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跑一边问他“这里面不会有什么机关吧?”
“应该不会。”他道:“这应该是个神殿,不是古墓,这点你放心。”
我稍稍安心了些,目前来说,朱利民说的全对,我当然也没有理由不相信他。
不过在这里跑,实在快不到哪儿去,我俩只有一个手电,总得留意着脚下,也没跑出多远,便听身后哗啦哗啦水响,似乎有好几个人已经爬了上来!
朱利民有点慌神儿,低声问我“怎么办?”
我也没办法,反问他“这地方到底多大?”
他体力倒是不错,跑了这一阵子也不怎么气喘,低声道:“从顶上估计的话,大概有两千多平,不过扶南的建筑我也不是很清楚,如果是金字塔类型的结构,那么底层的面积,粗估应该在六千平以上吧。”
我听得吓了一跳,六千平?那他娘的好像是六公里吧?
等等,他的意思是说……这里面已经是神殿内部了?
我刚想再问,一眼瞥见身后有两点光芒在晃动,一下子慌了神儿。
想想也没什么好招,前面怎么照都是一条直道,根本看不见头,也没地方可躲,我急中生智,拉着他疾跑一阵子,又折回十多步,冲他打了个手势,偷偷溜进旁边的河道里。
朱利民到底是聪明人,马上就反应过来,关了手电跟着溜了下来,屏住气沉到水里。
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我估计这伙人仓促间下来,装备应该也不齐全,光看脚印的话,不太容易发现我们中途折了回来。
我静静听着上面动静,脚往下探了探,竟然不见底,显然这河道很有些深度,不过神殿里做成这样是干什么用的?
上面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果然那伙人毫无停留,径直追下去了。
我俩又等了片刻,才从水里出来,见石板路上空无一人,齐齐松了口气。
“现在怎么办?原路返回?”他心有余悸般左右瞧了瞧,问我。
我思索了下,道:“够呛,我估计他们不会全部下来,肯定有人在上面等着,现在出去死定了。”
他皱了皱眉“在这儿呆着不也是死?”
“未必。”我已经拿定主意,道:“这里我们不了解,他们更不了解,我们和他们捉迷藏,他们下来的人越多,我们出去的机会越大,在这里,水倒是不成问题,吃的够吗?”
他苦着脸道:“勉强够我们支持两天吧。”
“那差不多了。”我立时兴奋起来“他们肯定等不了那么久,发现这里以后,他们应该会大量派人下来,我们就打个时间差。”
朱利民表情有些别扭,不过显然他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便点了点头。
我俩坐在石板路上等着,手电也不敢开,如果上面再有人下来,或者进去的人折回来,好在第一时间避到水里。
等了好一阵子,不见人下来,之前那伙人也不见回来。
朱利民知识虽然丰富,显然类似这种经历不算太多,有点坐不住,长吁短叹的。
我反倒是好几次陷入困境了,也是心慌,不过比他还撑得住些,便问他“这神殿,有后路吗?”
黑暗中瞧不见他表情,我估计他在思索着,一会才听他道:“算是有吧,我给他们定位的两个地方都在接近山顶位置,其实共同点是都有活水,我推测,这条水道是通着的,如果我们沿水道出去,应该行得通,不过不知道前面的水道到底有多长,这里我是考虑到瀑布将水道截断了,才敢游进来。”
我应了一声,如果说按照他的推断,这神殿的底部面积在六千平以上,那水道长度不用多了,超过一千米,就能把我们憋死在半道上,那还不如被枪打死来得痛快呢。
静了阵子,他又道:“如果实在没办法,我们可以考虑从水道脱身。”
我听他话里带着颤音,似乎有点冷,立时也感觉身上凉飕飕的,也难怪,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了,东南亚仍旧炎热不假,可着洞穴里一点光都没有,身上一直穿着湿衣服,不冷才叫怪事。
这么下去非冻病了不可。
我琢磨着站起身,道:“咱们往里面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躲躲,能的话生堆火,这里病了,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他有点迟疑,隔了阵子才打开手电,估计也是实在冻得受不了了。
我俩缓缓沿着石板路往前,走一会就关掉手电听听动静,也邪了门儿了,上面没派人下来,之前进去的人也毫无动静,这算怎么回事儿?
我想了阵子不得要领,问他“你确定这里面没有机关?怎么一个回来的人都没有?”
他没好气道:“大哥,这又不是我盖的,我能知道啊?”
我估计他是心里害怕,因此情绪很不稳定,便笑道:“别担心,他们目前还没发现我们,我看我们脱困的机会还挺大的。”
他停了停,转过头瞧我“怎么说?”
