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太阳刚刚落下山,天气还不错,莫克终于回到了家乡平克镇。
在决心暂时不用白银面具后,莫克这一阵对付太阳光的照射的办法,就是像沙漠民族那样,用布遮住双眼往下的大半个脸,头上是差不多也蒙到双眼位置的斗篷的蒙头套,这样只要注意着不仰起头来,和不在阳光毒辣的时候出门,倒也勉强可以在阳光余晖的一些时间里赶路了,虽然有些麻烦,但也只能这样了,自己也想不出其它更好的办法来。
天近傍晚,太阳刚刚落山,拿掉蒙脸布的莫克,带着忐忑的心情,骑着马慢慢行走在家乡的那略微熟悉而又陌生的路上,毕竟自己已经太长的时间没有回来过了。
道路两旁的麦田快要成熟了,散发着淡淡的麦香的气息,老农不时从路上扛着农具经过,今年收成看起来不错,他们的沧桑的满是沟壑的脸上露着满足的笑容,当见到骑着马的衣着体面的莫克经过,有的便脱下帽子,放在胸前颔首致意,莫克也脱下帽子,哦,不,是把遮住半个脸的蒙头褪到脖颈后,骑在马上也向着他们微微颔首。
莫克大约已经记不起他们的名字了,很多只隐约看着有几分面熟,已经太长时间没有回过家乡了,算起来大约有漫长的十几年了,如果是按照加纳界的时间计算的话,那就更长了,而古老的平克镇,似乎看起来同十几年前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上了年纪的人岁月流逝下的容貌变化是很小的,所以莫克看着这些人中间,有一些人的容貌是感觉依稀是面熟的,只是已经记不起他们的名字了,或者隐约会记起几个名字,却完全更面前的人对不上号,不知道哪个名字对应哪个人,至于那些年轻人,十年的时间足够一个人从孩童成长为青年人,容貌变化极大,所以那些年轻人基本上莫克是一个也不认识的。
这个道理对莫克自己同样也适用,莫克流浪在外十几年,吃了很多苦,尤其是在纳加界的漫长岁月,种种加起来致使自己容貌变化很大,特别是在加纳界,在那个特殊的地方让莫克的面色更是不正常的变得极为苍白。
所以镇子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对莫克的感觉,也是有些面熟,有些怀疑却不太确定这是谁,总而言之两边都是这样。
但莫克的身上,却散发着一种源自加纳界的精神火而来的,一种有些阴暗的气息,这导致镇子里并没有人来靠近他的身边,而莫克也很快越过了他们,继续朝前行进,来到了平克镇里那条熟悉的古老的铺着石板的街上。
在这座古老的镇上,时光似乎停留了下来,街边两旁十几年前是什么模样,现在就大约还是什么模样,变化很小,但也因此证明了这十几年来平克镇基本没有什么发展,还是沿着古老的轨迹年复一年的重复着。
望着这依稀熟悉的一切,莫克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勉力压抑住心里的那一种莫名悸动,然后骑着马,后面跟着另一匹马,慢慢朝前走去。
一切犹如梦中一样,给莫克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明明知道这并不是虚幻,却仍然恍惚如在梦游一般。
莫克慢慢走着,鼻尖依稀有一种奇怪的味道,皱皱眉,许久忽然他明白过来,这种味道就是故乡的味道,就是那种让他梦里魂牵梦萦,醒来后泪流满面的故乡的味道。
莫克怔怔地呆住了,那种恍如梦游般的不真实感觉倏然间消散,许多早已忘却的,莫克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还会再次记忆起来的,自己儿时在这条大街上玩耍时的一些记忆,忽然苏醒过来,不知不觉道夫感觉脸颊有些冰凉,用手摸了摸,却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眼角湿润。
怔怔了良久,叹了口气,定了定神继续向前慢慢走去,去世的老莫克男爵留下来的那处最后的财产,那个小庄园,就在镇子的最东面,很快莫克就牵着两匹马来到了小庄园的门前。
但望着那生锈的铁门,莫克的心却慢慢沉了下去。
虽然铁门里面和外面的道路两边,勉强还算依然整洁,而院内的草皮好像也有修剪过的样子,而居住的房子因为离大门还有一段路,房子影影绰绰暂时还看不清楚外,虽然这些乍看起来好像正常,但莫克实在是在外奔波多年有了阅历,更重要是身为阴暗类魔法师的那种对生命气息的敏感和朦朦胧胧的一些预知,纵然眼前一切看上去再如何显得好像还算正常,但那种萧瑟的没有人气的感觉却依然扑面而来。
这种感觉如果非要让莫克说出个所以然来,他确实是说不出来的,因为面前一切看上去并没有到那种最糟糕的非常荒废的样子,但就是这样,莫克却仍然感觉到了那种没有生命气息的绝望。
从纳加界脱困出来以后,或许是源自精神火的原因,又或许是源自阴暗魔力本质的原因,又或许是两者都有,总之莫克发觉自己对于生命的气息变得非常的敏感,而站在这当年的住宅前,自己却分明感觉不到里面哪怕有一丝一毫的生命气息。
这种感觉并不是那种主人离家远行后才造成的那种家里没人的感觉,而就是一种异样的死气的根本没有活人的感觉。
哪怕一家人只要有一个半个还活着,这座宅子都不会给莫克如此死气的感觉。
他们都不在了,一个也不在了,莫克心里面对自己轻轻道。
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莫克就那么怔怔在铁门前站着,两匹马在他身后无聊地打着嗝。
就这样就完了么?就这样就结束了么?就这么回事情么?
我是有些恨你们一家子,哥哥,恨你们对我这个没有继承权的家族次子的无情,但……但……但你们怎么能就这么样子给全死掉了呢??…………
……你们怎么能这样做呢……真是莫名其妙……你们怎么能就给全死掉了呢………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做…………
颓然地,莫克靠着铁门,瘫坐在了地上。
一切,同记忆中变化并不太大,显然家里的经济并没有好转,还是那样半死不活,依然是那片草皮,依然是那棵紫荆花树,依然是那座永远记不住名字的缺了一个小角的石制雕像,那是莫克自己小时候贪玩不小心弄掉的,因此还被老莫克男爵狠狠地惩罚了一顿。
一切依旧,但所有的一切,却都已经变了。
颓然地屈膝坐在那儿,抱着双膝,头搁在膝盖上,望着两脚间地上爬行的蚂蚁,眼神的焦距却并不在蚂蚁上。
这是真实的么?这是不是梦?莫克不由用手狠狠拧了一下自己大腿,却更加颓然地手滑落了下去,因为很痛,自己拧自己大腿真的很痛。
…………原来我的命运是这个样子,莫克簌簌落下泪来。
风微微吹拂过去,树梢轻轻拂动,忘记了名字的故乡的鸟儿在天空欢快地唱着动听的歌儿,傍晚的天空淡蓝,淡蓝,白云丝丝飘过,一道绚丽的彩霞,掩映在遥远的山顶和天际之间,景色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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