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低声道:“若是这样容易便能逃出去,国师才真真不算是国师,小门口上,一定另有安排。”
我点点头,道:“我觉得也是,国师那个人比鬼还奸猾,乃是一个人精,谁知道是个甚么诡计,这样吧,姐姐不嫌弃的话,我且寻一个名目引开了他们,你只看着什么时候他们松懈了,再好逃出去。”
安歌点点头,道:“可未免有些个冒险……”
我答道:“我也是浑水摸鱼惯了的,莫要多挂心。”说着,且溜过去,往一个公子肩膀上拍了一下,引得他们正对着我,背对了门口去。
那个公子见了我,奇道:“姑娘是……”
“不瞒公子,”我堆出了一脸的笑容来:“国师府实在是太大了,闲晃之中走错了路,不知道那个驱邪大会在何处,公子能指一指么?”
那公子打算热心,且答道:“你顺着小花园过去,能看见一个回廊,再顺着回廊往东面走,过了月牙门儿,寻了人多的地方就是了。”
另一个公子因问道:“姑娘来参加驱邪大会,却不知道是哪一个门派下面的?”
“啊,我是太清宫来的,”我笑道:“既如此,多谢公子了……”觑着眼睛往后看,只见安歌正慢慢的躲藏在了那大门柱后面,轻声念动了符咒,可是那个大门却纹丝不动。
哦哦,门给国师封上了。安歌皱起了眉头。
那两个公子一听,倒是肃然起敬的样子,拱手道:“原来是太清宫的贵客,失敬失敬,听过国师那泰山,便是太清宫的掌门人,原来竟也算是同气连枝的。”
啐,谁跟你们那人精国师同气连枝,我又笑了笑,说道:“可不是么,听我家小姐也说起,国师乃是年轻有为,不仅相貌出众,更是法力无双,真真是个人中龙凤,没得教人佩服。”
那两个公子一听我称赞他们国师,脸色也露出了欢喜之色:“太清宫名震天下,与太清宫联姻,那也是我们国师府的一大幸事。”
我又问道:“这国师府灵气冲天,四下里的结界都是令人佩服的模样,却不知道是怎样的法咒?”
那两个公子微微有些个为难:“这个么……虽然咱们称得上自己人,可是还是机密要事,委实泄露不得,还请姑娘见谅。”
我点点头,道:“说的是,真真的是小女鲁莽了,这话问的不妥帖……”
但是只要我问出来,那两个公子的心内必然有所想,这样,准能教安歌给觉察出来。
果然,安歌微微一笑,显然已经自那两个公子心事之中猜了出来,玉手抚弄在门框上面,门悄然开了,冲着我眨眨眼睛,飘然自去了。
我这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说真的,跟安歌在一起,连自己真实的心中所想也无法表露出来,难以控制,稍稍一走神,甚么想法也要给安歌知道,简直累到了快要不能承受。喘了一口气,但见那两个公子突然脸色一变,对着我拜了下来。
“诶?”我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定然不是拜我,身后来人会是谁,一想就知道,忙夹脚要走,不想却还是给那人一把抓了过去,轻声笑道:“你给本座捣乱捣完了,伸脚就要走,嗯?”
“国师这话我却听不明白了,”我回过头,道:“本来,你就想着借着那两个公子的手,放走了安歌罢?我也不过是横插一杠子,管安歌多讨要一个人情罢了,这人情给谁不是给,浪费了也不值得,再者说,这样子,安歌岂不是更相信,你不是故意要放她走的,再随着她寻觅到了三王爷的巢穴去岂不是更方便了?”
“哎呀,”国师的绿眼睛眯起来:“怎地,叫你瞧出来了?”
我答道:“不错,一早就瞧出来了,你怎生知道,我瞒着安歌有多辛苦?你不感念我帮了你一个大忙,反倒是还大呼小叫,真真乃是一个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其实,这是自国师一出来,我方才想到的。
安歌那个人坦荡荡的,看上去倒是并不坏,比玉琉看上去好得多,而且她那能耐出奇,打不过的敌人,还不如转化成自己人的好,我也真的很想跟她做个朋友,才出手赶在玉琉前面帮了她一把,可是国师这个时候出现,摆明了见到了安歌走,却不出手阻拦,我这才猜出来了,国师还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将三王爷的老巢一锅端了。
“看来,你能看穿了本座的心,本座却看不出你的心,”国师用食指将我的下巴托起来,笑道:“许久不见了,旁的本座也不着忙,且来谢谢你。”说着,旁若无人,就要往我嘴上凑。
我一歪头躲过去了,道:“现如今,国师要开了那个甚么驱邪大会,却将妖女放走了,现如今,不怕旁人说国师是言而无信,牛皮吹破?”
“那安歌本来就不是百花神教的,本座将她当作百花神教的拉出来,才是一个丢人现眼。”国师说着,捏着我胳膊上的金蛇钏道,低声道:“要不,把真正的妖女送上去与大家瞧一瞧?”