我道:“如果说他们发现了咱们的踪迹,那么肯定会增派人手下来,可现在没有,也就是说还没发现,很简单。”
他低着头想了想“也有道理,不过如果没找到,他们的人应该退回去才对吧?”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很容易解释,便道:“我估计,他们和上面无法取得联系,因为这里处于地下,无线电效果不好,当然也有可能他们根本没带步话机,所以包括他们发现这入口,上面的人也不知道,可能他们以为这几个人向外追了也说不定。或者说,他们以为咱俩一直深入,就一直在追,如果照你说的这神殿这么大的话,跑那么长时间也正常,再或者,这神殿真就像你说的,有第二个入口,那么他们追出去了也很有可能。”
他还真听进去了,点头道:“有点道理。”
“当然也有可能。”我继续道:“这里有什么机关之类的东西,他们死在里面了。”
他看了看我,忽然一笑“看来你对这个问题总是释然不了啊,其实所谓的机关什么的,影视作品渲染的太多,事实上根本没那么夸张,你想,神殿是用来祭神的地方,搞那么多机关,人进来到底是拜神还是送死?”
我也笑,不过总觉得,那几个人进去这么久了还不出来,怎么说都有点可疑“那要这么说,压根儿就没那么悬,只是艺术夸张?”
“也不是。”他舔了舔嘴唇,情绪很显然放松了不少“机关这类的东西真有,咱们国家的很多大型古墓里很常见的,国外的话,金字塔你总知道吧?也有,但是这些东西需要很高超的技巧,所以说常见于文明古国,像扶南国,在古代来说,别说比中国了,就是日本朝鲜它都比不了,又穷又落后,根本没有足够的技术支持嘛。”
我见他迈步往前走,便也赶紧跟上,一边点头。
“再说了,你看着周围的洞壁。”他伸手往两侧指了指“说白了就是利用原有的山体洞穴建的,寒酸的要死,已经简化成这样了,他们还有余力搞什么机关之类的,那不是搞笑吗?”
这话倒是在理,不过要把个山洞掏弄成这样,在古代那种生产力极其落后的时期,估计没个几十年真下不来,再有,就看这石板路的平整程度,再加上两边的河道,我感觉扶南国的人也挺厉害的了,很让人有种叹为观止的感觉,但他的话理由很充分,我这种外行当然没办法反驳。
“我觉得他们所说的扶南国的宝藏都是个笑话。”朱利民心理负担显然去了一大半,笑着续道:“他们这国家有点天材地宝的或许还说得过去,像样的东西肯定没有,还什么神力,搞笑,我挖坑这么久,从来就没见过。”
这话我不跟他争,反正吴尚权那石头挺有点邪门儿的,那事儿说出来跟天方夜谭似的,他肯定不信,当然我也不打算跟他说。
“哎对了,我看你很冷静啊。”他扭过头问我“你干什么的?一般人这时候估计都吓酥了吧?”
“我啊?”我笑了笑“我警察。”
他一愣,立时往旁边趔了半步,似乎是刻意跟我保持着距离。
我知道他是怕我追究他什么盗墓的责任,赶忙道:“你别怕,你盗墓那事儿,我又没抓现行,我还当你是吹牛呢,再说了,咱俩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有心思想那些?”
他不自然地笑了笑“那就好,你就当我吹牛就行。”
“再说,你好歹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你,我估计我在瀑布里就被人打死了。”我宽慰他几句,又把怎么来到这儿的经过和他说了一遍,末了描述了下王振东的样子,问他见没见过。
“那要这么说,你可够倒霉的。”他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个人我没太留意,反正我给他们定位了两个地方,干活的人基本都是他们绑来的,七八十个人吧,中国人不敢说没有,肯定很少数,你也是主动跟我说话,我才发现的。”
我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看来只好出去再想办法打听王振东的下落了。
走了好一阵子,没时间参照,反正我估计走出有一公里多了,才见前面两道楼梯,一道往上,一道往下。
我一愣,看了看他,他皱起眉头,显然也觉得奇怪。
按之前的推断,我们从瀑布下面进入神殿,应该是神殿的底层,可现在再看,似乎入口开在神殿的中部,这种构造,别说是朱利民了,就连我都觉得不合逻辑。
“怎么办?”我问他“上还是下?”
他冲我摆了摆手,一边往楼梯后绕,一边摸着下巴思索着。
这方面他是行家,我当然不敢打断,跟着他往前走。
这有点像是个楼梯间,但是要大得多了,粗估两百平上下,楼梯的宽度就足有二三十米,光看楼梯的话,倒是很有点那种什么神庙之类建筑的气势。
不过除了来路,三面都已经封死,也就是说,只有上下两条路选择。
“真是奇哉怪也。”他竟然还冒了句文词儿“这算怎么回事?”
我一阵好笑“不是吧?专家都难住了?”
