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6-20 作者: 普立紫云

第一篇

风不想再前行了,遇见耸入云霄的山就分散开外,与早晨的雨露交织混淆,寒冷便肆虐在我的脸颊与后背。

我这样孤独而又笃行。

我扑入过河底,浮起来时浑噩一片,天空阴暗,山川死寂,人面兽心,只有一个白发胡须的老人手拄竹子对我苍白几语。娃,何事非得避世逃荒?我散乱的头发在老奶奶的苏洗下柔顺起来,我迎着风在苞谷地里拾起芳香,那是手茧皴裂的幼苗,一锄一锄的汗水;那是一簇即将风雨洗刷后的骨朵,而我内心衰竭。我与黄牛谈心,品味黄牛背上冒起的酸味;我与蛐蛐虫入夏,在寂夜里内心嘈动到无力;不经意里偷听白发爷爷的经书,才又窜过竹栅栏去给菜苗浇水。

我重拾生活过一年。

而后,我又以躲躲藏藏的方式行历了将近十年,此前头二十年我活在四处呵护与温馨的暖风里,从未接受过这样残酷季节冰寒的洗礼,偶尔有过的小委屈在我看来都深受残爱,常常愤怒不满,以便换来父母的百般呵护,百般爱戴。

我生活在一个特别舒适的家庭,父亲在我出生的乡教办任主任。母亲是本乡唯一所初中学校里的老师,她教语文。从小的蜜罐里从来没有对我晃动过,当然,我也备受周围的夸奖与称赞。常常在中学的院子,我都会听到说:杨主任的女儿确实优秀,乖巧听话懂事。然而我习惯了以后也不觉为然,如无其事的接受着夸奖。

教办就在中学一进门的院子里,这里山区土地狭窄,用之贵过城里,因为它根本没有延伸扩展的地,只能拥挤坐落在一起。

我对着呼啸疾驰而又顿顿锋利的寒风,朝向我以别人吹捧夸奖为傲才拾起担子玩耍性担过两半桶水的方向不停的喊,不停的问,不停的责备。你们为何要这样?你们为何要如此奉承贡捧我的父亲?我最最最亲爱的家族,我最最最亲爱的亲戚与左邻右舍。如今,我头疼了,我心碎了,我剐麻露骨的撕裂了生活。

我不想与周围任何一个从前我看见与父亲要交甚好的人有半点目光交汇,我低着头,我绕着路,我躲着门缝与唾沫星子。

凉把我轻轻搂在怀里,给我拭过泪水。芳,算了吧,让你的生活抛开折河,远离折河。说的轻巧,折河是我的乡,是我的本,我是爱折河的,折河所有的相邻也爱我们,我的一家人。如今,折河虽然抛弃了我的一家,可我还是感受到它雾晨泥土的味道。

我心里常常扪心自问,是不是折河的人毁了我的父亲?毁了我的家庭?而已又常常给出自己否定的答案。

凉与我快要共处了三年,他还是一个四处流浪的打工人,他是唯一走过我内心深处的人。我们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敢接受我们与生俱来的沟壑,毕竟我们在泥土里的芬芳味儿不投,他总认为泥土充满着苦涩味儿,我则一直能闻出它的花香。凉说,他恨透了泥巴,他要追逐雁飞不落的灯黄酒绿,这似乎凉特别富有一样,其实他穷得叮当响,我们看过三场电影都是我买的票,我们在网络里聊得投合惬意,我们有着某种相同的见解,而常常我们又各自忙碌在自己的世界。偶尔凉给我发回一个抱抱熊,从几百里外,我就会感动流泪。因为从十年前的那个夜里,我就把一切接近的人儿统统删走于心了。

那年,凉从他打工的城市回来,农历七月初七。此前我们有过三个月的网聊,他说他要奋斗到黄金满地就回来找我。而又在我猝不及防里悄悄出现在我的面前,突如其来的温暖让我一下子热过,我把一半心扉对凉敞开。而后,凉悄悄的离开,说着他的远方,我则在起初几周里心里涌动着思念,而后在我繁忙的工作里撒手殆尽。直到稀稀捞捞的遇见里,我们才有如浮云一样现现沉沉。

我踏过走廊,徘徊在阴雨天里,看着这个怜悯收留我的地儿,悄悄的抹泪埋心。我工作在这家塑料厂里任个出纳,我的选择是出于不会有人认识我。我此前给三十几家公职单位投过简历,他们都一一暗查过我,知道我身世肮脏,不给回复。直到我激情殆尽,才接受了这样的现在,选择安心静藏于世。

凉曾经在一个街角说:芳,你是世界最美的女孩,别人不认同,我认同你。我知道我底子不干净,我也不认同我。我说:凉,别闹了,你有理想有方向,我就是一只扑塘娥子,浑身沾满了令人讨厌的粉末,拭之不掉的。

风在远行,谁知道几时消失了力量?我不敢随风飘荡,只能依风避港。

第二篇

我害怕黑夜,但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现在,每每黑夜来临,我都要蜷缩在角落里回数着那些伴随成长来时的恐惧。我不敢在黑夜里出门,害怕那些受过父亲拉一把的人从我背后指桑骂槐,甚至用根麻绳捆了我,把我丢进精神的地狱永不超生。

