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可不敢跟国师大人胡乱攀亲戚,也不知道大舅哥三个字是怎生论出来的,还有,花穗以后,只可能是在下的娘子,国师大人再要出言不逊,也莫要怪在下失礼了。”死鱼眼盯着国师,居然一脸倔强。
“啊呀呀,合着大舅哥想的倒是美,还指望着近水楼台先得月,想跟本座抢亲么?”
“不敢,痴心妄想的,乃是国师大人才对。”
黑眼睛和绿眼睛一旦四目相对,总觉着怪教人胆战心惊的。
我忙道:“现如今也不是吵嘴的时候,还是快带着宁妃娘娘去见圣驾罢!”
宁妃咬着牙,眼珠子咕噜噜直转,而那云妃给关在了方阵之中,扑腾不休,咬牙切齿,只要跟那宁妃拼命,那莹嫔见了这一场纷乱,现如今恢复过来,早大哭了起来。
横竖当场是个一片大乱。
死鱼眼怕我架着宁妃,再生了甚么枝节,忙且要自我手中接过来,道:“你倒是滑溜的泥鳅似的……”
我笑道:“胭脂河的浪里白条,不是泥鳅是甚么!”
正这个当口,也许是这段云殿吵闹的实在厉害,只见外面火把闪闪,一声“皇上驾到……”在冷清的段云殿之中突兀的响了起来。
我心下一沉,一定是有人听见了这里闹哄哄的声音,上告给了欢宴之中的皇上,可是一旦皇上过来,若是看见国师或者陆星河在宁妃身侧,那必是一个大不敬之罪,因着谁也知道,这男子是绝对不能触碰妃子的,我只得说道:“大师哥,我再坚持一下,你若是犯了规矩,只怕不好办……”
陆星河自然也是没有法子,只得先跪了下来接驾。
国师则趁机凑的近了些,笑道:“娘子别怕,为夫自然会护你周全,不似大舅哥,来来回回,只是一逞口舌之快,也不见怎地有用过。”
陆星河还待说话,只见皇上果然亲自赶来,只得不支声了。
皇上见了这一道骇人的光景,自是也吃了一惊。
国师忙将事情说了一遍,道:“不瞒皇上,这一次纷扰的真凶,便是这宁妃娘娘了,还请皇上发落。”
宁妃娘娘一见了皇上,张一张嘴,像是想说甚么,可终究甚么也不曾说出来。
皇上一双眼睛盯着宁妃,半晌,方才说道:“宁妃,这……都是真的么?”
宁妃低下头,泪光闪闪的说道:“臣妾伺候皇上这许多年,皇上信么?”
皇上叹口气,道:“将宁妃从那道姑手中带过来,朕,须得亲自问一问。”
陆星河与国师忙道:“皇上恕罪,万万不可!”
“怎地?”皇上一挑眉:“为什么?”
陆星河忙道:“皇上,恕臣直言,宁妃娘娘乃是十分危险的,这样教花穗放手,着实不安全,为着皇上的安危,臣下请皇上准许,现如今莫要触碰宁妃娘娘,且教臣下施法,且将娘娘给自花穗手中接过来……”
不料一个太监忙道:“大胆!一个男子,也想要靠近皇上的妃子么?便是妃子犯罪,也不容你染指!”
皇上显然不想理睬陆星河和国师,只对着那个太监使了个眼色,我忙道:“皇上,真真是万万不可,宁妃娘娘她乃是身怀绝技的世外高人,这样放开了,一定……”
“怎地不可!”皇上本便烦躁,怒道:“一个小小的道姑,仗着太后的宠爱,居然敢连朕的话也不听么?你们几个,谁在来多话,朕便治谁的罪责!”
我和国师,还有死鱼眼俱皱紧了眉头,千算万算,想不到皇上会下这样的命令。
那太监冷哼了一声,冲着我伸出了手,不耐烦的说道:“花穗姑娘,还是快放手吧,这大不敬之罪,可不是轻易能犯的。”
我没有法子,只得松手,不想宁妃早有准备,侧身翻过来便给了我一个巴掌,一霎时将我给打了一个头晕眼花。
接着,只觉着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我,往下狠狠一拉,我一睁眼,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发觉自己,好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之中去。
这个地方看上去,像是皇宫。
但是显而易见,这里的雕栏画栋,都并不是我去过的那个红墙里面的皇宫。
抬头望过去,建筑物是大同小异的,只是说不出的一种诡异,好像这里的东西,都是不真实的。
“呼……呼……”只听一阵急促的喘息声,我侧头一看,是宁妃,她正死死的攥着我的手,脸色煞白,但是一双眼睛还是怨毒的注视着我,道:“你,好像坏了大事。”
“不好意思了,宁妃娘娘。”我问道:“这里,是三王爷的虚空界?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嗯?”宁妃有点难以置信的望着我:“你不害怕?”
“来也来了,有什么好害怕的?”我四顾瞧了瞧,道:“三王爷果然是人心所向,这样的虚空界,也不知道如何法力高深的人才能修建出来。”
“小丫头,别装的一副甚么都知道的样子。”宁妃瞪着我:“你先说一说,你跟国师,是一个什么关系?”
