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走,是因着前日里在妖界之中见到了我,怕我想要回了身体,才吓的张皇失措,躲了起来?
这这这这……我脑袋里只是发空:“公子,这个,我只是猜测的,对不对,还不知道……”
“本公子,给你瞧一瞧她的小像,”赤面夜叉急匆匆的回身翻箱倒柜,拿了一张画轴出来,道:“这是本公子画的,七十二煞他们都说传神!”
我忙伸过头去,只见那个画轴上面,画着一个……一个妖怪?
坑坑洼洼,哆哆嗦嗦的一种笔触,大眼睛大嘴,墨迹斑驳,脸像是芝麻烧饼,五短身材,胖墩墩的,非人非鬼,画风让人有一种想哭的冲动,看来赤面夜叉的画技与陆星河的琴艺是不相上下。
“怎么样,”赤面夜叉满怀希望的问道:“你识得么?”
谁识得这个鬼!
我嘴角一抽,只得且笑了笑:“这个么……还是得见了真人,方才作准……对了,”我忙岔开话题道:“公子与那心上人,可有说过甚么像是离别的话语的话来?”
“没有……”赤面夜叉哭丧着脸道:“半点也没有,便是那样的突然……”
“我知道了,”我忙点点头,道:“我会在人间里开始寻找她的,一有了消息,一定会跟公子说,也不知,她在这里,唤作甚么名字?”
赤面夜叉很羞涩的答道:“因着她老是在想事情一般,本公子,都管她叫做沉吟。”
“原来如此……”她,当真会反其道而行,往人间里来?既然她那样讨厌自己以前的生活,太清宫她是不可能会去的,她也不认识我,不知道我家是胭脂河边的扎纸铺子,那,她简直是无家可归的,会往何处去呢……
想起了她软糯糯的性子来,若是这样无依无靠的在京城之中游走,大概,将会是十分危险的罢,我一定,得尽快将她给找回来。
想到这里,我忙道:“既如此,花穗一定拼尽全力,将沉吟姑娘给寻回来,事不宜迟,这便去了,一有消息,或者是需要赤面夜叉公子相帮的时候,花穗一定会来寻公子的!”
“甚好!”赤面夜叉忙道:“有劳花穗小姐了!”
我这便告了辞,自胭脂河里出来,左思右想,也摸不得头绪,她能往何处去呢……
“喂!”身后突然有人拍在了我肩膀上,吓的我周身一抖,但随即,就闻见了紫薇花的味道。
回过头去,果然是笑眯眯的苏沐川。
“二师哥……你作甚要吓唬人?”
“嚯嚯嚯,自然是因为有趣了,”苏沐川笑道:“怎么样,跟大师哥那里,可冰释前嫌了罢?”
“这个么……”想做出困扰的模样来,偏偏管不住早翘起啦的嘴。
“你不要骗二师哥,二师哥见他一进了屋里,便是精神抖擞,红光满面的,就看出来了,”苏沐川伸手揉我的头发道:“你,也不生大师哥的气了罢?”
“倒也不是,”我嘴硬道:“他也没什么能教我生气的。”
“喜欢谁,永远不会真正的生气,只是不断的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罢?”苏沐川笑的十分忧伤:“这个,二师哥也知道。”
“诶?”我忙问道:“怎地原来二师哥心里,也有喜欢的人么?”
“那个么,是以前的事情了,过去了很远,记不清楚了。”苏沐川望着胭脂河,道:“不过,最好不好本末倒置,喜欢旁人,自己倒是丢了。”
苏沐川,难不成还有过伤心事?这样的男子,没有女子会不动心罢?
“二师哥,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笑道:“七夕那一日,给二师哥绣帕子的,浩浩荡荡那许多,我可是都看见了。”
“二师哥虽然是个广受欢迎的好男儿,但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苏沐川笑道:“该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求不来,也不用太挂心。”
说的,真的很对。
“所以嘛,”苏沐川笑道:“顺其自然就顺其自然,不提这个了,没什么趣味,对了,今日初一,我还看见,玉琉她们几个,倒是往外面上香去了。”
“外面上香?”我心里一沉,立时想到了那胜平公说过,藏匿遗诏的地方,忙问道:“既然太清宫有供奉神灵,怎地非要往外面去上香?”
“听说是往姻缘庙里求姻缘了,”苏沐川答道:“咱们太清宫,倒是并不曾供奉着月下老人,是以……花穗,你作甚去?”
我早跑开了,一面跑一面答道:“那自然,是也趁着初一,往那姻缘庙求姻缘了!”
不消说,玉琉她,一定是往战神庙,去寻那一部分胜平公藏匿起来的遗诏了!断然,不能教她拿到手,弄一个天下大乱!而且,倘若遗诏真真的给玉琉拿到了,那胜平公没有了利用价值,又知道那许多的秘密,八成要给也灭了口的。
“花穗……”
苏沐川的声音给我远远的抛在了脑后。
战神庙……战神庙……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战神庙,却不知道是比玉琉来早了还是来晚了,战神庙里,根本没有玉琉他们的身影。
我气喘吁吁的倚在了门框上,左看右看。
一个四十开外,一脸善相的庙祝过来了,望着我这急巴巴的样子,便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位姑娘,来战神庙,不知道有何贵干?女香客,可不大常见。”
“啊,这个么……”我一想,战神庙本也是军人将领等求平安求胜的地方,前来朝拜的女子大概不多,便忙问道:“说起来,今日里,来进香的,除了信女,可还有旁的女子么?”
