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马场

2015-06-19 作者: 知与谁同
第281章 马场

高荀一直以为,对这种情到深处时的交流,他都是比较主动的人。没想到今天马失前蹄,居然被映寒占了便宜。于是,高荀脑中产生了邪恶的想法,必须要把便宜占回来。

他将身子往前顶去,将映寒死死压在船尾的栏杆上。两只手由她的后背,渐渐转向前胸进行袭击。隔着薄薄的罗衣,轻轻揉捏那两座柔软雪峰。在这种熟练手法方面,高荀可以说是老练到家,很快就让冲动的主动吻上高荀的映寒小姐,有些招架不住他恶魔般的揉捏,开始间隔的喘气。

“相公,我错了。不要这样。”无力的呻/吟,让高荀雄心大增。这家伙不但嘴上功夫老道,手上功夫更是让人欲罢不能,已经身为人妇的映寒小姐,当然禁不起他的挑逗,很快就败下阵来。

高荀狠狠在映寒的嘴上亲了一口,已经放开她道:“知错能改,下次从轻发落。”

映寒脸色微红,偏过头去,道:“那还不是你这个冤家惹火人家。”

她表现出小女人姿态,高荀更加欢喜。他走过去,对着眼前碧波滔滔的海水,轻轻挽上映寒的细腰,将她枕在自己怀里。他二人静静站在船头,相拥而舔。温柔道:“那还不是,只有你这个魔女,能够让我如此倾心。做起来,当然卖力许多。”

听高荀的话,映寒有些小女人的欣喜。急切在高荀脸上亲了一口,算是回报。“相公,你知不知道,如果今天没有你,映寒是不会轻易从柴、白二家手中夺到胭水联盟的会长,更不会让那些外来商行的掌柜同意和萧家合作。现在,我完成了师父给我的交代,也算报答了她老人家对我的养育之恩。以后,映寒决定一辈子跟着相公,做一个只会洗衣做饭的妻子,再也不想四处飘荡了。”

小宝贝哭了,难道是为我而哭?高荀慌忙的用手拭去映寒脸上的泪痕,笑道:“你会洗衣做饭?我拭目以待啊。”

“讨厌。”映寒抹了把眼泪,小拳头雨点般打在高荀肩膀上,道:“你就不能大肚点,不要那么直接揭穿人家嘛。我虽然不会,但以后会努力学习的,连相公你都认为困难的武功,我都能学会,洗衣做饭那么简单的事,一定会做的比落雪姐姐还好。”

高荀不好直接打击映寒的激/情,洗衣做饭虽然看起来很微不足道,但要想学会那是一门很难的活儿,否则那种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女人,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稀缺货。他只能骑驴看唱本,希望映寒不要把孟家那几亩老宅全部烧光就行。本来自己够败家了,娶了个媳妇回去,把仅有的孟家付之一炬,那简直就是家门不幸。

“好吧,我等着哪天你亲自下厨给我做一顿能咽下嘴的。”高荀笑了起来,又开始动手动脚极不老实。

映寒受不了他的挑逗,推开了他的怀抱。站在远处道:“等等,我有事和你说。”

高荀老实起来。仔细听着映寒接下来说的话。

映寒轻叹了声,道:“其实,瞒着相公,映寒是西南萧家商行的人,那是情非得已,希望相公能理解映寒心里的苦衷。”

高荀点头,他能理解,谁的心中都有苦衷和难言之隐,他也有,还不是没有像任何人坦白。

映寒沉默片刻,道:“自从西凉建国以来,我萧家就很少到西北一带经商。都是规矩待在西南做本分生意。此次若非师父吩咐,映寒是决计不踏入萧家门楣半步,也不会接管萧家所有的生意和另外两家商行做那烦心的事情。若让映寒选择,宁愿在吴江和凝儿妹妹每天为相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做一个朴实的女人,也好过去管以前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相公,我真的累了,只想早点嫁给你,让你带我回家,好好过小国寡民的日子。”映寒叹了一声,眉头突然轻蹙起来,说不出的哀愁。她将螓首枕在高荀肩膀上,竟变得安静不少。

高荀不清楚映寒心中有那些不为人知的忧愁。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慰。除此之外,找不到可以解开她心中忧愁的方法。为此,高荀唯有淡淡道:“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娶。然后带你回孟家村,让我娘看看,你就准备为她老人家生一群白白胖胖的孙子让她抱吧,她一定不嫌累的。”

难得听见高荀说这些不羞不躁的话。映寒小脸越发红艳,就像花蕊深处的雨水,晶莹剔透,红里透白。她没由的捶打了高荀一下,娇声道:“我又不是母猪,谁和你生那么多孩子。”

对于女人这种回答,高荀早就记熟在胸,很顺口回道:“你不是母猪,那我承认我是种马行了吧。这样解释,生多生少,全是我一个人的错,与你无关呗!”

