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假冒丞相大人的随从,骗过国师的侍卫,很花了一点功夫。”苏沐川的声音自窗户外面响了起来:“你有没有吃什么亏?快快出来,咱们走了。”
那窗子给苏沐川自外面打开,我将衣服理一理,且爬了出去,苏沐川一把接住了我:“你胆子倒是挺大,居然还要留下来。”
“因着知道二师哥在,才能这样大,顺便倒是将玉琉的事情打探出来了一些。”我心不在焉的答道。
方才,是不是国师故意要放我走呢?
苏沐川望着我,眼睛里突然一凛:“你怎么哭了?”
我这才发觉自己脸上湿了一片,忙擦了擦,道:“无妨,不过是吓得不轻。”
苏沐川低头,道:“你明明知道,大师哥心里还是有玉琉,怎地非要这样帮着他?”
“有些事情,便是自己能看穿,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啊。”我勉强笑一下:“喜欢谁,就是不论如何,都希望能为了他做些个什么,因为喜欢,所以什么回报也不要,只要他好酒可以了。”
“你真是……”苏沐川倒是也笑了:“该说你是聪明还是笨呢?”
我抬头望着苏沐川,撇嘴道:“要怪就怪二师哥这样久才出现,本来指望着二师哥出手相救,结果二师哥关键时刻也不见了,险些我就回不来了。”
“抱歉抱歉。”苏沐川摸摸我脑袋,道:“国师又用了那定灵钟,单打独斗,二师哥打不过那***的蛮人,来不及再往定灵钟上动手脚,也没法子再用法术,这个时候闯进来,也只能是将咱们两个都送进虎口,二师哥只好偷偷溜出去,来一招围魏救赵了。”
“围魏救赵?”这个成语这么用,好像也并不是很合适。
算了,这个险,我以后也就不会再冒了,横竖是个事不过三,望着苏沐川那笑容,我忍不住问道:“关于玉琉的事情,二师哥知道不少罢?”
“也不能说知道的太多。”苏沐川摸着自己的脑袋笑道:“玉琉的心机,可没有那样简单。你知道那三王爷的事情罢?”
“我知道。”那寒天鸦说过,三王爷是诈死。现今,正等着朱厌现身,回到王座上。
“玉琉,也早知道三王爷的大事。”苏沐川道:“好像三王爷答应过,若是玉琉能相帮他夺回王位,可以在新的朝廷之中,给她一个想要的位子。”
这个寒天鸦也说过,太清宫有三王爷的人,只是三王爷的人,居然会是掌门人的嫡女玉琉,倒是很出人意料,我一直以为,她是百花神教的人。
我深吸一口气,道:“二师哥,这件事情,你也知道,是不是说明,你也是三王爷的人?”
苏沐川一愣,大笑起来:“我?我怎么可能呢?你倒还真是爱多心。”
“可是国师那一日认出了二师哥,不是也……”
苏沐川截口道:“那不是因着二师哥什么身份,而是什么身世。”
“二师哥,果然是一个有秘密的。”我忙道:“也不知道二师哥……”
“既然你想知道二师哥的秘密,二师哥告诉你也无妨……”苏沐川神神秘秘的冲我招招手,嘴贴近了我的耳朵,一股清新的紫薇花味道袭过来:“这个秘密就是,二师哥脖子下面,有一颗黑痣。”
我嘴角一抽:“二师哥,这也算是秘密吗?”
“嘘。”苏沐川十分认真的说道:“这件事情,二师哥可只告诉过你啊!”
“多谢二师哥。”便是不想说,这样的敷衍,是把我当作了一个小孩儿了?
“走吧走吧。”苏沐川笑道:“回到太清宫,准定还有一场好戏要看呢。”
想起了太清宫,想起了玉琉,想起了陆星河,我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了起来。
那些对我好的过往,也只不过是,我自己想多了吧,他心里的人是玉琉,大概,永远都会是玉琉。
花穗争不过,我,也不会能争过的。
不过,喜欢的事情,是争来的,只怕,也变了初衷吧。
陆星河离我,真的太遥远了。
回到了太清宫,来来回回的小道士们见了我和苏沐川,都用一种十分奇异的眼光看过来。
苏沐川笑问道:“怎地,几日不见,你们要跟见了鬼一般?大师哥他们回来了不曾?”
可是众小道士都是一副话也不敢说的样子,神色奇异极了。欲言又止,好不叫人起疑。
我问道:“究竟怎么了?二姐姐回来,不是好事么?”
“其实刚才,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一边往正殿里去,我一边跟苏沐川道:“二师哥,你也听见了,大师哥说了,教我等一等便来救我的,怎地他一直也不曾回去?”
