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螯浮波而行,渐渐驮着笑嘻嘻的姜雷生上下起伏,游到了江心,闻言似乎触动了心内伤痛,微愠道:“老夫先前修法之地,与此处相比胜之万倍,怎奈被一群比你个臭杂毛更可恨的贼鸟盘踞祸害,本宫也只好迁到腾栾江中游,靠些别人的祭供度日!”
姜雷生这时候终于听出老黄螯话中的怨恨,再看两旁波涛汹涌,黄螯却慢慢停下,心中暗道不妙,呼道:“前辈……”
话没说完,就听胯下老黄螯一声怒喝:“小牛鼻子毁我河府,杂毛臭道士,你给我下去吧!”
老黄螯说着,四肢一拍水面,身体往上一拔,猛然翻了个身,巨大的龟壳紧跟着砸下。
“扑通!”一声,姜雷生惨叫着被黄螯从背上抛了下来,摔入水中,猛灌了一口江水,心知中计,头刚一浮上水面要开口叫骂,就见到眼前一面巨大的黄螯壳罩头砸了下来,吓得他一个猛子栽入江中,仍能听到水面之上老黄螯一阵哈哈大笑,状极兴奋。
老黄螯精神抖擞,前后四爪不住狂拍江水,水花飞溅,生怕淹不死那小子,一面拍,一面高兴的狂笑不止。
可尚未高兴一会,就见水中亮起一道蓝芒,而后膨胀成一个蓝色光球,光球中一人咬牙切齿不住对它跳脚怒骂,却没有声音传出来,想必被江水气罩隔断,正是刚才那小子。
这人当然就是姜雷生。
他被黄螯戏弄了一把,呛了一大口江水,小算盘本想算计黄螯,省半吊雇船铜板,没想到反被对方弄了个烧鸡大窝脖,灰头土脸,尚未触到江底,就赶紧祭起了一道“洪水符”,念起了“御水咒”。
五行之水遇火则克,济水则同源相斥,符咒刚起,周围江水立即被无形之力分开,如果不是这样,早把他给呛晕了。
精者水,魄者金,神者火,魂者木,思者土,要知道姜雷生学自天书洞府的七道灵符,分别对应七道秘咒,金,木,水,火,土,光,暗。
“砰!”的一声响,姜雷生夹杂着漫天飞舞的水花从江中猛拔了出来,空中一个翻滚朝岸边纵去,双脚踏上了岸边的碎石滩。
姜雷生气喘吁吁,在岸边不住抖动着刚落江中时被江水浸透了的破道袍,一边还不忘举剑朝江心的老黄螯一阵破口大骂:“老王八,道爷饶不了你!老不死的臭乌龟、老甲鱼,小爷今天不把你拆皮煎骨熬王八汤喝,咱们俩不算完,本道爷今天跟你耗上了,你姥姥的!”
暴怒下,姜雷生连幼时和玩伴相互叫骂的词也吐了出来,气得江上老黄螯一阵颤抖,想不到这小子居然这么命大,道行也不是盖的,就是修养很不好,一个出家人张嘴就骂人先辈。
老黄螯也不肯吃亏,回骂道:“娃娃,可别大言不惭,本宫遍游五湖四海,什么风浪没见过,还能被你个杂毛小妖道给唬住不成,嘿嘿,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道,哈哈哈哈!”
姜雷生全身升起了腾腾的白烟,用神功将衣服上的水分给蒸发掉,闻言贼笑了一下,瞄了江心处露出不屑面容的老黄螯一眼,冷笑道:“你个老家伙,以为本道爷跟你逗着玩哄孩子呢,嘻嘻,这地方挺宽敞,正好练练剑法,也不知道嘿嘿!”
老黄螯看到姜雷生贼笑的神情和眼角狡黠的闪光,没来由的浑身一阵发冷,口上却不依不饶道:“娃娃,别光说不练,有何法宝不如亮出来看看!”