青祁风/流才子,从四个字来看,那就是匹雄健的种马,以前肯定是在女人肚皮上过日子的货。说这句很平常的话,简直如小菜一碟,可映寒听在心里,已经是忍无可忍。动作也由先前的捶打,变成了更加暴力的白骨爪,直接拧在高荀腰上,两只眼睛闪着妖精般的光芒,恨恨道:“你倒是挺喜欢当种马。要不要我再云梦斋中挑选几片辽阔的草原,任你驰骋?”

映寒有这么好心,鬼才相信。高荀笑道:“世上肥沃的草原太多,只有累死的马,没有踏坏的地。有你就足够了。多了我也照顾不过来。”高荀大义凌然说道,不知情的人,还真被他心口不一的话蒙混过去,信以为真。

映寒抬手戳了他脑袋几下,道:“少在我面前贫嘴。刚才在山顶,你用胭脂作画的时候,我看见某些小姐的眼睛都发着精光。恨不得招为夫婿那样,你以为我没看见么。”映寒撅起嘴,完全不掩饰自己吃醋的样子,让高荀大为头疼。

啊。”高荀完全不知情道。

“哼。还问我。”映寒吃醋上升了一个等级。道:“长安来的。”

“长安?”高荀装着思考,道:“不认识。”

映寒白了他一眼,道:“你就继续装糊涂吧。总有一天,你要是带着那两个女子进门,我这关就难过。”

切,老子才不愿娶公主呢,否则你们全都别想过好日子。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毕竟东都的事情已经得到解决,长安那里得尽快赶回去。至于善后工作,那是谢邵和其余商行应该和萧家商行讨论的事情,高荀不想在这上面停留多余的时间,因为科举考试应该快到了,他不想考个状元,至少也要考个进士什么的回家也好光宗耀祖一番。

望着船外春水,高荀惆怅念道:“明天就回长安。也不知云姨在那里想我没有。”他小声说了一句,自然没有多好的心情,心里盘算着行程,自然很感慨要和最熟悉的人小别一段日子那份愁苦。

映寒也猜出高荀心中所想。东都的事情,他算是解决了大概,剩下的可能是谢邵在处理。而高荀也要赶去长安参加科考,耽搁他如此多天,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的科考,映寒比较关心,道:“相公,此次科考,你有什么把握没有?”

高荀摇头苦笑:“没有。我正准备考完就回吴江。”

映寒没有看不起他如此胸无大志的样子,生在巨富之家,权利和金钱对映寒来说,不过是日常接触的东西,根本没有什么兴趣。她还是习惯高荀回吴江来,那样一家人就可以好好团聚在一起,终日无忧岂不更好。

这一刻,映寒居然迫切希望高荀能早日回吴江。在她看来,高荀聪明的有些锋芒毕露,不适合在朝堂做那玩弄权术和阴谋的权臣,如果待在长安那复杂的地方,欣赏他的人不少,但讨厌他的人也有很多。而且现在魔门和李家的恩怨摆在那里,映寒更不希望自己的相公,成为李家对付魔门的一枚棋子,到时候,那岂不是让高荀左右为难?

“相公。你早点回来吧。我、凝儿,还有落雪姐姐,都希望你早日回到吴江。”这一刻,映寒就像叮嘱外出的相公,迫切希望他明日就能回到家中,免得长久的相思之苦。

“会的。东都是我的根,无论如何,都会回来。”高荀静静站在船边,望着远处的海天一角淡然说道。不过,他觉得现在太压抑,随即露出常见的笑容,只为让映寒不随他此时内心的变化而受到感染。

这一刻,映寒体会到这个男人身上细微的变化。同他一起攀在栏杆上,望着眼前波浪滚滚的海水,道:“相公,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小东海吗?”