当雨后风声簌簌吹过厂房门前的杉树,我便产生着弯腰桂花树的阴影。“杨主任,拉我一把”。从来就是失去,我一直想要挽回,而我又常常在逐来失去的陷井里逍遥快活着。

终归衣着逐老,很多听来发怵的故事写进了我们的生活,来得那样猝不及防。

中学的院坝里为了更好绿化,挤种了很多的花花草草还有树木,那些树木从我出生就有了,那棵弯腰的桂花树在我记忆里就排手围不了,现在它还是一样的大,我看见它从未成长。我们几乎都是隔世的孩子,我们生活在乡下,而又根本不懂得地里头的任何芒种或是农作物。那个时候,我们便知道我们都属于半五甲人,上不接城市,下不接农村。城市娃娃们把我们与他们有着天谴的别壤,而我们从来就把农民看做是泥巴腿子,特别是那些真正劳作在土地的娃娃们,他们往往都把我们看作是“官人”,谁谁谁爸爸是当官的,谁谁谁妈妈又是老师,往往这时,我们便有种说不出的自豪感,同时便受到了最高的接待。就连我走到哪儿,不管是田间地埂,或是马路草丛,那些人们都会主动与我招呼,会热情地给我最上层达待,什么最好吃,什么最好玩,那些叔叔伯伯婶婶们都要“供奉”于我。唉!我便埋下了祸根。

弯腰桂花树,那棵弯腰的桂花树。透过窗户,或是在下楼的楼道里,我都能看见有人在弯腰的桂花树底下,或者像是个呆子,或者像是头黄牛驼着背。黑夜一来,他们瞄准了我们家在教办的住宿,然后我看见那些身影迎着走来,接着楼道里如同蛐蛐爬行的脚步颠的微妙至极,害怕声动了什么。

起初,并不我并不旁待,腿翘在沙发上,不给乡巴佬们让座,而乡巴佬们有种胆怯,屁股只敢垫坐一个沙发脚边。我能看见他们唯唯诺诺的说话,颤颤抖抖的给父亲递烟,而后便是沙哑的声音压低和父亲谈些我似懂非懂的话。我总会是用异样的眼光看见他们的面部表情――窘迫,呆滞,六神无主。而父亲则是,悠然又麻木,得意又呆愣。而后,我开始受到了父亲的隔离。只要有乡下人来,父亲就要让我一个人回到卧室。我不得不贼心微起,我躲在卧室的门缝里看,凑过一只耳朵窃听。我看见父亲严厉的话语对付过乡下人,伴随着指手画脚的把式,父亲甚至有过要给割绝关系的言语。

而我第一次看见有人居然给父亲跪下了:杨主任,拉我一把,你帮帮吧,灵儿不转这学校就废了,我们就这样一个娃,这是唯一指望啊。

我看见父亲抽着烟在客厅转悠着,深深的拉长一口叹气:你起来吧,我尽量给你办好。

我家要八辈子感谢杨主任您啊!如果灵儿能从新学好,您的恩情我们几代难忘的呀。灵儿的父亲留下了两只肥料口袋走了,父亲追到门口,被母亲拽了回来。我看见打开的袋子里是几支老家的腊肉火腿。

往后,一次两次,三次几十无数次,我根本不用记也记不清有过多少次。我看见父亲都是红肿着酒醉的脸,然后说些昏糊的话,不着边的话,那些话随着我的长大,越来越知道话里有话。父亲再把那些严肃的段子说上几遍:我们是为人民办事的,都是亲哩亲戚,都是乡间邻里,不许你们这样。随后总能看见那些“乡巴佬”们为了办事说着及其卑微的话语,佝偻着骨络,耷拉着头在父亲面前重复着奉承的话语。而后,我便看见母亲笑着把那些包裹、袋子、香烟打开。而后,母亲从烟盒里抽出票子:你自己数数。父亲耷拉着头:数了报上来。依此,我看见母亲数着那些数字,数着那些逐来的罪恶,数着那些贪婪,数着那些沉沦败丧。

第三篇

如今,我整个人邋遢颓废,蓬头垢面,漫不经心的寻找,寻找我的灵魂。

从折河的一个山丘寻找到另一个平凹,折河这个及其贫穷的地,人口不少,经济薄弱,只有风还算是清新柔润,水洁净透明。每每隔三差五,我总能在村民口中听到他们大快人心的闲谈,某某某官儿又被查了。是的,我先是感觉后背一阵阵酥麻,然后是内心充斥着愧疚,久了以后才会随着村民们大快人心的破口大骂:狗娘养的圈,早该收拾这地方蛀虫了。我不再去管一个女人的形象,我要与我的左邻右舍站在一条薄弱的线上申冤,我们的申冤只能在山间草丛里行走,闲言碎语是最好的游走方式。