那庙祝摇摇头,且堆笑道:“不曾有,您,难不成是给夫君求平安的?我们这里的平安符在睚眦殿下前面开了光,乃是最最灵验的,一定能保您那心上人驰骋疆场,百战百胜!”
“是么……”我便掏出了银两来,想买下了一个,可是偏巧那庙祝手里两个平安符的穗子纠缠在了一起,却手忙脚乱的拿不下来了,着平安符本不是明码标价的,本都是按着心意来买,我索性故意多给了些个钱,两个都买下了,接着问道:“您,识得胜平公么?”
“胜平公?”那庙祝忙道:“自然识得了,胜平公可是咱们战神庙的虔诚信徒,初一十五,总要前来朝拜睚眦大人的,节礼的香油钱,给的十分厚重,偏巧今儿个便是初一,就算今日里说是因病来不成,还特地派遣了手下随从代为上香,我们这些个庙里的,全都识得胜平公。”
我心下里大喜,忙道:“却不知道,胜平公平素里,时时往哪一个大殿上香去?实不相瞒,信女对胜平公的战绩乃是十分崇敬的,正巧胜平公也是睚眦大人的信徒,索性信女便跟着胜平公走过的,一道去参拜罢。”
“姑娘有心了,”那庙祝瞧着我出手也算是大方,便笑道:“您且随着我来,我带着您参拜平日里胜平公常来的地方去!”
我忙点点头,便紧随其后的跟了过去。
这睚眦庙修建的可称得上一个气派非凡,虽说我以前从来没来过,只是在外面观望,可是里面竟然是超过我想象之中的大气,料想着,需要睚眦大人庇佑的,自然都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将士,若是得了睚眦大人的护佑,得胜归来,有了功勋,免不得会大笔的相帮香油,若是心不诚,大概怕自己血染黄沙,战死疆场罢。
总而言之,这战神庙跟睚眦大人本身一样,处处透着不可逼视的高贵,教人肃然起敬。
“这里是正殿,”那庙祝领着我进去,道:“胜平公,总要在此处跪拜,您也跟着过来罢。”
只见正殿之内的那个神像,雕琢的凶神恶煞,面目狰狞,教人望而生畏。
我忙便依言跪下来,磕了头,添上了香火,趁机四下里看。胜平公,究竟会将自己的那一份遗诏藏在了何处呢……
我跪拜完了,接着问道:“敢问胜平公,平素里只喜欢往这里来跪拜么?”
“胜平公来的地方还有一个,”庙祝答道:“还有那专门给人摸了,祈求百战百胜的铜门钉那里。”
“铜门钉?”
“正是,”庙祝领着我自正殿里面走过去,只见那正殿后面,有一道十分宏伟的大门,那大门朱漆,上面遍是黄铜的门钉,整整齐齐的,这一道大门后面,是另一重的大殿。
“便是此处了,”那庙祝笑道:“不管是谁,潜心祷告,摸了这门钉之后,总会得到了好运,也会受到了睚眦大人的护佑,百战百胜,不在话下,是以那将士们出征,总要上来摸一摸的,以求平安归来,胜平公每次来了,也都会在此抚摸呢!这里除了正殿之外,也就是胜平公最爱来的地方了。”
果然,那一道大门前面,围着几个男子,都在抚摸着那些个门钉。
门钉是整整齐齐的排着的,下面人手刚好能触碰到的一排,光芒锃亮,比上面下面的洁净许多。
我便忙对那庙祝说道:“多谢,多谢,这些个散碎银两,还请先生帮着信女与那睚眦大人添上了灯火,烧些个香油。”
“好说,好说,”那庙祝收了钱,自笑眯眯的去了。
待那几个人摸够了,回去之后,我也过去了。大隐隐于市,估摸着,胜平公的东西,该就藏在了此处。
我回忆了一下,胜平公说过,自己身高八尺有余,便踮起了脚尖,摸索着,八尺有余的高个子,手摸哪一排的门钉最为合适。
我挨个将那一排的门钉摸了一个遍,但是门钉摸上去都是十分结实的,不像是能随意移开的,敲了敲,贴着耳朵,听那最细微的声响,果然,其中一个门钉后面,有点微微发空,不似旁的门钉后面那样的沉重。
我心下大喜,忙且将那门钉左右尝试着拧来拧去,正几圈,逆几圈,终于是将那门钉给弄下来了!
果然,门钉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凹槽,里面糊着甚么黑糊糊的东西,我将那东西往外一拉,原来是防水的油纸包,那油纸包里面,果然像是裹缠了甚么东西。
我忙将那门钉安回去,且将油纸包打开,果然,一块明黄色,写着遒劲字迹的锦缎正在其中!
这下子可好了,我忙将那东西搁在了怀里,心下想着,且须得让胜平公躲一躲……不过,万一玉琉一来,寻不到这东西,也问了庙祝,那可大事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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