“因为这里有仙女。仙女一般都住在东海边上的蓬莱仙岛上。”高荀胡编乱造说道。

“猜对了一半。”映寒送给他一个奖励。亲了他一口,道:“小东海,是我们太平教的圣王,为一个他一辈子都觉得愧疚于她的女子修建的。而后面那三座仙山,更是圣王依照当年和那个女子在蓬莱仙岛上生活时修建而成的。我师父也说过,那个女子的确不是凡人,她是东海边上的仙子,只不过,后来圣王却辜负了她。”

映寒感慨的说了一句,放佛为那个被抛弃的女子鸣不平。而高荀倒是好奇了,这小东海居然是太平教圣王修建的,而非隋炀帝所建,看来这历史还真有偏差,若非自己亲身经历,简直不敢相信那些很严谨的史书,会出现不相符的一面。

映寒多次提到圣王二字,而且以前还是一个和李家争夺江山的霸主。高荀觉得有必要下来仔细对此人认识一番。不能单凭在魔门地宫中看见那副帅得几乎无人能比的画像,就忽略了对此人整体的了解。这太片面了。

此刻无语,高荀轻轻挽上映寒的细腰,将她枕在怀里。映寒也安静的像一只乖巧的小猫,不动步躲,只享受此刻高荀带给她的异样宁静。

次日清晨,天才刚刚鱼白,高荀就让江叶枫把马匹准备好,以便于回长安。东都的事情,昨日谢邵回来后又向他报告一番,说成立的集团公司经过大家商议改叫华夏联盟,和萧家的合作也在一步步进行中。而且还放下话来,给他谢邵一年的时间,东都的生意立刻步入正轨,绝对不会比吴江差。

听到这些,高荀稍稍宽慰。走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多余的顾虑,去谢邵房中告别一声,然后来到隔壁丫头和映寒的房间,轻轻推开房门一角,见她二人还在熟睡。露出一丝放心的笑容,随即就出了客栈,骑上马匹往长安方向赶去。

“映寒姐姐,高大哥回长安了吗?”房间里,丫头露出一个脑袋,不舍的问了一句。

“没。他还在隔壁。等会儿他走的时候,姐姐再叫醒你,安心睡吧。”映寒撒了个小小的谎言。眼中已经落下了难见的泪花。

这一去,又是多久才见,人生,又经得起几个这样离别的日子?悄然离去,落泪无声?

一路星辰,高荀以披星赶月的速度,很快就来到帝都长安。对这个阔别没几日处处彰显热闹的长安城,高荀总感觉到一丝陌生,好像他根本就不属于这里,注定是个匆匆的过客罢了。

在东城门和江叶枫告别之后,高荀便直径来到国子监。跨进这个代表全西凉最好教育和文人辈出的地方,高荀带着与之格格不入的表情,一头扎了进去。

绕过几条鹅暖石路,高荀很快就摸到自己厢房门前。

房门半掩着。看样有人在才起来。瞧了瞧天上并不高攀的太阳,高荀嘴角撅起一丝笑意,想到几日没和云姨小打小闹,也不知道她看见自己回来会不会吃惊。

带着小小的疑问,就像鬼厉那样,走路都不发出半点声音。高荀已经钻进屋里。可是,他正准备给云姨带来一个惊喜的念头还没有运作出来,他自己反到被屋子里面两个女人“惊”了一下。

云姨满脸惊疑的望着高荀,好像对他突然出现有些欣喜,不过也没有刻意表现出很在意的样子,芊芊玉手也有条不絮的拿着一只白瓷小勺正津津有味的喝着一碗高荀以前经常品尝到的红豆小米粥。而另一个女人,也是很斯文的拿着云姨才从外面早市上买来的热包子,细细品尝,甚是幽雅。她好像对高荀这个主人的到来毫不关心,很心安理得做那吃白食的白眼狼。

对于国子监那个看不惯自己的杜夫子,杜大人家的千金小姐能出现在屋里面,高荀就觉得此事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升起还稀奇。不过他也没计较什么,说不定是杜小姐见云姨一个人独守空房过来串门。为此,有杜小姐在这里,高荀也不敢和云姨开那些很大胆的玩笑。他笑着移臀坐在了两个女子中间,不客气的拿起一个碗,开始享受云姨每早都会准备的早餐。

匆匆几碗下肚,又吃了几个包子,幸好云姨的早餐准备的较多,不然还真不够填饱高荀那饥肠辘辘的肚皮。

拍了拍鼓鼓的肚皮,高荀意犹未尽道:“还是在家好。云姨的早餐就是舒服。”

