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挥出。
没人见过黑色的闪电，但它真得存在。
黑剑带着叶白的高高跃起，剑气之所在，如叶白的肌肤亲触。叶白对这个世界的感觉从未如此的细致和真实，只要他愿意，他甚至可以看进一个人的心里。
切玉秋霜不动如山，它代表着剑祖享受了上千年的香火和祭祀，也代表他接受了无数次的挑战。沉稳和骄傲看着这柄没有名字的长剑。
叶白的身法越来越快，远超出了自身境界该有的水准。时空抓不住他的轨迹，眼前似乎多了另一个叶白。
傅香衾木然说：“残像？”
公孙长风负手凝视：“没那么简单。”
黑剑画出了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而上面有两个叶白...不止，第三个叶白，第四个。
不顾天上绚烂的斜阳，玉座周围竟然降下了一片漆黑的长夜，沉默而安静的夜晚。十二个叶白封住了切玉秋霜的十二个方位，如天罗地网。
“这是灵蛇十二式，不可能！这小子只看了一眼居然能复刻出这么复杂的招数。”
实际上叶白所悟的剑招比灵蛇十二式更加复杂。公孙长兴的十二式不过是同时刺出了十二剑，可叶白却和黑剑一同由一分为十二，攻势挡无可挡。
“剑十二斩！”
电光火石间，十二道黑色的闪电一齐挥出，涌向了切玉秋霜。
“叮~”
金玉敲击之后发出了极其尖锐的声音，穿过人们的耳膜使内脏都在颤抖。不懂修行的族人赶紧捂住而来自己的耳朵，怪叫着跑开。
公孙长风似乎辨认出而来一丝玉石裂开的声音，反而往前踏了一步，抢到了玉座下。
叶白凝固着握剑的姿势，不可思议地盯着手中的黑剑。切玉秋霜上裂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如丝线细小的缺口往周围扩散，蜘蛛网一般布满了整个剑柄。
公孙长风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成了，切玉秋霜断了。”
“当。”
声音未落，黑剑断成了两截，切玉秋霜虽然布满了裂痕却还完整。黑剑的末端坠下一块龙鳞，一离开黑剑它又化成了金光灿灿的模样。
两米长的剑身少了足足一半，留下一个平整的斜断面。叶白愣愣地说：“不会吧，剑都没捂热就坏了。”
公孙长风剑眉怒张一跃而起，拽着叶白的衣领子就把他丢在了地上。这中年人反复无常的性格已经让叶白吃尽了苦头，这回来势汹汹更比强两次骇人。叶白一个翻身从地面翻滚而起，手中的刀横在了身前。心说：“惨了惨了，这次这么着都得是使用不当，315肯定不能受理了。不过照这疯子的架势，我的下场只能由110凶案组和120急救中心接管啦。”
想不到公孙长风紧锁的眉头一下舒张，大喝道：“好！！！这把剑居然能撼动切玉秋霜，想来我辈超越剑祖指日可待了！”
公孙长风高高扬起拳头，高声大喊：“切玉秋霜已裂！祖训已破，你我公孙族人听令！！”
族人哗啦啦跪了一滴，口衔着泥土狂热的呼喊，尖叫中似乎有人提起了“诅咒”和“秘籍”这些字眼。可叶白和傅香衾还没听明白前后的时候，公孙牧之不知从哪里冒出头，恭敬却又坚持地把叶、傅两人带离了坞堡。
三人站在黄沙中，公孙牧之说：“叶兄弟，我能再看一眼你的剑吗？”
叶白递过，公孙牧之双手接下。捧剑的双手微微的颤抖，满是激动和喜悦，他止不住地点头：“这就是我们苦苦追寻了上千年的答案，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叶白问：“喂，牧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孙牧之平复下心情，解释说：“这把剑就是我们的答案，叶兄弟，你可真是我们公孙氏的福将！若是没有你，先是救了我爹性命，又助公孙氏铸造出了能够撼动切玉秋霜的剑！如果你愿意知道其中的原委，我绝不敢不说。只是这里面牵涉的人太多，傅帮主超脱，应该不会愿意卷进这件麻烦事里来。所以我才那么没莽撞地把两位先带出来。”
公孙牧之与傅香衾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知趣儿地点了点头。
叶白弱弱地问：“那我还能带走这把剑吗？”
公孙牧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叶兄弟，别误会，这柄剑当然是你的。况且它已认你做主人，别人根本发挥不出它真正的威力。我们只留下那段残片即可。”
叶白摸了摸手中的断剑，问：“这柄剑断了一截，刀不像刀，剑不像剑，不知道公孙兄弟能不能修一修。“
公孙牧之扶额大笑，说：“仙器可不能再修。”
叶白问：“这是怎么讲？”
公孙牧之愕然，一开始还以为叶白开玩笑，后来才发现他是真心不懂法器的修行。而傅香衾也一知半解，一脸的茫然无措。
公孙牧之解释说：“问仙宗修行有三大主题，法器、符咒、阵法。
符咒分十三阶，不同境界的人可以将自己的灵力封印在朱砂、黄纸中，作一时之用。
阵法依照一定法则将天地之中的灵力为我所用。
这两种法门的修行不仅对天赋有极高的要求，而且在真正的实战对决之中有非常多的掣肘。唯有修行法器才是问仙宗从一而终的主题。
与佛宗归一不同，修仙追求的是化一。老君的笔记上说，修行所渴望的是超脱，超脱于生死，超脱于痛苦。而自然之中其实早已有了达到这一境界的事物：天、地、玉、石。
你能说天地玉石有生有死，有**有痛苦吗？不能。
老君修仙时就是以天地为法器，羽化之后我便是天，天便是我，所以不生不死，无欲无求。后人的天赋次一等，可以金玉为法器，再次一等以神木为法器，最末一等就是以龟甲猛兽的遗骸为法器。修行至巅峰也可以像金石神木一样长生难老。
由修行者分出自己的灵力，附着在法器上的过程就叫作化一。
法器分为凡品和仙器两等。
凡品可灭，仙器不灭。
如龟甲、神木类的法器虽然看似拥有极长久的生命，但终究会等到耗尽的一刻。这类就叫凡品。
而天地，少数特殊的金玉，永远不死不灭，就叫做仙器。仙器往往都开过灵智。
仙器的材质往往极其珍贵，命格也复杂，再高明的工匠也不能随意改变仙器的构造。
这柄黑剑虽断，但仙器的命格不灭，我绝不敢画蛇添足地改动它。”
一番解释之后，叶白抖了抖手中的断剑，仿佛也觉得断剑挺合眼缘。
公孙牧之一边说话，其实视线一刻都离不开那柄黑剑。他酸酸地问：“这剑可有名字？”
叶白想了一刹那，脱口而出：“斩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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