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他稍稍往柱子后面躲了躲:院墙外有细微的脚步声。
一道黑影掠上墙头,转而落入院内,站在原处四下张望着。凭着微弱的月光,掌灯已经看清他的脸,正是白日里遇到的蒙羽。
看来自己的不安是对的,这个人死心不改又来了。掌灯微微一勾唇,拿出自己预先捡起的石头,冲蒙羽丢了过去。
察觉出不明物体来的方向,蒙羽朝左边翻跟头避开了,同时一道掌风袭来。
掌灯不想惊扰到屋内的宁嘉,因此没有避开,而是以一道更强烈地掌风打了回去。
蒙羽手中的长剑横着一划,击碎了那道掌风,随即腾身而起朝掌灯刺来。谁料掌灯手中的石头一个个打出去,打得他连连后退,退到了院墙之下。
掌灯趁机朝他一脚踹下去,就如开始计算好的,蒙羽为了躲避这一腿,纵身而起飞了出去。掌灯跟着飞出去,他就是要把他逼出去,让客栈的人好好休息。
这一路就追到了小树林里。
“又是你?!”蒙羽这三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是我。”掌灯侧身而站,保持着与他四米远的距离:“你趁早死心吧,别再打她的主意。”
蒙羽眯着眼睛。
掌灯昂首挺胸任他打量。
蒙羽耍着自己的剑,抬了抬下巴问道:“小子,你师出何门?”
“在下无门无派。”
“呵!我不相信。”
掌灯:“你管这些做什么,”他伸出食指指着他,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傲:“你只要知道,我比你强就是了。”
蒙羽的鼻子冷冷一哼。
掌灯见他不信,目光森然变冷,手掌往两人中间的地上凌空一劈,一瞬间火焰冒起,白烟袅袅。
待火焰灭去、白烟消散,蒙羽看到地上有一个木盆大的坑。他愣了愣,表情一整,再不如当前那般悠闲自在。
“呵呵呵,看你年纪轻轻,功力倒是很不一般。”蒙羽脑袋点着、脚往后退去,转个身使着轻功离去了。
第二日一早,宁嘉从楼上下来,乌贤摆着手打招呼:“嗨,宁嘉!”
张璧关心地问道:“你的脚还没好,就这样下来了?”
“已经好很多了。”宁嘉坐到两人中间的位置上:“赵大哥呢,他为什么不在?”
张璧回答道:“他在睡觉。”
见她疑惑不解,乌贤给了解释:“为了防止采花贼再来,他昨晚在你的窗户下守了一夜。”
宁嘉一听,当即看着楼梯的方向。
白天宁嘉和乌贤、张璧呆在一起,晚上由掌灯守护着,如此过了七八天。蒙羽期间又来过两次,都无一例外被掌灯打退了。
张璧也是女子,极其痛恨毁掉女子清白、名誉甚至是性命的采花贼,对掌灯的行为很是不理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岂不安生?”
乌贤懒懒道:“这小子没有杀过人,别为难他啦。”
掌灯补觉醒来并非吃饭的时辰,客栈一楼大厅除了他这个住宿的,其他两桌四人都是过路暂停休憩之人。
他坐在窗边的桌子旁吃饭,窗户大开着。当一阵香风吹过,香气入鼻时,掌灯下意识地抬起头,眼睛只捕捉到一截青绿色水袖。
下一刻门口出现了穿着青绿色裙子的女子,看起来三四十岁,走路时姿态万千。
一串细细的闪着碧光的珠子,在她盘起的头发上绕过两圈,从脑后垂落下来直至胸前,随着她的走动一晃一晃,闪出的光芒晃晕了厅里几个人的眼。
虽然年纪比不得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举手投足间却也是风韵犹存,吸引着厅里的人直戳戳地看着她。
掌灯瞟了一眼,来人不是宁嘉,他懒得多看。
入鼻的香气越来越浓郁,掌灯微微皱眉,这香气刺激得他鼻子发痒。待抬头时,神色已恢复如常。
大厅里到处是空桌空座位,那女人不偏不倚坐到了他对面:“小哥,可以拼个桌子的吧?”
掌灯左手微微一翻,示意她自便。
小二过来询问,女人指明她要和掌灯一样的饭菜。那两桌人一听,又嫉又恨地死盯着掌灯。
掌灯心道:来者不善。
那女人吃一口就要看掌灯两眼。掌灯即使无心,也与对方的视线交流了几次。
掌灯咀嚼东西的速度越来越慢,为什么觉得很不对劲儿呢?这个女人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半炷香的时间都过了,她为什么仍然安坐于此?
