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计都?”那个老人又是摇头又是叹气:“那个祸害,想想老朽可就头疼,可再不想再见到了他了!”。
“我迷迷糊糊听见了,是国师自您这里盗取了九花玉露丸?”我早觉察出来老人的仙气,忙道:“您,是仙人么?”。
“不错,”那个老人笑眯眯的说道:“正是老朽隐居于此,才教昆仑山成了寻仙问道的地方,可惜了,这一大片的秘境,后来因着名头大了,教老朽不堪其扰啊……”
“您便说传说之中昆仑山的上仙……”我瞪大眼睛:“想不到,花穗还有这一种仙缘。”。
昆仑山的上仙以能起死回生的灵药闻名遐迩,甚至还有人说,昆仑山上仙能教凡人长生不老,所以往昆仑山寻访仙境的,自古以来,都不在少数。
昆仑上仙得意洋洋的点了点头,道:“你也听说么?不过是虚名罢了。”。
“你大概将这死老头子想的太仙风道骨了,”那大汉干巴巴的说道:“不过是因着好酒,也不去天界,因着昆仑山奇花异草甚多,才隐居在这里,整日里寻觅怎生酿酒,结果无心插柳柳成荫,误打误撞,倒是成就了许多的仙药。”
“你不便是来此处蹭酒喝的,话倒是不少。”那昆仑上仙道:“这样不会做人,怪不得要给人贬下界去呢!”
那大汉变了脸色,道:“说起来了不会做人,你也不遑多让,哪壶不开提哪壶。”。
啊,我想起来了,这个大汉因着跟天女妻子分隔了两处,想要忘情水罢。
那大汉似乎很不想提起那件事情,转身往外面去了。
昆仑上仙讨了一个没趣,倒是笑道:“这一阵子,你便在这里玩耍也好,你的大师哥,那厮可以帮着你寻。”。
泡在木桶里,跟一头腌萝卜一样,也能算是玩耍么?“上仙,我这个伤,不知道甚么时候能大好了?”我忙道:“旁的倒是没什么,可是我家大师哥,跟皇上有一个约定,若是为着寻我,耽搁了日子,只怕不美。”。
“无妨,说起来,你跟计都也认识?”那昆仑上仙道:“他近来……还是那样横冲直撞么?三玄毒液,他受了多少?”
奇怪,国师对昆仑上仙来说,好像并不仅仅是一个偷了九花玉露丸的贼那么简单。
我忙道:“国师中的不多,约略没什么大事,上仙大可放心,不知上仙跟国师是……”
“那厮,当过几日老朽的徒弟……”昆仑上仙旧事不想重提一般的摆摆手,道:“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
我一下子想起来,国师好像也通晓长生不老之术的,只是不想居然跟昆仑上仙还做过师徒,怪不得,能有九花玉露丸。
“那九花玉露丸,本来当时也只有一颗,他取了去,大概早用了罢。”昆仑上仙笑道:“总是猜不透,那个小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是啊,国师确实是一个,教人猜不透的人。”我望着窗外的云朵,道:“飘忽不定,捉摸不到,所以,可能不好亲近。”
“但是他倒是很倔,”昆仑上仙像是想起了甚么有趣的事情,愉悦的笑了:“认定了甚么,死也不会松手。”
心里莫名其妙的,却突然像是有点歉疚。
我对不住的人有几个?又有几个对不住我的?欠债,讨债,人活在世上,不管乐意不乐意,总有这人情事故在,大概,谁都一样罢。
“你睡吧,”那昆仑上仙笑道:“现如今,你已经可以睡啦!约略你睡醒了,就能见到了想见的人了,其实……很多事情,就算是注定的,你也可以改变啊,不过逆天而行,难一些罢了。”
“这话,是个什么意思?”我望着昆仑上仙:“信女,有点听不懂。”
“慢慢的,就全都明白了。”昆仑上仙笑道:“也许,再隔上了许多年,再与你重逢,该是在天界了。”。
说着,那昆仑上仙一拂动袖子,满屋子都是奇异的香气,非常好闻,不知不觉,又睡过去了。
这次睡的非常香,香的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喂!喂!不怕睡死了么?醒醒!”一个清越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一个少年。
我睁开眼睛,却看见了眼前居然站着一头鹿,那鹿一身橙色的皮毛,油光水亮,头上是嫩生生的鹿角,四肢修长,看上去非常矫健,两只大眼睛盯着我,偏着头,道:“这样懒的人,死了也活该。”
这满满的敌意是自何处而来?能出入昆仑上仙的地方,肯定是因着与昆仑上仙有关系了,八成,乃是那昆仑上仙豢养的罢。
能口吐人言,也带着灵气,难不成是神兽么?
人在屋檐下,我才给人救了,不好不客气,便问道:“不好意思的紧,大仙你是……”
“我是过来寻你的。”那个鹿伸出修长的前肢,居然倒是也十分灵活,跟人手一样的将我自那木桶里往外拖:“跟我走。”
“跟你走是可以,但是也须得知道,你究竟是谁?”我望着那个鹿,问道:“既然你不识得我,自然是受人之托了,却不知道,为着谁来?”
