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人为难他,不过是他自己为难自己罢了,”我摇摇头,道:“我在皇宫之内看见国师总是一副忧戚戚的样子,望着昆仑山方向,摇头叹气,神色郁郁寡欢,因着生性多事,我便问他,国师,不知你在看何处?可有心事?”
国师便答道:‘也不是旁的,正因着那个方向,有思念的故人,每每想起,心如刀割,却不得见。’。
啧啧啧,也不知道是想念谁,那般的牵肠挂肚。”。
“牵肠挂肚……”那个小鹿少年白皙的脸孔红透了,喃喃道:“不想,他果然还记挂着我。”
哼。
我见状,心下里明白,有道是爱屋及乌,这个小鹿一听这样的消息是我嘴里说出来的,少不得要卖给我些个人情,忙笑道:“小哥,你们之中的事情,我是不大明白,但是我跟你的误会你也算清楚了,看在你误会我的这一个人情上,能不能行一个方便,送了我到那山脚下,我家大师哥现如今一定正在寻我,寻不得了,必定要着急的,对了,说不准,国师也正跟我大师哥在一起呢!”
“你大师哥?”那小鹿少年是个爱吃醋的,忙道:“你大师哥又是个甚么人?怎地,跟他走的很近么?”。
“哎呀,你说我大师哥?”我摇摇头,道:“中土第一的美男子,就是我家大师哥了。”
“甚么?”那小鹿瞪着我:“难不成,比我还要好看?”
“啧啧啧,不瞒小哥说,小哥也真真是一表人才,教人过目难忘的,可是跟我家大师哥一比,也只好是个小巫见大巫了,”我叹口气,道:“我家大师哥,只要一走到街上,围观的女子男子,简直数不过来,一个一个的,瞪着眼睛,眨都不眨,只怕少看一眼,不少人啊,为此得了眼病,只得收集点茶叶上面的水来滴眼睛,可怜啊可怜……”
那个小鹿少年久居深山,一定单纯至极的,哪里知道甚么叫做“吹牛……”,忙道:“你大师哥再好看,可也抵不过计都去,不过,你大师哥为何跟计都在一起?”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两个人交情挺好的,”我摇头晃脑的说道:“你何曾知道,好像两个人连衣服,都要换着穿呐!而且,听说我家大师哥喜欢吃什么,国师总要记下来,说是教国师府的大厨来做,好比什么三花神雀的舌头。”
“怪道金豆问我近来昆仑山有没有三花神雀,原来倒是全数为着旁人!”那小鹿少年跺了跺脚,怒道:“那是个甚么大师哥,居然要将计都迷成了这个样子,简直可恶!亏我还……亏我还……”
三花神雀的舌头,是我上次在虚空界吃过一次,国师说给我做的,一句戏言,不想居然还当了真。
“你上来!”那个小鹿少年一把抓住我,将我背在了背上,重新化作了一头小鹿,脆生生的说道:“你说,你那大师哥和计都会在何处?”
我忙道:“大概,就在昆仑山的山脚下附近,在妖界附近的虚空界,有一个赌局,想来,该是在那里……”
“是么……”那小鹿撒开蹄子就跑了起来,果然是十分矫健的:“你引路,这就去寻!”
现如今我一点灵气也使用不出来,又没法子用问路寻踪符,只得就这么一路顺着记忆往下冲,不多时,到了那山脚下,我倒是认出来了,这正是那妖界附近,我忙道:“小哥,咱们可以在这里打听打听!”
那小鹿没有理睬我,走走停停,东张西望,脚底下使劲,显然是动了气。
正这个时候,一个穿着褴褛黄衣的矮个子正自灌木里面窜出来,望着我们,愣了一愣,撒腿要跑,那小鹿忙拦了下来,用嫩嫩的鹿角对着那个矮个子,喝道:“地鼠,你往何处去?”
原来小鹿识得那个矮个子。
那个矮个子一看走不脱,只得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的白牙来:“哎呀,原来是上仙的鹿神啊,小的……小的本来想去赌一把,可是那赌局近来给人砸了场子,去不得了,这只好……”
“赌局是给谁砸的?”我忙问:“是不是两个年轻的男子?”
“是……是……”那个矮个子忙点头道:“这个姑娘知道?哎呀,砸的简直惨不忍睹,别说,听闻那赌局的打手,死的一个不剩,造孽啊!横行霸道这许多年,遇上了硬手,也是活该……”
“现如今,那两个男子何在?”
“听说砸了那个赌局之后,无头苍蝇似的四下里乱找,想来肯定是想寻那宝库里面的什么宝物,花穗花穗的喊,也不知道是甚么,”那个矮个子赔笑道:“不过那种法器,咱修为低下,也没听说过。但是好像一直也没找到,在这附近逗留着呢,该是两个凶神,谁也不敢出去乱晃,万一碰上了,说不准,也是一个血光之灾……”
看来,就是死鱼眼和国师了。
我忙对那小鹿说道:“小哥,你仔细寻一寻,大师哥的味道你虽然不知道,但是既然两个人在一起,寻得了国师,一定就寻得了那大师哥了!”