好久没有听见高荀那熟悉的声音在这屋子里闹腾,云姨也不对他嗔言相向。依旧是那般平静如水的收打理桌上的战场。留下杜小姐一个人坐在屋中和高荀四目相对。随时都可以爆发唇舌之间的战争。

回屋,休息,舟车劳顿,也该好好休息了。高荀伸了个懒腰,准本回自己的房间睡个回笼觉,毕竟昨夜在河清县没有睡踏实,现在必须补上。

也没有礼貌性的向杜小姐打声照面,高荀选择回房。

杜小姐终于受不了这个平时多话的男人去东都一趟就变得沉默寡言,她更不想和他多待在同一间房中受罪,走出房门的时候,出于好心,杜小姐淡淡提醒道:“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从屋子里走到国子监的校场中去,否则你今年科举考试,要想金榜提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这里会给你很差的品状评价。”

杜小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前。高荀从房中退了出来,莫名其妙的看着杜小姐远去的身影。这婆娘搞什么名堂,老子才回长安,还没有时间去招惹她,她到先骂街骂道家里面来了。

品状评价,老子从县学到省学,品状都都很差,不需要你为我多提高几分,那不是我读书的风格。根本不把夫子说的品状放在心上,就算它是读书人对待科举还要珍贵的东西,可对高荀这个学生来讲,那和大学里的操行分差不多,只要不想拿三好,不必操那份心。

铁了心不拿品状当回事,决计想要回去睡觉。这时,难得关心高荀云姨慢慢从远处走来。看见高荀不悦的神色。她就猜出,这两人相处在一起就是冤家,总会对嘴取乐,而两人都是好强不服输的人,谁也不甘心落后于谁,剑拔弩张在所难免。真是头疼啊。云姨淡淡道:“杜小姐在你离开长安之后,每天都会来这里,将当日在学堂上讲过的内容,全部操录在一个小册子上。”云姨扔给了高荀一个小册子,上面密密麻麻用娟秀的字迹,写满了科举考试中重点考察的《明经》和《论语》上面还有颇为深刻的见解,恐怕是国子监那群课堂上的学生,都没有学到的杜夫子对这两门难倒万千学子的功课最深刻的解析。

淡淡翻看了几眼,还别说,杜萱这小/妞做笔记的习惯真的很正派,而且学问也比高荀这个只会抄录后世名家大作的冒牌货要货真价实许多。有了这本走后台的小册子,到可以恶补前几天耽搁下的功课。纵然高荀是铁石心肠,也在夫子这种潜移默化下,渐渐软弱不少。

“云姨,我先去校场看看。”高荀改变自己原先的初衷,已经走出房门。

毕竟是嘴硬心软,吃软不吃硬的家伙。云姨无奈的摇起头来,对高荀如此快速变脸动作,她早就习惯,不以为然道:“小心点,校场可不是学堂,那可是动刀动枪的地方,小心戳穿了身子,没人替你收尸地。”

“放心,保证不让云姨孤枕难眠。”高荀背对云姨,伸出一只手使劲摇晃。随即招来房中颇有几分成熟端庄的云姨一只绣花鞋砸来。

“打死你个小兔崽子。竟拿你云姨开刷。”女子嗔骂了几句,放佛觉得自己年轻许多,竟然自嘲的笑了起来,倾国倾城。

虽然高荀没去过几天学堂,也没有上过校场,接受那些国子监特意请来锻炼文弱书生们体质的武夫子的培训,只为让这群饱读诗书的文人能够去掉手无缚鸡之力的帽子。这在他看来,无疑是徒劳无功,让这群自命清高的书生,更加增长学文天下无敌的想法。

顺着一条宽敞的青石大道。就来到国子监理学馆中专门设置的校场。之所以设置在理学馆中,无非是把对学子们的训练放在不重要的位置,平时诗经论语读多了,也要让他们来活络活络身板,也算满足古人礼、乐、射、御、书、数,对这六艺的附庸。

从校场入口出望去,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学子,或拿弓提刀,或引马弄枪,大多开始在校场各个场地蠢蠢欲试,想要努力展现自己的臂力或者魄力。

