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地下暗室

几个公安战士刚从军车中取出几把铁锹，正想开挖，柳昀摆了摆手道：“别挖！敌特苦心经营的一个潜伏点，必然是牢不可破，你们就别浪费气力了。”

许大福笑嘻嘻地道：“柳科长既然说了不要在这里挖，那肯定是让我们进入小洋楼内查找地下密室入口了。可是，我们的战士搜索了好几遍，什么也没发现呀！”

柳昀不露声色地道：“你们现在都是公安战士了，不再是战场上正面杀敌只需要勇气。在这条特殊的战线上，我们不但要和敌特拼勇，更得讲智！”

他顿了一下道：“有个细节不知道你们注意没有？张小根在昏迷中不断叫着有冷风，这意味着什么？”

虞瑾扑闪着大眼睛想了一下道：“柳科长，你是说张小根等那三个孩子，在进入小洋楼时，那个地下密室的通道门被敌特打开了？”

柳昀露出了笑脸，鼓励着道：“小虞，你说得太对了。你再说说，为什么我会判断，那股冷风是因为密室门打开而引起的？”

虞瑾的猜想得到了柳昀的肯定，不由得有些激动。她认真思索了一会道：“我想会不会是这样的呢？那天三个孩子正准备进入小洋楼时，外面刚刚下过一场大雨。整个小洋楼内凉爽了好多，而那个地下密室中仍是很闷热，因此，当地下密室门打开时，因为空气对流，给那三个本就紧张的孩子产生了一股冷风袭身的感觉。柳科长，你认为我说的对吗？”

柳昀赞许地道：“小虞，你分析得完全正确。那股冷风，正是因为密室门刚打开时冷热空气对流而引起的。密室门为什么要在那时打开呢？我猜想，在密室中，肯定有办法能观察小洋楼内外的情景。”

“当密室内的敌特发现三个孩子闯入小洋楼中时，害怕秘密暴露，因而那个老牌敌特才命令杀手吴亚萍从密室中出来，干掉那三个孩子。”

虞瑾犹豫了一下道：“柳科长，我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柳昀微笑道：“有什么疑问你就只管说！我们做公安工作的，就需要缜密的推理，而不是一个人的自以为是。群策群力嘛，大家开动脑筋，排除各种疑问，我们就离真相不远了。”

虞瑾浅笑了一下，轻声道：“柳科长，你说那潜伏的敌特发现了三个孩子闯入小洋楼，害怕秘密暴露，这才想杀死那三个孩子。这个观点，我有不同意见。我们的战士里外搜索了几遍，都没发现可疑之处。敌特难道就这么蠢？他们藏身之处这么隐秘，根本不用怕人发现，为什么要杀了那闯入的孩子呢？等孩子们一无所获离开，他们不是更安全吗？”

柳昀呵呵笑道：“小虞，你说得太好了。我来回答你这个问题！现在假设你就是那个潜伏的敌特，当你正在和你的上峰电台联络时，突然发现了那三个闯入的孩子，你会怎么做？”

虞瑾思考了一下道：“我就会立即停止发报，但如果正在联络的情报很重要，那我可能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继续发报！”

柳昀道：“对，正是这个理儿。敌特那时可能正在发送一份重要的电文，如果中止，可能会引发台湾方面的不满和猜疑。那么，他就必须继续发报。而在这夜深人静的小洋楼中，即使是在地下密室中发报，那清脆的发报声，仍会隐隐约约传入小洋楼中。”

“那三个孩子听到后，定会心中生疑。他们从小洋楼中出来后，势必会讲出夜里在小洋楼中听到的那种奇怪的声音。这样一来，如果是我们有经验的公安同志，听到了这个情况，立即会怀疑那个奇怪的声音是不是小洋楼中隐藏着敌特在发报。”

“另一个原因，那就是三个孩子如果夜探小洋楼，竟然安然无恙地从小洋楼中出来，那会造成什么后果？原来小镇上传闻的小洋楼中闹鬼的事，便会不攻自破，从此小镇上的居名再也不害怕那座小洋楼，甚至没屋子住的人，可能还会搬进那小洋楼中。”

“这样一来，那隐藏在里面的敌特们的活动便大受限制。所以，他们必须杀了那三个进入的孩子，以便保障他们的活动安全。我猜想，以前传闻小洋楼中半夜有女人哭声，那也是吴亚萍装神弄鬼的杰作。”

“当吴亚萍发现，三个孩子已经有一个因为害怕而离开，她就装神弄鬼，先在楼梯上弄出脚步声，吓得那两个孩子惊恐地退到南面的窗台边。凭吴亚萍的身手，她自然能轻易地从另个窗台甚至楼顶，进入到三楼厅内的窗台上。当那两个孩子惊恐中发现闪电光映出了三个身影时，刚一回头，便给吴亚萍一击而割断了喉咙。”

