发人的对手。

五分钟的时间过的很快，迟迟不见两人出来的大胡子，终于在门外等的不耐烦。他大力的推开门，带着满腹的怒火闯了进去，却只见到倒在地上的三人。那个异域人不见了！扫了一眼房间之中的情况，大胡子懊恼自己大意了。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晕倒，那个异域人跑到哪里去了？”

用水救醒了倒在地上的三人，翻箱倒柜也找不到人影的大胡子，看着坐在床上的卡莫斯。事情已经很清楚，那个异域人逃了。但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除了门和那个根本无法让人离开的窗户，这里应该是密闭的。

“我也不知道。”卡莫斯甩着被水打湿的头发，摸着发疼的后劲说道：“在我把事情告诉他后，他突然发动了袭击，我只觉得后颈疼了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太快了，而且……我们想不到他为什么会突然袭击。我们只看到他打了卡莫斯少爷一下，就冲到了我们身边将我们也击晕，他太快了，我从没有看过这么快的速度。”

两名佣兵知道的同样不多，他们只比卡莫斯晚了几秒被击晕，此时正在对自己的失职感到羞愧。他们也是在战场上活下来的人，居然会在这里被人打晕，如果那人有什么别的想法，他们已经是死人了。

“这是阴谋！他们是一伙的！从没有那个商人会蠢到，在这个季节还停留在这里。是他们把那些该死的鱼人引过来的！”

告密的镇民大声的叫嚷着，走道里的其他人围了过来，在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后，也呼和着开始呼喊起来。

两名佣兵的脸色变的难看，本来插在腰间的长剑被抽了出来。而这更加刺激了那些镇民，因为鱼人的袭击每个人都被分发了武器，这个时候他们将手中的家伙，对准了他们的同类。

“在嚷嚷一些什么！”

围在门口的人群之后，一个低沉而后威严的声音响起，卫戍队长听到了吵闹声，终于带着人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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