高荀混乱走进一堆学子中间,听说此次参加最后科举考试的人数是三千多人,如今看校场热闹的架势不像是造假。密密麻麻的学子根据自己喜爱或者不感到恐惧的冷兵器打上交道。高荀也不例外,相比那些能割破肉身的刀剑,他更喜欢御马,特别是性子比较野的马匹,如果真能驾驭,的的确确是一种最大的征服感。

所以,高荀走到了校场上围观人数不多的马厩之前。看着那一匹匹高过他半个马头的骏马,蹭着油光焕发的皮毛,在马厩中嘶鸣着粗气。高荀就有些手痒的想要牵一匹出来溜溜。虽说他的马术是穿越到西凉之后学得的,但从吴江到长安,数千里之遥,除了运河那段靠船行走,其余都是马匹代劳。这不知不觉长途旅行中,到对唯一快捷的交通工具,马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公子想学习马术?”见高荀站在马厩前面,比其他学生都要离得近一些。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头笑着抚摸着马厩中马匹的脑袋,就像对待自己儿子那样,神色中露出无比的关心,好像马厩里那十几匹骏马,就是他最亲切的人,恨不得形影不离那般。

高荀点头,道:“夫子,我想学习驭马之术?”国子监中,不管是教马术,还是教论语诗经,都是夫子,只不过在大多数学子眼里,这些只懂得奇yin技巧的人,不受那么尊敬而已。但高荀没有那心思,在他看来,能在历史上留名的,很多都是那些鸡鸣狗盗之徒,应该值得尊敬。

那老先生笑的倒也憨厚,与其与人打交道,倒不如和畜生打交道。人有高低贵贱,畜生眼里只有熟悉和陌生。而高荀没有那些学子身上的自负,似乎更能入老先生法眼。

“驭马之术,老朽到懂得皮毛。只是国子监中的骏马,全都是已经驯服的品种。若真想学习真正的役马之术,唯有在马场中驯服那些天生野性的良驹,才能真正体现什么叫役马之术。”好像对高荀引为知己,老头尽然多说了些本不是他教授的内容。随即牵出一匹体格雄健,四蹄比较粗壮的全身纯黑色良驹出来,道:“这匹马,名叫黑风。拥有蒙古马和大宛马的优良血统,体格雄健,耐力极好。是才从马场中驯服送来的,公子不妨先试试此马的烈性如何?”

高荀接过缰绳。那匹高大的黑风,偏执的又蹦又跳,根本就不领他的情,引来周围众学子捧腹大笑。高荀显然有些沉不住气,想到以暴制暴的方法,先给黑风几皮鞭,然后在爬到它背上去,好好驾驭它。那知道,高荀一鞭子下去,黑风就上串下跳,更本就不让高荀又机会翻到它背上,可见烈性还没有完全驯化,性子野得很。

他祖母的,还真邪门了。一匹畜生,还扯开四蹄踹人么。高荀使劲勒着缰绳,让那匹黑风呼哧呼哧咆哮着粗气,不停的践踏蹄子,想要摆脱高荀这个生人的侵略。而那个教马术的老头,见高荀有些残暴的骑马方式,心理面不知道痛了多少次。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宝贝黑风受到如此待遇,已经抢过高荀手里的缰绳,淡淡而言,似有很大哲理。

老者将那匹黑风牵回了马厩。对着一干学子道:“都给我走。这里不教你们马术,去其他地方。”嘭的一声,老者直接关门,而他自己却心安的躺在马厩里面,也不在乎马厩四处是否脏乱,居然睡在了里面,一副神情自得的样子。

“死老头,拽也是个养马的,没出息的家伙。”吃一个低贱马官的闭门膏,众学子心里当然不是滋味。个个愤然拂袖而去,颇为趾高气昂。

高荀在马厩旁停顿很久。只能望着远处那些七窍通了六窍的学子,装模作样的舞刀弄枪。他没有跟热闹,也凑过去耍耍样子,而是坐在了马厩前那喂马的马槽上。

他身穿青衫,不是那种上好的布料,嘴里叼着一根枯竭的茅草,坐在马厩前,有些颓废的望着天空,到像个养马的小厮没多大理想,只知道劈材喂马混日子。

“起来。让开。”一声娇斥传来。随即看见一个色相虽然美丽,但总是板着那张漂亮的脸蛋,却给人不敢接近的女人。

叼着草,眯起眼,像足了外面市集上那些纨绔的公子哥。“杜夫子也来喂马?”