“用你多话!”那小鹿怒道:“谁要跟我抢了计都,我都不会善罢甘休的!”说着撒开蹄子,奔跑了起来。
这周围,都是密林,只这样四下里找,可实在不容易。
“呼……”我抬眼一看,死鱼眼的鹰隼正漫天的盘旋着,幸亏这死鱼眼的鹰隼不跟主子一样爱迷路,关键时刻,总是能派上了用场的,我忙道:“小哥,跟着那个鹰隼,一准能寻得了他们去!”
那小鹿盯着那鹰隼,便跟了上去。
远远的,且看见了一团子白光和绿光闪耀了过去,冲着那灵气过去,果然,是死鱼眼和国师,但是他们两个可不曾好好相处,而是又在打架。
“大师哥!”
“花穗……”那白光立时灭了,陆星河过来一下子将我拥住了。
鼻端有线香的味道……我喜欢这个味道。
睁开眼睛,头正隔着一层软软的布料,依靠在一个熟悉的怀里。
“大师哥……”
“花穗……”死鱼眼忙道:“你现如今,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大师哥更好看了……”。
其实,周身像是每一寸都碎了,疼的难以言喻,但是现今说出来,怕是死鱼眼要担心罢。
“笨蛋。”陆星河沉声道:“差点死了,还不忘了胡言乱语。”
国师自然也想上前,可是见了那小鹿,却是十分头痛的模样,反倒是不太想上前来了,那小鹿见了国师,又是喜,又是怒,脸色十分复杂,半晌,方道:“你……你这几年怎么样?”
国师微微一笑:“嗯,挺好的。”
“呜呜呜……”那个小鹿终于化作了人形,大颗大颗的掉下了泪水来,掩着脸说:“一封信也不肯送……只道你也不记得我了。”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国师十分尴尬的拍着小鹿少年的肩膀,道:“也不过是,那个人间繁华,乱花迷人眼……”
那小鹿少年抱住了国师放声大哭了起来。
国师的脸像是在抽筋,夹手夹脚,又不好推开,只得虚虚的拍着那小鹿少年的背,道:“你莫要哭了,故人相逢,也该高兴才是……这一次,多谢你将她送回来,怎么样,可是师父救了她么?”
那小鹿一听,抬起头来,道:“是石珂大仙过来了,将她给送过来的,她说,伤是因着你,还说你中了三玄毒液?”
“是倒是,”国师忙趁机躲避开了,笑道:“不过,现如今她大好了罢?”
“一句一句,怎地只问她,不问我?”那小鹿少年很有些忿然,道:“你不记得,咱们多久没见了?”
国师显然不记得了,一双绿眼睛只是望着天,搜索枯肠,却不像是能想起来的模样。
那小鹿耐心等了等,没等出了结果来,皱眉道:“已经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
“是倒是……”
“多亏了那金豆时时教仙鹤送信来,要不然,连你一点消息也得不到!”那小鹿抹了抹眼泪,道:“你随着我来……我有许多话,想要对你说……”说着,白了我和死鱼眼一眼,拖着国师去了。
死鱼眼忍不住道:“真是怪人,不,怪鹿。”。
死鱼眼的脸真的很好看,我抬手想摸,胳膊却动不了。
死鱼眼低头一看,忙道:“你怎地了?是不是,动不得?你这几日,往何处去了?这几日找来找去找不到,还以为你……”
我笑道:“因着大师哥,我舍不得死,前次里大师哥不是将那天女行乐图还给了那个赌输了的大汉么?那个大汉要还人情,将我给救了,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好歹还是撑下来了……”便支撑着将事情从头到尾说来一遍。
死鱼眼皱着眉头,也没说什么,只是将我背在了身上,道:“横竖,活下来就好,若是你不回来,上天入地,也要找到你的。”
我忍不住笑了:“大师哥真好。”
“若是真好,不会让你伤成了这样。”死鱼眼道:“咱们回去罢。”
其实死鱼眼的后背很硌得慌,现今不仅手,脖颈也很难受,我吃力的偏了偏头,道:“但是国师还不曾来呢!”
“你说国师?”死鱼眼微微侧过头望着我,道:“你要等他么?”
“嗯,”我忙道:“等一等国师,咱们一道回去罢。”
死鱼眼低下头,梗了一下:“国师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国师不过是个熟人,能有什么重要不重要的。”
“可是……”死鱼眼第一次这样的别扭:“你当时……全忘了么?”
“当时……”啊,对了,是我挡在了国师前面……可是我为什么要命也不要,挡在了国师面前?想起来了,我忙道:“全然是因着……”
“怎地,夫人好歹是没事!”是国师兴冲冲的声音:“等了这许久,教为夫担心死了,但是为夫知道,你定然舍不得为夫……”。
正这个时候,国师已经不知使用了甚么法子,甩开了小鹿少年回来了,一面说着,一面毫不客气就要推开陆星河接过我去,陆星河一手托着我,另一手反手一格,冷冷的盯着国师:“怎地,这几日的架,国师不曾打够了?”
国师像是怕摔了我,只好悻悻的收了手,望着我,带着点心疼,又带着点高兴,道:“夫人,还记得为夫么?你若是不记得了,咱们可以重新认识一场,本座正是你的夫婿,咱们早说好了,生三个儿子,三个女儿,一半绿眼睛,一半黑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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