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鬼原来名唤小鱼,且答道:“这么快,上哪里去寻,不过嘛……”小鱼拉着我,道:“寻来一个能帮上忙的。”
“嘿?”一个马脑袋的妖鬼凑上来,大鼻孔呼扇呼扇的闻着我:“你给公子寻来一个新夫人?”
“那也好!”一个屁股上面生着人脸的大蜘蛛开了口:“也算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你们知道甚么。”小鱼翻了一个白眼:“这个凡人,乃是咱们公子的朋友,在人间里本事挺大,一准能想法子将夫人寻回来!”
“凡人……”我忙道:“小鱼,你想让凡人来寻人,难不成,你们那个公子的夫人,也是一个凡人不成?”
“不假!不假!”一个生着山羊胡子,背着手,一身羊味儿的中年人忙道:“乃是个如假包换,地地道道的凡人!”
教那赤面夜叉去寻凡人不知道的更魂器,我一直以为是个来头甚大,知晓三界大秘密的厉害人物,原来是个凡人……是不是,百花神教的人呢?
不容我多想,那小鱼便将我往里面推:“前次里,花穗小姐救下了我们公子,我还只道,以后要滴水之恩,再来涌泉相报,谁知道,偏生那件事情还来不及有所表示,又有事情麻烦您了……”
我且笑道:“无妨,但凡花穗能帮上忙的,一定不遗余力,至于报答不报道的,先跟凡人规矩一般赊欠着,且利滚利,什么时候我与你们有所求的再说罢。”
“花穗小姐可真真是个再体贴不过的好人了!”那小鱼感激涕零的说道,说话间,已经将我给让到了一个山洞前面去。
赤面夜叉就是不一般,旁人的虚空界都是极尽奢华的,他居然弄出了一个山洞来,真真是十分符合那夜叉的形象啊。
进去一看,果然,又是虎皮褥子,又是满墙的刀枪剑戟,显然是很喜欢武力的。
里面那生的却十分温文尔雅的赤面夜叉,正坐在一张大椅子上面,拍着腿,一脸愁容,长吁短叹。
“公子,您别着急了,看看谁来了!”小鱼兴冲冲的赶过去。
赤面夜叉转头一见了我,倒是大吃一惊:“花穗小姐,你怎地也来了?”
小鱼忙上前邀功请赏的说道:“公子,咱们哪里都寻遍了,妖界肯定是没有,一准儿是躲到了人间去了,可夫人是个凡人,咱们妖鬼,想足了法子,也是没能在人间去翻一个底朝天,小鱼想着,花穗小姐人又机灵,身份又特殊,出入哪里都没问题,小鱼这才将花穗小姐自那太清宫里给请了来,且教她想想法子,看看是不是能寻得夫人的踪迹……”
“胡闹,”赤面夜叉脸色一僵,道:“与你们几个说了多少次,夫人虽然自己出身凡间,可是只喜欢妖鬼,不喜欢凡人,也跟本公子说了,一个凡人也不想见,只怕是在人间受了许多的苦楚,一定不会往人间里去的,你吃饱了撑的,将花穗小姐拉下来作甚。”
小鱼一听本来一心为主,却弄巧成拙,惹得赤面夜叉不高兴,也愣了,咋吧咂巴赤面夜叉的话,瘪着嘴就哭了:“呜呜……小鱼,小鱼没想这么多,真真是个没用的,本来公子就忧心,更惹得公子不高兴,小鱼……小鱼……”
“行了行了,”赤面夜叉不耐烦的挥挥手,道:“你唠唠叨叨的,哭个什么劲儿?娘里娘气,见了你就烦,再这样没事找事,七十二煞也不要你,只留下七十一煞就是。”
“甚么……”小鱼一听,更害怕了,索性张嘴哭了起来。
“哎呀,赤面夜叉公子心烦意乱,说话重一些也是有的,”我一见赤面夜叉见小鱼一哭更瞪眼了,忙且将小鱼扶起来,道:“你伶俐些,若是公子不要你,何至于留你这样久,你对公子一片忠心,公子心里也明白,不过,你再在这里罗唣,只怕公子要动真气了,你还不快且躲了去,好话我帮你说。”
小鱼得了我的话,看着赤面夜叉却是面色不善,这才战战兢兢的管我道了谢,蹩脚出去了。
赤面夜叉一拍桌子,怒道:“这些个家伙,平素里养尊处优的,一到了需要的时候,一点用处也没有!”
“公子且息怒,”我忙问道:“不知道究竟出了甚么事情,怎地夫人不见了?”
“本公子……”赤面夜叉面露难色:“本公子也说不出来!”
“事出总有因,”我问道:“莫不是,公子为着什么事情,不经意教夫人不高兴了?”
“没有没有!”赤面夜叉急巴巴的说道:“本公子宠着她疼着她还来不及,怎地会舍得惹她不高兴!前几日还好端端的,也不知怎地,出去游玩,便再也没有回来过,本公子怕是仇家拿了她做本公子的软肋,心一横,想着就算拿着项上的头颅,也要将她给换回来的,谁知道,等了几日,也并不见谁来勒索,这可不是,教本公子更着急了么!本公子甚么也不怕,只怕她出事!”