“也许,他看见我了,知道我会帮你的。”苏沐川笑道:“你别想太多,你还是大师哥领回太清宫来的呢,他不会不管你的,除非是……”
除非是,陆星河出事了。
陆星河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认真,骄傲,心软,而且,重情义。
如果不是这样,他便不会一次又一次给玉琉骗的跟傻子一样,我总觉得,陆星河对玉琉,正像是我对陆星河一样,看的十分通透,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明知道陆星河是为着玉琉那样的上心,也还是愿意尽全力帮着他,陆星河应该也明知道玉琉对他忽冷忽热,不会是无所求的,可还是因着十几年的感情心软,他能看穿,只怕还是不愿意让自己相信。
喜欢谁,就像是信了谁的邪教,那个人,就是自己的信仰。
哪里那么容易,就能保持了理智呢。
“花穗,你想不想听一听,以前的故事?”苏沐川低头看着我:“那些个,小时候的事情?”
我点点头,道:“想听,二师哥给我讲一讲罢。”
“玉琉她,一直都是一个仙女一样的人。”苏沐川微微一笑,道:“温和,有同情心,谁有困难,她都愿意出手相帮,哪怕自己吃亏,也不让旁人委屈。”
这就是了,真正吃亏的话,旁人甚么也看不出来,能把亏吃的这样楚楚可怜,才是真本事。
“大师哥小时候经常生病,几乎天天都躺在瓶瓶罐罐里面,一股子药味儿,人也像是苦的厉害,大概他吃的药,比吃的饭还要多,所以大师哥,很不喜欢吃药,”苏沐川笑道:“那个时候,都是玉琉每日里给他送药,柔声细语的跟他说,不吃药,怎么能好起来呢?健健康康的起来跑跳,才能跟大家一起玩乐。大师哥开始还是不肯吃,但是玉琉就将药在嘴边吹凉了,送给他吃,他不张口,玉琉的手就一直在他嘴边举着勺子,酸了也不垂下来。”
很羡慕,居然是说不出来的羡慕,羡慕能跟陆星河一起长大的玉琉和花穗。
“难怪,”我笑道:“大师哥会动心,也是应该的。”
“玉琉对谁都很好,”苏沐川笑道:“对我也很好,可是,我只觉得,好的不大真实。玉琉人聪明,长得漂亮,性格和善,人又大方,还总是给人一种十分柔弱的感觉,好像她身边的人,都该照料她,不照料她,简直就是一种残忍。”
“能将一个女子做到了这个程度,可不也是一种能耐么?”我答道:“大师哥,肯定就义不容辞的去做照料她的那个人了罢?”
“大师哥就是觉得,人家待他好,他就应该待人家好。”苏沐川道:“大师哥那个人,别看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其实,倒是滴水之恩,就要涌泉相报的,也许,因着他是孤儿罢,总觉得身边的温暖全都很重要,很应该珍惜,所以为着能留下了温暖,特别的努力。”
我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玉琉就是大师哥那个昏暗人生为数不多的光。”苏沐川道:“大师哥,大概以前决定,要永远护玉琉一个周全罢?所以,那个决定,可能不是很容易更改……啊,到正殿了。”
一路上心不在焉,一抬头才看见正殿到了,随着苏沐川进了正殿,只见玉琉,陆星河,还有掌门人以及几个师叔都在。
月春子一见我们来了,轻笑道:“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怎么样,今日里,可要真相大白了。”
玉琉一抬头,看见我,泪水涟涟的说道:“花穗,我毕竟是你的亲姐姐,你何故要这样待我?”
我奇道:“不知姐姐此话怎讲?妹妹前去救了姐姐回来,姐姐嫌妹妹多事,破坏了姐姐与国师的幸福么?”
“父亲,到了这个时候,花穗她,还是这样的抵赖……”玉琉望着掌门人,涕泪直下:“那一日,是花穗她冤枉了女儿,害的女儿被关到了落雁塔里思过,可是她还是不肯就此罢手,为着将女儿彻底的自星河身边除掉,居然将女儿,献给了国师……”
“这个谎话,说的是不是荒谬了点?”我答道:“那一日姐姐给关在了落雁塔,妹妹要如何穿过许多人的眼睛,将姐姐给绑架出来的?”
“芳衡,你来说罢……”玉琉恨恨的望着我道:“芳衡给你威逼利诱,一如当日的那柔翠一般,教她们帮着你来害我,现今咱们再来说一说,那一日,花穗小姐究竟在何处?”
我心里一动,那一日,我在跟陆星河看鬼市之中的花火,可是陆星河当时还在思过,是苏沐川出来作证说自己与陆星河在一起,方才洗脱了陆星河拐带玉琉的嫌疑。
我若是将那一日的事情说出来,陆星河和苏沐川欺骗师门的事情,就要给揭穿了。
芳衡忙行礼道:“那一日二师姐在那落雁塔上思过,本就是因着赶上节日,塔里只有芳衡和几个幽春子师叔门下的师兄弟们看守,那几个师兄弟那一日也贪玩,偷偷往塔后面看花火去了,我本来也只是要过去给玉琉小姐送一点中元节的东西的。”
可是,我这一进去,却看见花穗小姐也不知道使用了甚么法子,居然将玉琉小姐弄的昏迷了过去,正往外面架,我心里害怕,问花穗小姐这是要作甚,结果,花穗小姐便对我说:事情若是说出去,便教我自己瞧着办,往日的柔翠,便是我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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