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温柔得像一片雪白的鹅毛,轻柔地落在湖面,漾开一圈圈波纹。无声的波动仿佛在向远处传递着什么讯息,随着羽毛的震动,湖面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渐渐地,水面如镜破开,每一块碎片里,倒映的都是不同的情景。其中人物走马观花般迅速变换,抓不住,看不清,那到底都是些什么。
黑暗里,一人静静地伫立在床前,幽幽叹道:“阿九,回来吧。”
有铃铛在回响,有烟气在缭绕,有人在叹息,交谈的声音明明很响亮,她却听不清半个字句。
是谁在呼唤她?
是谁在对自己声嘶力竭地喊话?
是谁。
当她从第十万三千零一十二个噩梦里醒来时,幻境里头那玄衣人憎恶的声音还在脑海里重重回荡着,像一柄锤子在狠狠地撞击她的头。
“恩断义绝!”
尚未理清的思绪散成了一堆纠缠的渔网,勾得头也生疼。她无力地揉着太阳穴,努力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却什么都没记起来。
这到底是梦,还是破碎的记忆?梦里是谁在呼喊,又是谁和谁恩断义绝了?头好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醒了。”
还未等她睁开眼,一道清冷的声音便率先传了过来。
抬头一看,那人一袭玄色衣裳,黑沉沉的脸如驱不散的阴霾。他端正地坐在桌子旁,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与她对视,眼里没有任何喜悦或是激动的情绪。两人虽近在咫尺,可中间却像隔了千万重山。他很近,可也很远。
“小。徒弟?”她愣了一瞬。
这个人她认识,可是为何看起来却如此的陌生?印象中的他,似乎不该是这样的。
“闭嘴。”他的眉头拧紧了,似乎对这个称呼分外的不喜。
“我刚刚梦到了遇见你之前的事情,还梦到你和我断绝了师徒关系。哈哈哈,真是一个奇怪的梦。”看出来对方的变化,种种疑惑缠绕在心头。她一边吃力地从床上起身走过去,一边说起笑来。
唔,自己到底多久没活动手脚了,怎么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呢?
“呵。”冷不防地撞上他的视线,他的目光尤其森冷,里面涌动着浓得散不开的恨意。那样可怖的眼神,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敖倾珞后退了一步,一个想法浮出水面,破开白雾,渐渐明朗起来。
难道那竟然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么?
“难得你醒了,我就送你个见面礼吧!”说着,蓟歌之右手一扬,一股急劲的掌风来势汹汹地朝她面门袭去。
好凌厉的气势!
来不及做他想,她忙运起法力抵挡。谁料在那一刻身体居然提不起半分气力,法力也微弱得可怜。只能眼看着自己布出来的屏障被掌风贯穿,而后打在她的胸口。力道之大,她竟飞了起来,直撞回还带着余温的被窝。
“咳。一口鲜血猛地喷出,连带着她的心里也翻腾起了滔滔怒火。“蓟歌之,你活腻了么!”
“安九爷,你才是活腻的那个吧。是不是觉得三百年前我下手还不够重?”蓟歌之踱着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挂着冷冽的笑意。
三百年?
迷迷糊糊的梦境在脑中闪过,每一个片段都是零散的碎片,无法拼凑完整。是谁说恩断义绝,是蓟歌之么?为什么?她又怎么睡了三百年?难道。。。是蓟歌之伤了她?
一边在脑海里搜寻着何时得罪他至此的记忆,她一边跟往常一样笑道:“哈哈,小徒弟,别逗了,你是又被翠怡院的老鸨扔出来了,心情不好跑来跟我切磋吗?别担心,我这就去帮你出头!”
本想着先活络下这紧张的气氛再慢慢问个清楚,谁知道他的脸色却唰地到了最黑一层;“闭嘴!我早就跟你断绝了师徒关系!我这三百年来耗费那么多精力不是为了跟你开玩笑的!说,渝西在哪里?”
这下她可真是越来越糊涂了。渝西,什么渝西?就为了这么个东西而重伤他的师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渝西,渝西是什么?翠怡院的花魁?还是西宇楼新出的菜式?”
不等他接话,她又举起手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定是你又瞧上了我私藏的酒吧?西京金浆胶倒是有,渝西么。是什么酒?”