“原来如此,有没有可能,是她自己迷路了,或者是给什么事情耽搁了?”
“妖界里,她自打跟本公子在一起,也日日高兴的很,哪里都识得,怎么会迷路!”赤面夜叉说道:“横竖,哪里都寻不得。”
我且问道:“不知道尊夫人,姓甚名谁?既然是凡间里的来人,总有父母居所的,也说不准,思念亲人,就回去了,耽搁了,我们太清宫人数众多,又都是深入民间的,准有法子打听出来。”
“这个……”那赤面夜叉道:“本公子虽然问了,可是她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才……”
“甚么?”我越发的狐疑起来:“那……公子与尊夫人,究竟是如何相识的呢?”
赤面夜叉犹豫了一下,白皙的脸登时面红耳赤:“说实话,是本公子趁人之危,在她迷迷糊糊,不明所以的时候,从胭脂河边,将她给捡回来的……”
“捡……”我瞪大眼睛:“人,也是可以捡回来的?”
“这便是所谓,天定的缘分了。”赤面夜叉梗着脖子说道:“所以,她那个时候,碰上的才不会是旁人,而是本公子。”
“那……”我问道:“您与您那位夫人,初识的时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赤面夜叉答道:那一日,本公子巡游胭脂河,见到胭脂河边踟蹰着一个美人儿,本来公子喜好吃肉,可是那一日,她见了本公子,非但是不怕,反倒是十分新奇,问了许多怪问题,本公子也觉得不怕本公子的十分新鲜,便将她带回了妖界里来,结果,那她对妖界倒是有兴趣,问本公子,能不能且将她收留下来。
本公子正是觉得有趣,是求之不得的,慢慢的,她那性子,便将本公子打动了,小鸟依人,楚楚可怜,傻乎乎的,总须得本公子去护着她,本公子自然是越发产生了保护她的心思,就这样你懂吧?”
赤面夜叉的脸越来越红了,像橘子一样。
我忙点头道:“这话不假,赤面夜叉公子说的很对,一见钟情加上日久生情,真真是天赐的良缘,不过,那位夫人,怎地想要管您要那更魂器呢?”
“是她问的本公子么,”赤面夜叉说道:“她有一日,问本公子,三界之中,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将一个人的灵魂,更换到旁的身体上面去的。本公子便回答她,是有一样名震三界的法器,唤作更魂器,那更魂器便能如此互换身体灵魂的。结果她一听,脸色就变了,本公子自然是十分担心,问她怎地回事,她且对本公子,不知更魂器现在何处,她能不能,借用一下子。本公子一听,她好不容易有求于本公子,自然十分高兴能给她效力,不过,更魂器是属于战神睚眦殿下的,可不好借来,但是偏生,那一阵又听说了,那更魂器自睚眦大人手中失窃,不知道给谁偷了去了。”
婷儿赤面夜叉那一番话,我心里突突直跳,那个女子,难不成,竟然是……
这,未免也太巧了,巧的让人难以置信,但是细细一想,时间,地点,样样全数对得上,不由得我不往那方面寻思。
赤面夜叉犹自在喋喋不休的回忆着:“本公子知道之后,觉得深有希望,这才大喜过望,四下里,只帮着她寻。三界里,上天入地,本公子都寻遍了,但是后来,打听出来,更魂器的下落,好像是跟你们太清宫有关,这,可不是就姑娘姑娘你不打不相识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道:“那个您的心上人,与您初次见面的时候,是不是穿着一身薄薄的寿衣,蓬头垢面的?”
“哎呀,你怎生知道的?”赤面夜叉一听,两眼发光:“不假,不假,正是如此,她就算是打扮的那般的怪异,本公子也是一见钟情……不过,你能说的这样详细,难不成,你识得她么?”
哪里是识得这么简单,我倒是实在很想告诉赤面夜叉,她便是以前的我,我就是现在的她啊!
错不了了,赤面夜叉的心上人,正是使用着我的身体的,真正的花穗。
我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慌,简直有点透不过气来,忙问道:“方才,听说妖鬼们,管那……管那人叫做夫人,难不成公子与她……”
“亲还不曾成,是那七十二煞给本公子溜须拍马,”赤面夜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但是,那么喊着,就觉着她就是本公子的夫人,心里头是舒服的很,趁着她失去了记忆,将她带到了本公子身边,已经算得上是趁人之危,怎能还私下里便娶了人家的闺女呢!本公子只等着她回复了记忆,便按照着人间的规矩,往她家里上门求亲,三媒六聘,决计不让她因着跟着本公子,而受任何的委屈。”
我嗓子眼儿发干,事情,好像全然到了一个我无法想象的局面了,怎么会……怎么会是那个我……
在那妖界里如鱼得水的花穗……不对,她一定不是真正的失去了记忆,不然,她怎么会问起了更魂器的事情,该是不知道自己变了模样的,也许,她已经跟赤面夜叉心心相印,再也不肯回到太清宫去了?
若当真如此,我……我可怎么办才好!
“花穗小姐,花穗小姐?”赤面夜叉大概看出来我脸色变了,忙问道:“你怎地会识得她的,你究竟是不是认识她?倘若你有消息的话,一定要告诉本公子,本公子,本公子拿甚么换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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