我笑道:“这也好办,本妖女便管大家说一说,国师本也是百花神教的一员干将,时时百花神教要开集会,国师必定亲自前往,吃里扒外,拿着皇粮做大官,还要通敌卖国的事情。”
“你这小嘴儿,什么时候能歇一歇?”国师的眼睛像是两弯绿色的月亮,虽然含着笑意,却还是凛冽无比:“你累不累?”
“国师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罢,”我答道:“安歌不容易骗得过,你派去追踪安歌的人,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能耐。”
“这个你就不要费心了,”国师笑道:“你还是想一想,婚事办成中土模样,还是我们***的模样?”
“我的婚事更不要国师费心了,我家大师哥自然会操办的。”我撇撇嘴,道:“国师大概是喝海水长大的,管得倒是宽。”
“花穗,咱们婚事的事情,跟国师大人有什么好说的,”死鱼眼的声音自背后传过来:“你不是去净手了?教大师哥一番好找,快过来,大师哥且问问你,净手的东西,你究竟管谁借的?”
这死鱼眼真是,对这件事情,倒是这般的在意……
我嘴角一抽,忙搪塞道:“啊,其实我自己带了,却是忘了。哈哈哈……叫大师哥费心了。”
因着陆星河来了,我忙越发躲国师远了一些,且来了一个破桌子先伸腿,迎过去道:“大师哥,话说你又往何处去寻了?我出来还四处去寻大师哥呢!该不会是大师哥走迷了?真是的,便知道大师哥离开我真不行……”
“谁迷路了,”死鱼眼显然确实迷路,被我当场揭穿,忙面红耳赤的说道:“不过……不过是寻你寻到了这里而已,说起来,都要怪你四处乱跑。”
我刚要迎着陆星河要过去,国师却一把拉住我,皱眉道:“娘子,怎地,在自己家净手,东西还要管人借?这又是个甚么道理?”
只听“扑……”的一声,国师的手本来紧紧抓着我,却像是给甚么刺了一下一样,瞬时弹了回去,一抬头,那一双凛冽的绿眼睛,对上了陆星河黑如夜空的死鱼眼。
有一种大事不好的感觉。
“哟,这位太清宫嫡传大弟子,果然出手不凡,”国师摩挲着自己的手,笑道:“不愧是大舅哥,真真是教人刮目相看。头一次见面,且要指教一二?”
“不敢当,”死鱼眼梗着脖子道:“国师身份尊贵,小小道士不敢高攀。花穗,咱们走,且看看那个妖女是甚么来头,国师也快些个教那妖女出来罢,观看的道友都怨声载道,说国师的不是,再去的晚一些了,只怕有人急的要放火了。”
国师却答道:“不着忙,那驱邪大会的事情,本座自然早都安排好了,大舅哥与妹夫多说几句话可好?”
我忙道:“国师,我和大师哥忙得很,可没空听你罗唣,再说了,大舅哥妹夫的关系,本来攀不上,您还是哪里凉快哪里呆着罢。”说着且要与死鱼眼一道往前面去。
陆星河一听我这么说,面孔方才和缓一些,伸出手来,像是十分勉强的说道:“不教你乱跑,你非要乱跑,除了给人添麻烦,你还能作甚?我的手,你牵上,不许松开。”
“不好意思了大师哥,”我一见陆星河居然肯伸出手来与我拖着,倒是受宠若惊,脸一红,心里自然高兴的很,忙将手伸了过去。
偏巧这个时候,只见一道绿光闪过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打了我的手一下,我的手也跟国师方才的手一样,啪的弹开了,微微有点疼。
一抬头,国师的绿眼睛果然带了点怒意。
陆星河望着我微微发红的手,皱起了眉头,回身盯着国师,声音冷冰冰的:“敢问国师今日里,是想打架么?”
国师的绿眼睛一眯,转脸又笑的十分和煦:“怎敢怎敢,不过见大舅哥招数精妙,妹夫觍颜,想要讨教一二。”
我忙拉着陆星河,道:“大师哥,我的手并不疼,他分明存心找茬,咱们不要理他。”
陆星河却理也不理我,朗声道:“既如此,在下献丑了。”说着双手交错出一种十分复杂的手势,灵力积蓄,熟悉的白光闪起来,口中念着六字真言,接着,轻轻念出了那一声“破……”
国师扬起手来,指尖一点,自己面前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墙壁也似的结界来,白光雨点一般打在了那结界上面,接着国师一错身,提着满手的绿光,五根修长的手指头微微一晃,我只觉得有一股力道将我拉过去了:“男人之间要打架,娘子须得让的远一些,伤到了你,本座要心疼的。”
我身子一晃,已经给甩出了很远去,陆星河一见,面带怒色,道:“国师今日里,看来确实是蓄意挑衅,非要逼着在下尽全力么?”说着只见他手上的白光愈加的浓烈了。
我心里一凉,死鱼眼左肋还有伤,断然不能再让他将好不容易积蓄的精力为这样没有意义的事情浪费了,忙也要念动咒文相帮,可是这才发觉,自己被困住了。
面前是一个透明的结界,甚么法术,好像都不能进去,也不能出来。
是用来保护我的么?一定是陆星河,怕国师再来伤我。
Copyright 2024 乐阅读www.22i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