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墨怎么样都不明白,他亲手扔进火堆里的鸡毛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袖子里。在被愤怒的大姐追了三条街后,他不得不停下来求饶。大姐连打带踹收拾了他好久,等到差不多消气了,这才肯放他走。
“哎哟喂!”陆司墨成功挂彩,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连走路都跌跌撞撞的,路上引来无数人好奇的目光。
走到家门,他惊奇地发现,隔壁那处荒废多年的宅院有人住了。出于好奇,他走过去想打声招呼,顺便看看能不能占点便宜。要是对方是个好骗的,他可以赚几个饭钱来花花。
陆司墨万万没有想到,当他一脚踏进大门的时候,竟会被弹回来。只见门中出现一道金光,宛若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将他拒之门外。陆司墨踉跄几步,盯着大门口,道:“这是什么法术?”
陆司墨学艺不精,只懂些糊弄人的把式,看到这道结界,他一时间有点糊涂了。对方到底是人是鬼,为何会在门口设结界?还是说问题不在人身上,而是这宅院有古怪?
陆司墨绕着宅院转了半天,发现无论是格局还是风水位置,这里都没有任何问题。他试着再次进门,这一回,竟被弹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陆司墨看宅院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这里有鬼!
他可不想招惹什么麻烦,更何况他对自己的能力心知肚明,要是里头住的真是妖怪,他非但奈何不了,弄不好还会给吃掉。为今之计,还是赶紧逃吧。
陆司墨掸了掸衣裳上的灰尘,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吹着口哨离去。当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后,敖倾珞拿着鸡毛掸子,从里面探出头来:“咦,我怎么好像听到了谁在门口说话?”
白子慕的声音从远处飘来:“这里是街道,有什么好奇怪的?珞珞,你打扫好了没?”
“差不多了!”敖倾珞将门边破旧的对联撕下,仰头一看,道:“子慕,这儿原来住的是什么人?”
“怎么了?”白子慕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紧从里面出来。
敖倾珞指着门框上方的八卦镜和符纸,说道:“这里贴了很多辟邪的东西,该不会这里闹鬼吧?”
“或许屋主是想把污秽挡在门外呢。”白子慕取下八卦镜,拂走上面厚厚的灰尘。“取下来也无妨,有你我在,鬼怪哪里敢现身?”
“这可说不定呢。有的人不是说自己帅得惊天动地,或许有女鬼色胆包天,冒着生命危险来偷窥他也不一定。”
他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留下脏兮兮的灰尘黏在她的鼻尖:“女鬼能看不能碰,哪里够我的珞珞好?我这就把八卦镜放我们的屋子里,不管男鬼也好,女鬼也好,都叫他们有来无回!”
“得了吧!回头我就把你赶到屋外去!”敖倾珞笑嘻嘻地说道。
“好啊,我就在屋外看女鬼撩大腿,啧啧,想想都期待呢!”白子慕大笑着走进里屋。
她怒道:“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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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啊!”
陆司墨在床上打了第一百三十二个滚,“都怪那大姐,我本来吃得饱饱的,让她一追,全都消化掉了!”
仿佛是在附和他的话,肚子配合地响了起来。
陆司墨叹了口气,拿出纸和笔,道:“奈何我家中无米无油,只好效仿古人,来个画饼充饥了。”
转世后的他根本没有绘画天赋,小时候娘亲思念爹爹,他特地根据记忆,画了一幅爹爹的人物像。结果他娘拿着画看了好一阵子,搂着他嚎啕大哭:“儿啊,都怪娘无能,你只能画个热气腾腾的芝麻烧饼解馋,是我的错啊!”
小陆司墨夺过画卷,道:“娘亲,这不是芝麻烧饼,这是爹爹的麻子脸!这也不是烟气,这是爹爹的头发啊!”
他娘愣了愣,继续大哭起来:“天啊!我儿为何一点画画的天赋都没有啊!”
这一世的陆司墨平平无奇,唯有靠坑蒙拐骗才能勉强糊口。养自己一个人已如此艰难,看来他这辈子是注定要打光棍了。
不知怎的,他想起了昨晚在墓室里遇到的燕盈珊。燕盈珊虽蒙着脸,可那一双大眼睛特别明亮,睫毛又长又翘,就像蝴蝶的小触角。他见过的女子,大都是娇羞温柔的,没有哪个像燕盈珊一样,能单枪匹马盗墓,面不改色地从尸体上拿东西,就连她说话的口气,也张狂得可爱。
燕盈珊虽是个偷儿,可她毕竟能把赃物换钱,用来养活自己。而他呢?
想到这里,陆司墨觉得自己更饿了。可他低头一看,自己画出来的不是烧饼,却是燕盈珊的脸!
陆司墨以前不是没画过人,可自打他娘连续把他的自画像认成是海夜叉,吓得三天三夜睡不着后,他就打消了作画的心思。眼下他无意中画出来的燕盈珊,不仅生动传神,连头发丝也细得根根分明,这要是拿出去给别人看,定会认为出自大家之手。
捧着画像,他惊讶得合不上嘴巴。
这真的是他画的么?