“呵呵!给鼻子,你个老王八还上脸了,对你还用得着法宝?”姜雷生不屑的冷哼一声,随后神情转为肃穆,三指轻捏的铁木剑猛地浑身一亮,“叮”的一声,龙吟般的清响从不住颤抖着的剑身中传出,绿汪汪的重重光影盘旋疾转,顿时将他层层包裹。
人形消失原地,无数点劲气勃然从绿光气团中爆发,呼啸着向江心刺去,龙卷风般的剑芒劲气怒涛狂涌,如山崩海啸朝老黄螯猛卷。
老黄螯在剑鸣的同时就知道不妙,等狂浪般的绿焰剑芒怒卷而至时,惊骇欲绝,万没想到,对面小道士有如此高的道行,可这时想躲下江水也晚了,只来得及将四肢头尾缩入龟甲。
“劈啪啪”一阵爆响,老黄螯被劲气卷起,猛然被气流带入高空,银黄螯甲遇到紫色剑芒,如斧劈木般暴起片片甲粉,四散飞舞。
突然,姜雷生连人带剑一起凭空不见,转瞬飞入半空,铁木剑尖儿颤抖着一分为三,人剑合一朝江心半空的乌龟壳射去。
“砰砰砰!”
三声爆响传来,老黄螯龟壳之上顿现三道缺口,龟甲后部更被整个削去一块,“扑通”一声,银花朵朵,直从空中被砸入江水之中,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在半空的姜雷生哈哈一笑,凌空翻了个跟头,右手提剑一甩,铁木剑背猛拍到江水之上,激起一道浪花,就藉这一拍之力,整个人如大雁腾空,划过一条拱桥般的抛物轨迹,安然落于江边。
姜雷生功聚双目,抬手伸指在两眼一抹,三界天眼立开,朝江底一望,不由哈哈大笑,刚才还意气风发不信邪的老黄螯,这时候已经疼得浑身痉挛,在江底不住颤抖,如丧家之犬朝江中深处蹒跚挪步,丝丝血水不住从龟甲中冒出,显是受伤不轻。
姜雷生两眼一寒,以“趁他病,要他命!”的手法,运功聚音成线向江中老黄螯笑道:“老王八,有种的别跑嘛!今后这里你也别住了,本道替你修缮一番!”
话音刚落,就见他右手一扬,铁木剑便“嗖”的一声被甩到半空,随后姜雷生伸出右手食指,斜指上天遥控铁木剑,口中咒诀顿起:“令御神剑,湮灭万象,疾!”
下落的铁木剑随着姜雷生秘咒清吟,忽然止住下坠之势,悬停空中,铁木剑通体绿焰腾腾,猛然从剑身内部暴刺出无数绿色强芒,流星般的紫芒剑雨疾风骤雨般砸下,直往江中刺去。
“轰隆隆”的闷响声从江底接踵传来,江水由清变浊,江底的河沙碎石翻滚咆哮,翻江倒海,大地震动,两岸河堤受力不住,接连朝内崩塌,砸入腾栾江江底。
姜雷生看到江堤都被轰塌,吓了一跳,生怕造成江水决堤,两岸地势较低的稻田房屋就糟了,赶忙收回铁木剑,举目观察着江堤情况,打算一有不妥,立刻祭出“土灵符”固土。
大段江堤是没坍塌,可混浊的江水中却冒出了反肚儿漂上来的老黄螯,肚皮朝上,四肢平伸朝天,尾巴和脑袋都从龟壳里露了出来,却动也不动,两眼紧闭,嘴角挂血,随波沉浮,估计是晕了。
姜雷生看到江堤无恙,放下心事,再看老黄螯昏迷的德行,不由嘻嘻一笑,使了个“引”字诀,拉死狗般将老黄螯给倒提着拽回碎石河滩之上。
“呵呵!”姜雷生看着老乌龟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动也不动的样子,越发想笑,也不再赶尽杀绝,躬下身子,伸出左掌贴到黄螯胸腹位置,传出了一道真气,口中轻吟道:“牡中精气,魂阳魄阴,一片冰心,醒!”
“一片冰心咒”刚毕,立刻从他左掌边缘渐渐透出柔和的白光,慢慢透入老黄螯的龟壳之中,姜雷生双目盯住黄螯血脉之中的阻塞之处,分别一一打通,而后分出一股光团,罩住黄螯腹中内丹,再由内丹固本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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