夫子没有回答这个泼皮的话。将手中一捆马料仔细扑在马槽里。狠狠瞪了眼高荀,道:“别人都在努力学习骑射。你这人倒好,居然在这里偷懒。”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二者不要相提并论。西凉国有千千万万学子,但高荀只有一个,敢娶你的也只有我一个。”将嘴里的茅草扯出来,高荀有恬不知耻道:“当然,甩你的也只有我一个。”

子举起巴掌就要煽下去。遇见一个如此不知廉耻的人,再好的修养都无济于事。

“有人往这边看呢。你要是不怕流言蜚语,只管打下来。”坐在马槽上,背后就是马厩的栏杆,高荀仰躺在上面,样子十足的轻佻。

“无赖……”实在找不出用什么话来形容高荀。夫子紧咬朱唇,眼睛都快瞪出火来。

高荀用衣服在马槽上擦了几下,道:“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不介意坐下来谈谈。”

“快说!”本着夫子的责任,杜小姐坐了下来。

“你许配人家没有?”

夫子没有说话,她只想找把刀来杀了高荀。

高荀上下瞅了眼杜夫子。道:“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我看夫子都有二十七八了。还没找个婆家,也不知杜先生怎么能宽心。”

“不许说我爹。”见高荀摇头苦叹,夫子直接骂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杜萱才不兴那套。这辈子,没有一个男人值得我杜萱为他牵肠挂肚,更没有一个男人配娶我。”

高荀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他抬手指了指空中才升起的朝阳。杜小姐看他奇怪的动作,以为他要做什么出格的事,立刻站起身来打理喂马的马料。

高荀咧嘴笑了笑,自嘲道:“高高在上怎么样。就算是凡人,还不是一个“日”字就把他打发了。其名也哀,其命也哀。”

“莫名其妙。”杜小姐骂了一句,没听懂高荀话的她,直接打开马厩的门,看见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居然亲切的就像见到老朋友那般,雀跃道:“魏爷爷,你怎么又睡在马厩中。”夫子欢呼说道,已经吧老头吵醒。她随即又看见那批高大的全身黑色发亮的骏马,眼睛一亮,道:“这就是黑风?真是一匹好马?”

轻轻抚摸着黑风光滑的皮毛,杜小姐从未有此刻显露出来的温柔。对人就板着一副嘴脸,对马却是好的要命,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要不要试试?”魏老头示意杜夫子可以骑一骑黑风。

“黑风。我是萱萱,记得不要闹不要跳。”轻轻摸着黑风的脑袋。蹬着马镫子。杜小姐很轻松的就骑在黑风的背上。然后杜小姐拉动缰绳,黑风就像离弦的箭头,嗖的一声就跑了出去,快的如同一阵黑风吹过。

幸好高荀反应快,才没有被杜小姐的黑风踏死在蹄下。望着那绝迹而去的窈窕身影,高荀就巴不得黑风那头畜生等会儿兽性大发,将杜小姐重重摔在地上,最好是再踏一脚,让她尝尝被野兽践踏的滋味。

气急败坏坐回那马槽上,先前那看马的老头见高荀还阴魂不散的徘徊在此,居然呵斥一声:“你还没有走?”

“你都没教会我役马之术,我能往哪里走?”反正这个死老头是不会教自己马术,倒不如说个赖皮的借口,他也不好意思赶自己走。

“你真想学?”出乎意外,那老头居然对高荀说这句话。

我/日了,还遇见怪事了。高荀点头,他想学。

“傍晚时分吗,你自己到校场来,我教你。”魏老头说了一句,继续躺在那马厩里睡觉去了,根本不在乎高荀怎么回答。

“那我现在做什么?”高荀多此一问。无非是闲着无聊,想找个人说话而已。

“回家睡觉,或者去旁边舞刀弄枪。”老头含糊说道,已经睡过头去。高荀没见过如此怪的糟老头。也不和他对话,起身往校场大门走去。他准备回家睡大觉。

瞥了眼校场对面的跑场上,那披雄健的黑马正在拔蹄驰骋。高荀心里面就像被马蹄子蹬了一角,有些喘不过气来。要是他手里有刀,一定宰了这头不让自己骑的畜生。

微微弓着身子,准备撤离这个热闹的地方。

突然,身后一道阴风袭来。

“嘣——”