“开门,快点开门!”
在急急的敲门声中,陆司墨快速将画像塞进衣服里,过去打开门,道:“来了!”
敲门的是几个捕快,看到陆司墨后,为首的问道:“我们在缉拿一个女贼,体型娇小,大概这么高,总是蒙着面,偷盗过很多人家的东西。你可有见过她的行踪?”
“女贼?”听到这两个字,陆司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燕盈珊。
看来贼也不好当,不知这燕盈珊最近偷了些什么,让官府开始追捕她。
见陆司墨不说话,为首的朝其他人使了使眼色,对方会意,有意无意地在屋中移动,搜寻着可疑的痕迹。
陆司墨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但他对屋里的东西清楚得很,他们绝对查不到什么。他之所以不出声,是因为他在想,他到底该不该供出燕盈珊。
“如果你有见过,可以告诉我们,凡是捉贼有功的,官府都有赏银。”为首的经验丰富,从陆司墨的表情里就看出他绝对知道些什么,于是故意说出这句话,好让他动心。
这话果然起到效果,陆司墨的眼中开始动摇起来。
他现在没钱吃饭,搞不好会饿死,要是供出燕盈珊,他就能有钱吃饭了。可是。
昨夜燕盈珊明明可以不顾他的死活,偷走所有的东西,可她没有。两人萍水相逢,她可以帮自己一次,他为何不能帮她一次?
想到这里,陆司墨打定主意,道:“我昨晚的确看到一个女贼。”
“你可有看到她的全貌?”
他缓缓摇头,“没有。”
捕快有些泄气地说道:“那你能不能把她的样子给画下来?我们得到的线索有限,大多数人只看到她的背影,别说是整张脸,就连正面都没有人看过。”
“当然可以。”陆司墨顿了顿,道:“可我从小就不大会画画。
“没关系,你先试着画一下。”
“好吧。”为了不丢人现眼,陆司墨聚精会神地绘画起来。
当他画完的时候,捕快们的眼睛都看直了:“你这也叫不会画画?”
和刚才一样,陆司墨画出来的人物像栩栩如生,虽然色彩只有单调的黑白,可其神韵却让人感觉她好像随时会从画里走出来。
不过陆司墨并没有把燕盈珊的特征画出来,而是画成了另外的模样。
画中人是双丹凤眼,眼神黯淡,眼角还有颗黑痣,额头有轻微的皱纹,看到画像,捕快们皱了皱眉,问道:“你确定吗?”
“当然!”陆司墨应道,“我天天给人看相,早就练出一身过目不忘的本领,绝对没有记错。”
照着这幅画像,官府绝对找不到人。这样一来,他们也算两清了。
捕快们走后,陆司墨越发觉得饥肠辘辘,去水井里打上一桶水,咕噜咕噜灌下三四碗凉水后,他的肚子便撑得圆滚滚的。摸着肚子,他关好门窗,爬上床早早歇息。
第二天一早,陆司墨再度饿醒。躺在床上,他睁着眼睛发了一会儿呆,叹气道:“看来得想想法子了。”
下了床后,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天色还早,金丝线般的阳光藏在云层里,渡出一层奶白色的绒边。打开窗户后,陆司墨打算故技重施,再来一次画饼充饥,可当他走到桌边的时候,忽然发现上面整整齐齐摆放了一堆画。
画卷堆得像座小山,他信手拿起一副画展开一看,画中画了一座山,山石皴染结合,皴笔果断,笔触不乱,墨染从浅到深,极其自然,看这手笔,若没有十数年的功底,绝对画不出这样的画作。
陆司墨将剩下的画都一一看过,心中越发疑惑。这些都是谁的画,又为何放在自己的桌上?
放下画卷后,他无意中看到地上有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捡起来打开才发现,那是他昨天发呆时画的燕盈珊。
陆司墨忽然发现,他画燕盈珊的手法与桌上画作如出一辙,难道这些画是他昨晚画的?
不可能,他压根就不会绘画,昨晚更是一觉睡到了天亮,没有起来过,怎么可能会画出这么多幅画?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陆司墨铺开一张纸,按照印象,画出一副山石图与桌上的对比。这一比才知道,这些画还真的是他画的。
捧着画卷,陆司墨两只手都在微微颤抖。
难道是他终于开窍了?
带上山石图,陆司墨快步赶到墨尘轩里,把画交给掌柜的看。一看到他的话,掌柜的眼睛一亮,道:“神作,神作啊!这位公子,不知道您的画作卖不卖?”
“你要出多少钱?”
掌柜的毫不犹豫地说道:“五十两。”
“五十两?!”陆司墨怔住了。
他是知道这些画能卖钱,但没想过能卖这么多,想起家中还剩下的十来幅画,陆司墨在心中笑开了花。
老天有眼,他终于能够养活自己了!
成交后,陆司墨喜滋滋地藏好钱袋,问道:“掌柜的,我家中还有很多画作,不知道你还收不收?”
捧着山石图,掌柜的乐得笑成了一朵花:“要,当然要!等你拿来了,我立刻给你现银!”
“那就说定了,我这就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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