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离心（五）

尚小羽问：“杨姐，你在想什么？”

杨敏芳垂着眉眼，摇摇头。

“别怕，我们都该勇敢一些，这个世界还是讲公道**律的，不论男人和女人都要有骨气的，是不是？”

杨敏芳说：“你做得对，只是……”她似乎隐瞒什么，低下头，只说要送她去休息。

杨敏芳这态度，保安都急了，“我的杨姐姐，你真是被苗下定压迫惯了。别怕，出了事大家一起担着，再说还有咱们董事长呢，董事长不会不讲理吧？苗下定欺负的是他的女人。”

他倒是坦率，尚小羽心里沉甸甸的。

杨敏芳脸色变得很差，胸前剧烈起伏，只是淡淡地对他们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尚小羽咬着嘴唇，手冰的厉害。从窗户望出去，天是灰暗的云色，又高又远，她全身发冷。

人经历了一些事，就会改变。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对赫政的爱产生质疑和动摇，如果杨敏芳一个勇斗歹徒的女英雄，会变成一个懦弱的女人。她怎么让自己的心坚持下去，她怎么去鏖战全世界的女人？她恨赫政的脸，她爱他，别的女人也爱他；她恨他的钱，钱把他们的距离拉得那么远。哪怕不要自己的命，也争不过它。

情绪差到了极点，终于再不想多说一个字。

保安没好气地看着两个人：“杨姐，就是心软。尚小羽，你可别那样，哥几个可都仰仗你了。哪个男人不喜欢漂亮女人，我们连董事长面都见不着，你可得护着咱们啊。咱都一个个上有老，下有小的，若不是为了你，谁也不会当这个出头鸟。”

她无从逃避这目光，赫政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而她无力独占他，已是宿命。他已经不再是她心目中的伟人，他打碎了她的幻想，甚至几乎打碎了她的生命！

尽管嘲笑她的自以为是，苗下定真的再用一点儿力她就没气了。现在，她真的见不到赫政，无法窥探他的思想。

那枚钻戒，套住了她，却释放了他。

保安从尚小羽这里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充满了愤怒：“这次广美要是不赶他，哥几个全他妈辞职不干。”

他气汹汹地走了，尚小羽也觉得很气闷，只有闷不做声。

下班了，公司门口冷冷清清，尚小羽夹着包沿着清秋的小路慢慢前行，走到一家音像品店旁，那家店反反复复播放着一首《时间都去哪儿了》。也许店主正静静地听着歌，追忆过去的日子是否留下痕迹。

眼圈渐渐的红了，在一个猝不及防的刹那，冰冷的铁门将她和爸爸妈妈隔开，她的梦想折断了翅膀，掩埋在黑暗的另一边。

那些痛楚深深地扎进心里，她静静地想：这些年受得苦，就是因为没有父母。如果他们在，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时时感到绝望。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一切都失去了信心。

“我的爱人，他是天使，我愿意化作他羽翼上的一根羽毛，紧紧相随，不要像现在这样在恐惧和幻想中切换，自我折磨中沉沦。”

不知道怎么走进超市的，在心里仍记得小洁要吃五花肉，仍记得今天超市的猪肉和火锅丸子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