箭头带动箭身奇异震动的响声,在校场入口的枣红大门上嗡嗡颤抖。一支劲道很大的流矢插在门庭之上,要不是高荀反应较快,差点就被这只暗箭射穿了心肺。

傻子都看的出来这只暗箭是蓄意而为,因为那群文弱书生不会射出力道如此劲霸流矢,能射这种流矢的,一般都是那种力道很好,箭术也不差的人。

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高荀转过身来。远处还在骑马的杜夫子也有幸看到此幕,早一步纵马跑了过来。

“侯君集。你在做什么。这里是学堂,不是军营。”杜夫子已经来到那个射出乱箭的罪魁祸首前面。立刻命令所有人今日不许再动用弓箭。

高荀也在第一时间看见了那个上届的金科状元侯君集。他不动声色的将插在门庭上的流矢拔下来,握在手中,慢慢向那射箭的场地走去。

“刚才是那个孙子射的?”高荀装傻充愣的本事很到位。就算知道是侯君集那瘪三射的,他也想现在言语上占一点便宜。站在那群能挽起硬弓的学子中间,高荀也替自己挑了把弓箭,道:“放暗箭不刺激。我们要相互对射才有趣。”

侯君集和高荀面对面站着,握弓的手已经捏的发抖,恨不得一箭就射爆高荀的头。

“高荀。你给我回去。”杜夫子站在他们二人中间,见二人剑拔弩张的样子,生怕会生出什么事端,夫子也是第一次伸手挡住高荀伟岸的身子,道:“这事儿我会处理,等会儿还你一个公道。校场上千万不要动干戈,这不是开玩笑的,不听的话,你一生就完了。”

“让开!”高荀浓眉竖起,对着侯君集冷冷道:“男人的事,女人最好少插嘴。”

夫子脸色微红,劝阻不了高荀,她立刻转过身来,对着同样想和高荀决斗的侯君集骂道:“你给我出去。你早已不是国子监的学生,没有资格在校场中走动。”

侯君集这次没有听杜小姐的话,伸手推开了她走上来的身子,道:“萱萱,今天你别挡着我。”他说话的样子很温文尔雅,好像是为心爱的女人和高荀决斗那般。

两个男人都劝说不了,夫子一下子怒了,抓起一把弓箭,吼道:“你们要决斗是吗。那好,算我一个。”

原本是一场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战争,现在居然加入一个女人进来。在国子监大家都疯传有个外地来的学子和夫子之间有些道不明的关系,现在看见苦追夫子的侯大人和一个学子要决斗,这事不就是明摆着是事实吗?所以,大家都拭目以待,这三人之间的微妙关系是如何发展的。不过,看高荀那一身青衫行头,除了人长的比侯公子高大结实点,论脸蛋还是家世都相差侯公子很大一截,输是必须的。

高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将手中的弓箭握在胸前,浑不在意道:“你要参加无所谓。帮他,我们就是敌人,帮我,对不起,我不需要你拖后腿。”轻描淡写一句话,高荀已经拿着弓箭走出去很远,丝毫不介意这个女人对他怎么看。欺负到头顶的事情,对高荀来讲,就是狠狠把那人拽下来,再踏一万字脚上去,让他永不翻身。

“萱萱,你让开,今天我就要和这个纠缠你不放的乡下佬较量一番。”当着众位学子的面,侯君集也爷们了一回,对着身边几位死党道:“慕白,君邪,你们帮我拉住你们的夫子。我这就去会会那个瘪三。”

夫子好像听出了侯君集话中影藏的讯息,是关于她和高荀之间的事。也不知是谁在背后嚼舌根,让这个在长安也算有头有脸的上届状元爆发了决斗的想法。不想说那些无济于事的话,杜小姐突然两个都不想理会,牵着黑风有些气愤的往马厩走去。

“高荀,为了你自己的前程。放下手中的弓箭。这是我最善意的提醒。”走了很远,夫子毕竟放心不下高荀,出于师表,她也不想看着一个自己爹欣赏的学子落得不好的名声,毕竟在国子监校场公然决斗,要是传到当今圣上耳中,就算高荀科考能进前十甲,御前殿试钦点状元的时候,文武百官也会拿他这种不/良的品状做文章,对他是百害而无一利。但偏偏就是杜夫子这句很善意的提醒,让侯君集如同吃了几十坛老陈醋,发了疯的抓着弓箭就向高荀冲了上去。

“高荀,拿出你的弓,我定要和你拼个你死我活。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