“你还在跟我装是吧?”蓟歌之勃然大怒,拔出长剑横在她的脖子上,剑尖用力一滑,刮出了一道血口子。
铁剑模模糊糊映出了一个英俊少年的模样,浓密的眉疑惑地拧了起来,若是只看这眼底的神韵,倒是和她有几分相似。
她暗呼一声,摸摸自己那张男人脸,连道好险。
仔细一想,她能记得的事情就是一个多月前她随龙王参加了王母的蟠桃宴。在宴会上因为害得王母当众出丑,而被罚去人间历劫。这一劫,即是要帮一个叫蓟歌之的凡人飞升。
也正因如此,她才化作一个名唤“安九爷”的男人,收了他为徒。只待他成仙后,便可恢复自由之身。目前为止,她能想起的事情统共就这么多。至于收徒后的事情,一下子都想不起来了。
所幸她昏迷的时候没有恢复原身,否则还真不知道会把小徒弟吓成什么样子。
抬头看着这个总是面无表情的人,他身边仙气缭绕,隐隐泛着银色神光。乍一看去,倒是有几分仙人之姿。
莫不是她一觉醒来,这家伙就渡过了天劫,飞升成仙了?
“小徒弟,你什么时候成的仙?封了什么位?可有封地?”这么说来,她也历劫成功了?
“还不得多谢你为我挡了两道天雷?”蓟歌之冷然一笑,嘴角勾起了讥诮的弧度。“你可没想到吧,我飞升成仙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他的话如一座大山轰然压下,一股难受的压迫感升至敖倾珞的胸口。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飞快地闪烁过些许碎片,却模糊得如同秋日的雾,根本看不仔细。
如果蓟歌之所言不虚,她一定是因为魂飞魄散而失忆了。为什么,两人会闹到如此地步?
“小徒弟,为师真的不记得了。或许你请为师去翠怡院喝喝花酒,我一个开心就想起来了?”拿不准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她只好继续跟他耍无赖。
“你!”蓟歌之显然早就处于暴怒边缘,脸上的青筋跟着话语也一跳一跳的,大有要把她一巴掌扇去诛仙台之势。“安九爷,你就用这样的破招数来敷衍我?好,我成全你!”
说着,他手腕一个翻转,运起十成力气就要刺下去。她自知无力阻挡,索性闭上了眼等着这一剑。
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她这回可轰轰烈烈开了个“教会徒弟,杀死师父”的好先例了!
“住手!”一道青影从门外闪了进来,弹指间把蓟歌之的剑打飞在地上,同时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她的身前。“阿九的身体状况尚且不稳定,你想一巴掌把她的魂魄再度打散吗?你若等得起,便打下去吧。”
他侧身让开,做了个“请”的手势。虽是如此,他站的角度还是十分巧妙,只要蓟歌之再度出手,他便能第一时间用自己的身躯挡下对方的攻击。
她抬头一看,便感动得热泪盈眶起来:“呜呜呜,陵游,你这个家伙出现得也太不及时了吧?”
陵游回头看她一眼,眸子里是满满的柔情在流动。他露出了三百年来第一个笑容,道:“阿九,你醒了。”
“陵游。
“我没心思听你们叙旧!”没有耐心听两个人讲废话,蓟歌之皱起眉头,冷声道。
很显然陵游的话对他起了作用,蓟歌之身上散发的杀气已然消掉了大半,只是脸还是冷冰冰的,一副随时都会翻脸的样子。
她望望小徒弟,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一抬头却对上了陵游的视线。他对着自己眨眨眼,又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见此,她索性就盘腿坐在地上,挠着头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看那大火山小徒弟。
“你又要装傻是吧?”蓟歌之看她这么吊儿郎当地坐着,心中又是一怒。
陵游伸出手挡在他胸前,阻止道:“蓟歌之,阿九才刚醒过来,还是让我检查一下吧。既然你等得起三百年,也不妨这一时三刻,不是么?”
“我一刻都不想等!”他冷道。
陵游眯了眯眼,“好,你不想等,那你当初怎么不一掌打死阿九算了,还留她在身边三百年做什么?你若不让我检查她,你也休想问她问题!”
两个人冷冷地对视着,素来温柔的陵游破天荒地没有退让。看着看着,蓟歌之似是妥协了。
“那就快点,别拖延时间!”
他用刀锋一样的目光扫了敖倾珞一眼,看她没有说话,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随着门被重重摔上,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陵游打开药箱,取出东西开始着手给她检查起来。看到她脖子上一道细若发丝的血痕时,他心疼地眯起了眼。“阿九,疼吗?”
任谁刚醒来就被打了一掌,都会疼得哭爹喊娘的吧。
虽是这么想,但她却不希望陵游担心。于是她撇了撇嘴,撒谎道:“不疼。”
“不疼?”陵游却紧张起来,本是把脉的手却蓦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道:“你没有任何感觉吗?”