“你管得着么?”那个鹿跟人一样翻了一个白眼,居然伸出蹄子架起了我来,顺顺当当的便将我背在了身上。
我现如今一动就疼,力气也没有,身上还**的都是药草汤,挣扎也挣扎不动,一起来,冷的要命:“大仙,你是国师在这里学徒的时候,在这里结识的朋友么?是国师教你来寻我的罢?”
那个鹿像是怔了一下子,但是只冷哼了一声,没有理睬我。
默认了么?“大仙,好歹也是昆仑上仙救了我,不告而别未免太过分。”我忙道:“你能不能且让我……”
“你的道谢,又能值得甚么?”那个鹿冷冰冰的说道:“大概,你只会给人添麻烦,上仙还用奇珍药草汤给你泡,不是暴殄天物是甚么?”。
全然,跟金豆的性格差不多么,我苦笑一下,好像国师身边的,全讨厌我。
那个鹿轻轻巧巧的往外面一跃,坠下了飘散着洁白云朵的万丈深渊。
风声呼喝,在耳边掠过,八成这个小鹿因着讨厌我,想要吓唬吓唬我罢。
可是才死里逃生,胆子倒是更大了,全然只觉得新鲜。
果然,那小鹿的四肢轻轻巧巧的落在了地上,“得……”的一声,十分稳当。
四周围芳草萋萋,像是正在那昆仑山脚下。
那小鹿将我往下一丢,摇身一变,居然化作了一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少年来。
这个少年白白净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生的很俊秀,身材修长,穿着一身紧身的短打装扮,看上去英姿飒爽。
那个少年蹲下来,仔仔细细的望着我,道:“不过皮囊好看一些,也不见得能有甚么出奇之处。”
我笑道:“在凡人的世间,皮囊可是十分重要的,小哥,你难不成也喜欢国师么?”
那个少年一听,白白净净的脸孔早红的跟柿子一般:“你喝海水长大的么?管的倒是宽。”
“旁的我自然可以不管,可是自己的小命,还是十分看重的。”我答道:“擅自将人自昆仑上仙那里带过来,只怕你也不好跟昆仑上仙交代罢?肯定是为着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了。”
“别一副自作聪明的样子。”那少年皱起了眉头,一脸嫌恶的说道:“看见你这种人,我就讨厌。”
“大概你喜欢老实憨厚,不声不响的那一种?”我抬起眼来:“国师好像也不是那种。”
“我若是你,大概会少说几句话,因为,我是来找你算账的。”那个少年眯起了眼睛:“你好像,害的计都中了三玄毒液。”
我一愣,当即大笑起来,笑的眼泪几乎都要流出来了:“你说,是我害的国师中了三玄毒液?”
那少年恼怒的望着我:“你笑什么?难不知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道理?”
“我自然不知道了,”我笑道:“既然我害了国师,那我就得死?果然,小哥是来给国师报仇的么?可是我还不知道,我的仇谁能帮着我来报呢!”
“你又有甚么仇?”那小鹿少年一双本来可以温柔如水的眼睛却冷冰冰的瞪着我,道:“简直是……”他侧头想了想,却也想不出甚么更过分的骂人话来,只好说道:“简直是无耻小人!”
“无耻小人?无耻小人该是你最喜欢的国师才是。”我望着那小鹿,道:“你以为,我险些送了小命,是谁人害的?”
“哼,”那小鹿少年瞪眼道:“自然是你自己找的了。”
“实不相瞒,你以为那国师喜欢我?”我叹口气摇摇头:“当时小哥何曾知道那个场景,太清宫的嫡传法术平湖秋月,是多么厉害,我自己便是太清宫的人,难道会不知道深浅,自己扑上去送死?”
“看你这惜命的样子,倒是也不像。”那个小鹿少年狐疑的望着我:“那你说,是怎么成了这个稀烂模样的?”
我摇摇头,道:“你看不出来?还不就是那国师害的?国师因着自己没用,中了三玄毒液,一霎时由呼风唤雨的国师,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眼看着那平湖秋月来了,一把抓了我当盾牌,自己才躲过了一劫,我才成了这腌萝卜样子。你寻我报仇,我还须得寻他报仇呢!你等着吧,你若是因此弄死了我,新仇旧恨一起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国师的。”
那个小鹿少年听了,却转怒为喜:“你说,国师用你当盾牌?此话当真?”
“我这模样还有假么?”
“哎呀,原来如此,我便知道,他不见得会跟金豆说的一样,为着一个甚么女子,爱的死去活来,痛苦不堪,给那女子折磨的没有人样,果然,他不是那样没出息的。”那个小鹿少年笑道:“一场误会罢了,这就好,这就好。”
我在心内忍不住破口大骂,这头小鹿畜生,大概一双眼睛内只瞧得见国师,旁的人命该都是草芥。
接着,那小鹿少年又问道:“听金豆说,你时时在他身侧,计都他,近来可还好么?”
“不好,十分不好,”我信口胡诌道。
那小鹿少年一听,立时急了眼,忙问道:“怎么个不好法?可有人为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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