“她把那两个孩子的尸体拖上顶楼平台后，正想追杀跑掉的孩子，却让她的上司阻止了。她的上司，也就是那个老牌特工，认识到那两个孩子失踪后，另一个侥幸逃脱的孩子会四处讲说他们三个同伴昨天夜里在小洋楼中的经历，这会让小镇上的人更心生恐惧，也更相信小洋楼中真的有鬼。”

虞瑾道：“柳科长，我明白了。你刚才说到敌特躲在地下密室中，仍有可能观察到小洋楼内外的动静，我突然想起了一事。”

柳昀惊讶地看着虞瑾道：“小虞，那也只是我的推测。你说说你有什么发现？”

虞瑾道：“柳科长，我上次带着战士们搜索那小洋楼时，在底楼的一个房间墙壁上，发现了几个孔洞。当时因为敲敲墙，没有什么空洞的声音，而且从厚度来看，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夹层，因而也就忽略了。”

“当时我以为这是小洋楼年久失修，有部分地方遭到了破损，因而在墙上留下了几个坑洞。在小洋楼的外墙上，也发现了有两个这样的孔洞。”

虞瑾边说边走到了一处墙边，指着墙上那个孔洞道：“就是这种孔洞！我明白了，敌特之所以能立即发现进入小洋楼中的孩子，就是从这样的孔洞中观察到的！”

许大福惊讶地道：“小虞，你有没有搞错？这墙壁的厚道，根本不可能容得下一个人走动，哪怕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也藏不住啊！潜伏在地下密室中的敌特怎么可能从这孔洞中向外观察呢？难道他们的视线会转弯？”

虞瑾得意地笑道：“老许，还真让你蒙对了，敌人的视线确实会转弯！”

看着许大福傻楞着的表情，虞瑾正色道：“老许，你解放前就在滨海市做旧警察，见识也应该很广了。你听说过潜水艇吗？”

许大福道：“这个嘛，倒不是我老许吹牛，不但听说过，还在吴淞口亲眼见过一次。我当时就真纳闷呢，好大一个黑乎乎的铁家伙，圆圆胖胖的，怎么就能在水下想上就上、想下就下呢？”

虞瑾乐道：“哎！暂时不和你说这个道理了，我只想告诉你，潜艇上的人是怎么观察海面上的情况的。在潜艇上，有一种设备叫潜望镜，就是一个大铁筒，里面按四十五度角放几块镜子，反复折射，潜艇上的人，就能清楚地看到水面上的情况了。”

柳昀吃惊地看着虞瑾，连声赞叹道：“小虞，你是怎么想到的？这个我倒真没想到，今天可算是拜你为师了。老许，你赶紧看看洞口内，有没有镜子一样的东西。”

许大福踮起脚尖，对着那个孔洞看了几眼，惊叫道：“柳科长，小虞真神了，这洞中果然有一块小镜子。”

柳昀大喜过望，赶紧冲入小洋楼，按虞瑾的指点，看到了那面墙上的孔洞，里面果然也有一小块镜子。

他估算了一下那面墙和外墙的距离，来回踱了一会，语气坚定地道：“你们信不信？我现在脚下的地方，正是那个地下密室。”

他仔细地蹲下身来，侧眼观察着地面上的光线，最终视线停留在走道边堆放着一些杂物的地方。

柳昀嘿嘿一声道：“设计这个地下密室的人，真是高人哪！他没把暗道门设计在墙壁上，而是设计在了地板上。这样一来，就不易引人他人注意，也不会让人发现有空墙。走道，当然是最不容易引人注目的地方。为了避免有人正好踩在密室通道门口，传来空洞的声音，他们巧妙地在上面堆放了一些杂物。”

“我们的同志在搜索时，虽然用枪刺挑开了那些杂物，可怎么也没想到上去踩几脚试试。看到没什么异状，又把那些杂物堆回了原处。”

他俯下身来，轻轻地用手指敲了敲那块地铁，果然传出来一阵空洞的回响声。原来，那块地面，竟然是一块在上面覆盖了些水泥的钢板，倒和周围的地面融为一体，不认真细看，根本不可能发觉有什么异样。

柳昀双掌紧贴在那块钢板上，试了几下，突然发力，向外一推。

一个黑黝黝的洞口，赫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摸出火柴，擦亮后在洞口照了照，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

但火苗头被吸向那个洞内，这让柳昀立即判断出，这个洞很深，下面的地下室面积也应该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