“啊啊啊疼疼疼啦!”那手的力道太过霸道,她吃痛之下连连拍着他的手,示意他放开。等到手上的力气撤去后,她才抬起泛红的手腕委屈道:“怎么会不疼,你看,都红了。”
陵游松了一口气,掏出药膏来给她边抹边道:“抱歉,阿九。我以为你的魂魄还没和身体契合起来,这才一时紧张。
天知道这三百年来他过得有多辛苦,如果这时候她还出了什么差错,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发疯。
“陵游,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既然蓟歌之已经成仙,那过去的事情就出现了一段空白。至于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恐怕只能从别人口中才能得知了。
“我也不清楚你和蓟歌之发生了什么事。那时候我还在龙宫,等我回来找到你的时候,他已经把你打得魂飞魄散。”回想起那一幕,陵游仿佛又置身其中,激动得眼眶泛红,握紧了双拳。
三百年前,他还在龙宫里研究着药籍。若不是那个讯息传来,让他赶到了现场,恐怕再多的返魂香都无法让她平安归来。若不是有那个人,她也不会苏醒。
“如果当时我能一直陪着你,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陵游垂下头来,懊恼地说道。
看着他那自责的样子,她伸出手指弹了下他紧皱的眉头。“干嘛呢,这些事本就与你无关。我的修为比小徒弟高了十几倍不止,若不是我意欲如此,他决计伤不了我半分。”
蓟歌之在升仙之前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定然打不过她。
“嗯。”陵游点点头,把情绪都藏了起来。“蓟歌之总是在说,你不仅抢了他的女人,还把她给杀了。他不信,以为你是故意把她藏了起来。可这些年他都找不到人,只能等你苏醒后再问话。”
“我抢了他女人?”仿若听到了什么笑话,她的眼睛瞪得不能再大:“我可是如假包换的女人啊。我怎么可能跟他抢女人?”
三百年一场大梦醒来,不仅小徒弟与自己反目成仇,还被控诉自己抢了他的女人。难道他和自己恩断义绝就是因为一个女人么?也太可笑了吧?
虽说她在人间游历的时候喜欢变作男儿身,可是也不代表她会去跟真正的男人抢女人啊。
“我也知道,可是你毕竟是以男儿身跟他相处的。这中间的误会,也只有你才知道了。”陵游最初听到这话的时候,也如她这般反应。除了可笑之外,还是可笑。
那一天,他闻讯赶到山顶,看到的是敖倾珞冷冰冰的尸体。没有呼吸,没有魂魄,元神俱散,天知道他到底有多绝望。蓟歌之就在她旁边,一遍又一遍地询问着:“渝西到底在哪里?”
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若不是看在之前敖倾珞和蓟歌之关系不错的份上,为了阿九,他答应把她带到蓟歌之家中治疗。他本想着,等敖倾珞醒来,她就可以第一时间和蓟歌之解开误会。可哪曾想她的元神还没找齐全,竟然让她失忆了。
“那个渝西到底是谁?我认识她么?”蓟歌之开口闭口就是要渝西,可是她压根就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我来寻你的时候,见过她一次。那时候有人来追杀她,我们去了一座破庙避雨,又遇到傲因袭击。后来你让我和白子慕带她去西海帮她平乱,她似乎是鲛人国的公主。”
“鲛人国的公主?”她瞪大了眼睛。
“嗯。”他微微点头,“具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有何等交情,这些我都不清楚。”
“唔,这样吧,叫他过来。”现在她一时半会也想不起之前的事情,只能先把一些误会解开再做打算了。
“好吧。”陵游知道她做事有自己的计较,便也不多问。最后为她检查了一遍后,才放心地出去把蓟歌之给唤了进来。
看着陵游离开的背影,她趴在桌上陷入了沉思。
渝西,虽然听了好几遍这个名字,可她还是半点印象都没有。她们认识吗?
“你可没想到吧,我飞升成仙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呵,一个渝西就让你如此疯狂。为什么,她的心好痛?为什么她只要一想到蓟歌之那仇恨的眼神,就会觉得很难受?