他拍了拍手,无奈地瞧着我“说实话,我也没见过这种构造的神殿,古墓那就更别提了。”
我瞧着他一个劲儿沉吟,估计是超出他所知的范畴之外了,便要过手电,蹲下照着台阶看。
向下的台阶有几行脚印,因为这里没靠着河道,台阶上有浮土,很明显有踩过的痕迹,也就是说,追我们那几个人往下去了。
我又看了看向上的台阶,将手电递给他“我们往上走的话能避开他们,不过水往低处流,如果说从河道出去,那么应该是往下走才对,你看呢?”
他脸色不太好看,好半晌才有些无奈地点点头“我同意,那就往下走吧,隔了这么长时间了,肯定碰不上他们。”说着从包里递过来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塑料包,我拆开看,见是那种很常见的野营灯,看来这小子准备的还挺充分。
我俩沿着楼梯向下,这时才发现,看样子朱利民之前说的什么人家落后穷困的,并不是太靠谱。
通道两边再不是那种粗糙的洞壁,而是整整齐齐用大条石砌成,我举起野营灯照了照,见上面还有些条纹似的雕刻,有点抽象,似乎是什么东西,又看不出来。
朱利民凑了过来,摸着下巴道:“这是蛇文化崇拜。”
他这么一说,好像还真像是蛇,不过蛇有什么好崇拜的?
“他们这儿崇拜蛇啊?”我倒有点好奇。
朱利民看了我一眼“蛇崇拜在世界范围内很普遍,这有什么奇怪的?咱们国家也有啊。”
我回忆了下,印象里似乎就知道个白素贞,就道:“你不是说白蛇传吧?”
朱利民道:“女娲就是人首蛇身,这你总知道吧?再说了,中国传说中的龙,最初是没有角没有爪的,就是大蟒蛇。”
他生怕我不懂似的,一边瞧着一边继续解释“圣经里说的古蛇撒旦,这你也应该知道吧,还有印度的一些宗教里,蛇也有很特殊的地位,其他的……说了你也记不住。”
我想了想,倒也是,再说东南亚这种地方蛇多,蛇崇拜也一点不奇怪,各民族都有个什么图腾的,这点常识我还有,便立时兴趣索然,拉了拉他,继续向下。
这楼梯长的实在过分,这点上倒是很像那种庞大的神殿前面的阶梯,总之我俩走了好一阵子都没看到头,连我这种体力都有点撑不住了,朱利民的脸色更难看,冲我摆了摆手,就掏出包里的饼干和水壶来。
我吃了几口,用手电往下照了照,感觉上像是没有尽头似的,也不禁有点丧气。
他吃了两块饼干,精神好了些,道:“这地方不适合隐蔽啊。”
“是,不过正是这样,所以敌我共险。”我举着水壶,仍旧用手电四周扫着“他们也同样没地方埋伏我们。”
他没再说什么,收拾着东西,背上包跟在我后面,我俩继续往下走。
又走了好一阵子,我估计已经深入地下几百米了,才见前面又到了平地,立时就听身后的朱利民长出了口气。
我也松了口气,回过头冲他笑了笑。
这仍旧是那种石板路,两边是河道,水流很急,估计是直接从上面冲刷下来水流加速,总之这种河的话,我估计就我这种水平游出去很有点问题。
不过这和入口那种石板路仍旧有点区别,水道两边已经不再是粗糙的洞壁,而是和楼梯通道一样,都是长条石砌成,模模糊糊仍旧能看到那种条纹似的雕刻装饰,石板路两边则是隔着几米就立着一个柱子,上面顶着个火盆,像是灯柱。
朱利民叫住我,让我在灯柱前蹲下,站在我背上,从那火盆里抓了些什么东西出来,在手里捻着看,又闻了闻。
我揉着肩膀,问他“什么东西?”
“油和松香,还有些什么别的东西。”他皱着眉头,拍了拍手“有灯捻,还能点着,要不咱们点着试试?”
我赶忙摆手“算了吧,咱们是逃命的,不是搞什么研究,点着了好给人当枪靶子?”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再言语了。
我觉得他好像带着些学究气,不大像是个什么挖坑盗墓干粗活的,不过这时候也没空深究。
通道很长,河水敲击着洞壁,发出沉闷的隆隆声,虽然谈不上震耳欲聋,但也绝对不小,这种情况下,显然我们和他们都一样,靠耳朵已经没法发现异常了。
朱利民一直扫着河道,冲我道:“按照水流的速度来看,绝对有源头,看来往下走还是对的。”
这些东西我当然看不出来,我倒是担心别走到人枪口前面去,是以一直盯着前面,不过也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
又走了阵子,仍旧没什么发现,我俩越发相信前方连着出口,他们肯定是追出去了,我立时就觉得心里松快了不少。
几乎就在我想象前方那出口处的光芒时,忽然感觉一根灯柱旁有个影子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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