他回头看了看楼梯的方向,又立刻回头,那女人猝不及防没来得及掩饰,掌灯清晰地看到她的眼神儿带着玩味儿,就好像是什么目的达成了一样,很是得意。
“啪”地放下筷子,掌灯转身往楼梯奔去,脚刚踏上一级台阶,便耳后闻风。他身体往旁边一侧,女人一脚踩空落在了地上。
两个人打了起来,一个想往上走,另一个拦着不让往上走。
大厅里的其他人早就吓得躲的躲,跑的跑了。
掌灯心急,急于上楼看宁嘉,他怀疑纠缠住自己的女人与蒙羽是一伙的,一个专门在楼下绊着自己,一个上楼去……
想到可怕的结果,掌灯怒气直升,猛地一掌拍过去,女人险险躲过,接着蒙羽落到了她身侧。
女人喜气洋洋地问道:“蒙羽,得手了吗?”
蒙羽摇头:“没有!明明看到她进了房间,等我进去了却是空无一人,找遍了整个二楼,也没发现那丫头的影子!”
女人不太相信地蹙眉:“怎么可能?”
蒙羽冷笑一声:“千鸯,看来你的计策,偶尔也是不管用的。”
女人一听,脸色立刻变了:“蒙羽,我好心好意帮你,你反过来指责我?”
蒙羽看向掌灯,用着同仇敌忾的语气:“千鸯,定然是这小子使的诡计!”
女人眯了眯她本就细长的眼睛:“哼,我莫千鸯从来没有失手过!”
莫千鸯?!
掌灯微微凝住了,诧异地看着那女人,记忆中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到底是在哪里呢?
下山以来结识的人寥寥无几,有也是萍水相逢,要好的就乌贤一个,可是绝对没从他嘴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如果不是山下,难道是在山上?!
掌灯蓦然一愣,等他察觉不对劲儿、猛地抬起头时,蒙羽的掌风也到了眼前。
他虽然躲避及时,胸口还是被扫了一下,喉咙泛起一阵腥气恶心,血丝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莫千鸯警惕地看了一眼楼上:“有人,走!”拽着蒙羽的衣服跑出了客栈大门。
乌贤三人从楼上跑下来。乌贤有些惊讶:“掌灯,你受伤了?”
“没什么。”掌灯擦掉嘴角的血:“一时不察。你们都没事吧?”
乌贤得意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当然,就蒙羽那个小喽啰,我一根手指头就解决了他!”
掌灯斜眼看他:“是吗,那为什么他还能下楼来伤我?”
乌贤摸摸鼻子,他只是懒得出手,就和张璧把宁嘉藏了起来。
宁嘉走到中间:“这件事是因我而起,你们不要再说了。赵大哥,你真的没事吗?”
掌灯摸着发痛的胸口,蒙羽真是逮着机会报复他。
乌贤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宁嘉,你也清楚此事是因你而起。既然如此,掌灯现在受伤了,就由你来照顾他吧。”
宁嘉点点头:“赵大哥受伤是因为我,我照顾他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乌贤写了一张药方交给她,宁嘉在这条街上最近的药铺里抓了药,小二愿意把火炉借给她,但是为了防止药味儿扩散而影响到饭菜的味道,让她在后院熬药。
大厅柜台处,一男一女要留宿。掌柜的一看两人是俊男靓女,问道:“要一间房还是两间啊?”
卓光回答道:“两间。”
“嗯?两间?”掌柜的语气里透着不信。
卓辰极其讨厌他那寻思的目光,厌恶地撇开头去。卓光觉得掌柜的此举太过唐突,于是身子一动挡住了他的视线,并把银子摞在台面上。
看到银子,掌柜的脸笑开了花:“两位别觉得我多嘴,实在是你们男的长得俏,女的又国色天香,私以为你们是一对儿夫妻。”
卓光不想外人误会,进而被人说三道四,索性直接说清楚了:“我们姓卓,她是我妹妹。”
“原来如此,得罪了。”掌柜的说完,让小二带他们上楼。
正准备上楼梯,卓光停了脚步:“妹妹,你先上楼。”卓辰点点头,跟着小二上去了。
卓光绕到后院,见一个姑娘分明架起了火炉,手里也拿着好大一包药,却摇摆不定、犹犹豫豫。
他走上前去:“你不会熬药吗?”
宁嘉的脸微微一红,自己的迟疑竟然被人一眼看穿。若是以往,她一定不肯承认,但是现在她担心赵大哥的伤:“你会吗?”
卓光微微一笑,伸出手。
宁嘉犹豫了一下,把药包放在了他手中。
卓光用手掂了掂,问:“大夫怎么说?”
宁嘉想了一下:“大夫说六碗水熬成一碗。”她当时想问大夫是什么意思,可惜医馆生意好,没人顾得上她。
卓光把药包里的药全都倒进了砂锅里,又仔仔细细添了六碗水,盖了盖子,这才将火给弄大。“接下来你只要小心地看着火,防止药水冒出来就好。”
宁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衷心地说道:“谢谢!”
卓光客气地摇摇头,等上了茅厕出来,见宁嘉搬了小板凳,拿着一把小蒲扇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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