“又想耍什么花招?”不耐烦地说完后,蓟歌之直接往门上一靠,没有半分要接近她的意思。
“小徒弟,我只想告诉你,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跟你抢渝西。因为。她收敛起神思,深吸了一口气,将右手平放到小腹前,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将手缓缓上升到咽喉位置。直至她绛唇微张,一颗有着星辉般光芒的珠子从中飘出,在她面前极速转动起来。数秒后,珠子止住了转圈动作,乖乖地潜回她腹中。到底是修为减了,这番简单容易的举动也有几分吃力。
“我是东海龙九公主敖倾珞。”光芒散去,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个蓝衣女子。苍白的脸颊好似零落的白梅,看起来柔柔弱弱,令人顿生怜惜之意。
“什么?!”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蓟歌之仓皇地后退着,肩膀撞到门上却不觉得疼痛。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面前佳人的身上,张大的瞳孔里是满满的震惊。“不,不可能。你是女的,那渝西到底在哪里?!”
“渝西,渝西。
他疯了一样反复念起那女人的名字,扶着门颓坐在地上,好像万事万物都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就只惦记着这一个下落不明的人。
“小徒弟,你别激动。我虽然失忆了,但没准过段时间我就会想起来了啊!”蓟歌之的反应把敖倾珞给吓到了,她赶紧走过去边把他扶起来边安慰道。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独独会忘了那一段时间的事情,偏生这段记忆对蓟歌之来说太过重要了。可是你要她一下子想起来也没辙啊,只能先安抚下来再慢慢说了。
“你滚开!”不领情地挥开她的手,蓟歌之朝着她用近乎怒吼的声音大喊道:“你我三百年前就不是师徒关系了!你不配做我的师父!”
他的力道如此之大,以至于敖倾珞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幸而陵游眼疾手快,才冲过来从后面扶住了她。
“蓟歌之,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即使你等了这么多年,她给你的答案也只会让你失望罢了。”先前肯让敖倾珞留在这里已经很勉强了,这回看到他连连出手伤害她,陵游哪里能再让他这样下去。“我警告你,你再对阿九出手的话,你就会知道东海龙宫的三太子有多不好惹。”
而他,也是不好惹的!
“没事啦没事啦。”敖倾珞不在意地摆摆手,道:“陵游,我这记忆是怎么回事,怎么唯独就不记得这段日子的事了呢?”
说到底,她也想找回失去的记忆。
“阿九,你的元神都被他打碎了。若不是。有人把你的元神碎片都找了回来,你岂能凝起魂魄来。”陵游沉声道:“只是找得不全,你还有一部分元神流落在外。记忆是依附在元神里的,只要找齐了,你自然就会好了。”
“三百年的时间你们都没找到吗?”难怪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法力大减,原来是根本没恢复呢。这下出门要小心了,可能随时都会被什么仇家盖布袋打成猪头。
“你昏迷的时候我们没法子,现在或许有。”看了一眼还在消化着这巨大信息的蓟歌之,陵游道:“你可记得你三哥有个法宝,叫照海镜么?”
敖倾珞撇撇嘴,道:“能不记得吗?还不是那白子慕送给我三哥的,哼,就知道拍马屁。”
小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看三哥用这镜子去找草药的所在地,奈何自己从来学不会使用方法。这照海镜不仅可以在海上照见百里之外的怪鱼及礁石,也可以拿来寻物,非常了得。
“难道说。
“对。”陵游点点头,“我想可以让他试试看,或许能找回你剩下的元神。”
“好主意。”三哥学识渊博,法力高强,想来他一定能够帮上忙的。“可是你以前怎么不去问三哥呢?”
陵游轻咳几声,“阿九,你能苏醒就已经很好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三太子他那么护着你。
当时敖倾珞没有苏醒,蓟歌之又不肯让陵游把她带走,当然只能一起去。可若是让三哥见到了蓟歌之,他一定二话不说就打起来。等到她醒来后,一定会后悔的。
思及至此,陵游才选择了等待。
敖倾珞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是。”
“我也要去。”蓟歌之从地上起身,似乎已经恢复了冷静。“安。敖倾珞,不管你是男是女,渝西的事情跟你都逃不了干系。你说渝西死了,我不相信。可如果你真的杀了她,你就等着偿命吧。”
陵游压根懒得拿正眼看他,只望着敖倾珞道:“你不相信阿九,可我相信。你想找出真相也行,但这得问阿九的意见了。”
“可三哥会为难你。敖倾珞犹豫起来。
蓟歌之摇摇头,“你休想离开我的视线。况且你现在已经苏醒,你是不会让他杀了我的。”
她笑了笑,“好吧。”
只要有她在,小徒弟不会出大事的。至于小事么。咳咳,看三哥心情吧。
“不要叫我小徒弟。直到知道当年事实为止,我都不会原谅你。”他冰冷的眸子就这么对上了她的,虽然她笑的很温暖,却无法融化他眼里的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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