“不算相熟,统共也没见过三次。”我答道:“宁妃娘娘若是想用我来要挟国师,只怕才是打错了算盘,国师待我好,也不过是看一个新鲜,若是教国师因着我去牺牲什么,只怕做不到。”
宁妃的脸色阴晴不定:“这样的话,便想要骗本宫放了你么?”
“不敢奢望,”我答道:“既来之则安之,看样子宁妃娘娘留着我有用,还不像是能一下子杀了我的,既如此,在这里白吃白喝,倒是也不坏。”
“咔……”只听一声脆响,我回过头来,给宁妃死死扼住的手腕上,居然给铐上了一个金色的手环,将我的手腕,与宁妃的手腕紧紧连在了一处去。
“怎地,宁妃娘娘怕我跑了?”
“你这么滑溜的东西,不束好了,还真真怕你要挣脱出去。”宁妃拧着眉头,道:“别拖拖拉拉的,随着本宫过来!”
“随着您去,倒不难。”我说道:“不过,宁妃娘娘,您究竟是想去见谁?也不知道您想见的那个人,听说了您在皇宫之中的事情败落,三王爷的事情,教当今皇上也知道了,那个人会对宁妃娘娘怎么样?”
宁妃脸色一滞,似乎流露出来了一丝惧意,但转瞬便答道:“你以为,因着这样的事情,本宫还会遭到惩处不成?”
“阿弥陀佛,这话并不是我说的。”我摇摇头,道:“不过,宁妃娘娘心里明白,在这样出于密谋之中的事情哩,败露行踪,是一个怎么样的后果,花穗我旁的不怕,却只是惜命,现如今既然跟宁妃娘娘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是休戚与共的,那花穗便多言一句,还是打听打听,才是稳妥。”
宁妃的脸色阴晴不定,看得出来有所动摇,我趁机笑道:“您一脚踢开侏儒鬼的那个样子,便看得出来不是寻常女子,还不如使用了隐身之术,听一听那当权的,对这件事情怎么看,不是更保险?若是您想要用我作战利品邀功请赏,也只能叫花穗说一声抱歉了,花穗根本没您想的那样值钱,为着花穗冒险赌一把,实在不值当。”
宁妃不说话,只是拿出了两个银色的小丸,塞了一个在我耳朵里面,自己也塞上了一个,转瞬之间,我和宁妃,便如同落进了溪流里面的水滴,全然隐没了。
这种东西我自天书里面见过,名唤雪山珍蝉丸,使用一种只在昆仑雪山顶上生存,能将自己给隐入了雪色之中的宝蝉制成的,能教人消音于无形,一丸须得九百九十九只宝蝉方能炼成,乃是难得的宝贝,想必是三王爷为着让宁妃在宫廷之中来去方便的刺探消息,而特地送给了她的。
只不过做妃子的,身侧总要有许多人随侍,消失一会也不能行,约略使用起来不大方便。
望着着巍峨的宫殿,心下倒是对三王爷刮目相看,就算没有当今皇上那样的贤明,只怕也是十分能笼络人心的。
跟着宁妃一路往里面走,来来去去,只看见几个穿着青衣的人,不像是宫人,也不像是大臣,不知道是作甚的。宁妃心下十分不安宁,拖着我,只是一鼓作气往一个正殿之中走。
那正殿之内,自然是金碧辉煌,几个人行色匆匆的,也正往里面去。
宁妃见了这几个人,显然十分紧张,踟蹰了一下,还是跟进去了。
“你们听说了没有,宁妃好像给那篡朝夺位的昏君发觉了?”
这话一入耳,宁妃身上顿时微微一颤。
“是倒是……”一个人说道:“不过,宁妃会往何处来?”
“说是不见了,逃了出去。”一个人答道:“不知道,是不是逃回了虚空界之中。”
“唔……”开始的那个人说道:“据说当时那国师和太清宫的俱在场,宁妃若是真真逃了出来,那么,咱们这虚空界,岂不是也要暴露了……”
“说的是……”那人答道:“所以,这大概,不好办。”
“宁妃这几年在宫里,也算得上一个鞠躬尽瘁,”开始的那个人犹豫了一下,道:“真真要绝了后患?”
“听说主上是这样下令的,再者说,留下她,还能帮主上做什么?”
“唔……暴露了自身的行踪,确实也是她自己的错……连累的主上,实不应该。”
那几个人细细碎碎还还说了些个旁的,可是宁妃的手腕,只是微微的抖一个不住。
觉得出来,只怕又是绝望,又是恐惧,又是不甘心。
一如当年的云妃罢。
我只觉得宁妃身子一动,引着我便往外走,不知道想将我带到了何处里去。
出了那个大殿,我低声道:“宁妃娘娘,看开一些,人性本便是如此,您还不如,重归自由的好……说起来,您这是要往何处去?”
“主上既然不再需要我,那我还能往何处去?”我看不见宁妃的面庞,只听得出宁妃语气里面的苦涩:“那我,只好照着主上的话,消失了才是。”
我吃了一惊,忙道:“娘娘,有话好好说,你也听见,不过是几个议事的人胡乱说几句,自寻短见,难道上算?”
“我死了,对你来说岂不是正好?”那宁妃沉声道:“剁下来我的胳膊,只怕你就能逃出生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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