我在三年前辞去了塑料厂工作回到了折河,做了一名乡村兽医,我大学学的是医人的临床专业。我没有机会进入医人的医院,我只能回到我的土地医治财产。是的,在这里,每家一头牛,两三头猪,几只土鸡就是他们的财产,我想帮他们保护起来。只能这样,这是我最好的赎罪方式,来的时候,我彻夜想了三天三夜,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我亲眼看见一个八十五岁的老人为死去的一只母鸡哭得泪流满面,像个孩子,那是她一半的财产。我在集市给她买回三只小鸡,她更是哭得稀里哗啦,她说:娃,三只鸡一天吃的包谷米够我一天口粮,我不想喂三只,一只就够了。说着翻折着身上的衣服,从外往里,在第三间衣服里掏出一捆塑料食品袋,颜色是蜡黄的,从外往里剥了三层,把已经折出棱角的钱递给我。我接过数了数,最大的十块,最小的一分,一共是三百二十六块七角四分。这是我的所有钱,你拿去吧,不知道够不够你买鸡的钱,老人用及其恳求的目光看着我,我顿时窝心屈泪,转过墙角把我身上带有的两百四十块钱连同她的裹在一起,原样包在口袋里给她。我告诉她说:奶奶,您这钱够买一圈小鸡了,您喂得了这么多么。不、不,我就喂一只,平时下个蛋卖点盐巴钱。说着我把那些钱紧紧卷卷的给她塞进衣服里,告诉她我拿走了一只小鸡的钱。奶奶顿时眉开眼笑,硬吖给我一个水煮熟的洋芋,冰凉的。

那天,我回到我的住所,我爷爷生前一直居住的老屋,整夜无法入睡。刚来时,我把几沟瓦片换成了透明塑料瓦,好在有雨的时节里躺在床铺上聆听雨声,洗刷我的困惑。山间里的雨声从树林里与风呼呼传来,敲打在瓦片叮叮铃铃的,它能掏走我很多内心深处的愧疚与不安,带来丝丝凉意。那便是我的愉快了吧!

凉隔三差五的总往我这儿跑,他的村庄离我十几里路,听说我回了折河,他便也回来了,在山里给人做些泥水活,那便是他最大的本领。凉有时会把几斤腊肉给我拿来,这便要引起我无尽的回忆与伤触。不是那第一支腊肉火腿的香味,父亲也许会是那个一脸严肃钢直的杨主任,而那第一支腊肉火腿不知道父亲又笑纳了某个人物,然后辗转多少次,最后是不是腐烂在了某个冰箱里。

芳,过去了,都过去了,你从新开始吧!凉对我说。我不知道怎样回答他,他已经追了我十年,从一个白净嫩肉的小伙变成了苍老有些秃头的胡渣男子。我还是一直坚定的对他说:凉,你别再等我了,我做好了决定,我们不会有交集的。凉总是用深情的目光看着我:芳,你一辈子不嫁,我就一辈子不娶。

不知道如何面对凉的执着,我从心里不能原谅我的父亲。凉就是第一个被父亲拉一把的人,第一个跪在父亲面前求助的人就是凉的爸爸,那时候,我一直把记忆“凉”听成了“灵”。直到五年前凉才和我说起了这一切。凉当时高中没能好好就学,犯了事被学校劝退,是父亲的关系拉了他一把,他高中毕业没有考取大学,四处游走。而他却一直暗恋着我,这是凉在一个雨夜里搂着我对我说的。那个雨夜里,我没有原谅他,使劲把他甩开,他淋着雨水跑到山里,嚎哭了一晚。

第四篇

不明白为了什么,我失去的太多,一直追逐,追逐着偿还。然而,逐来已老,只有一片灰蒙……。

我梦见母亲回来了,她慈祥的面容憔悴得早已褶皱。父亲被纪委带走的第二天,我在学校,母亲打来电话,哭诉着说她的一切贪婪害了父亲。我则只有哽咽。在第二年,母亲出家在慈安寺,之后我会一年两次的看望他们。

那年冬天,相继爷爷奶奶走了,我成了杨家唯一在折河的罪证。风雪飘飘的日子,我踏着寒风与冰雪,站在慈安寺门口等候母亲,一位扫雪的道姑告诉我说:孩子,去从新生活吧!而后,每年我都有两次这样的相同答复,一个是夏天,一个是冬天。我先是沮丧徘徊,后来便是安然冷静的离开。

我现在选择了从新回到折河,并没有什么为父亲赎罪的想法,而是为我自己。我想:我做些什么就好。

凉说他要让我从新生活,而我自己都不能改变,何况他。在折河,或许很少有人会记忆起我,而他们却都知道那个收礼办事的杨主任,杨主任拉过一把的人当然也不曾念叨,那是时间逐来的推移。折河已经不知道换走了多少领导,或是升官发财,或是牢底坐穿,或是已经逍遥法外游走他乡。偶尔几个还能相识的老干部会给我一声招呼,我总能看出他们目光里的责任与使命,当然也有唾弃于我。

我害怕,我特别害怕,但我又不想离开。于是,我躲进了我的根,山沟沟的根。四爷常说:为官之道,贵在清廉。这是刺痛,刺痛我的每一寸皮肤,刺痛我的每根发丝。可我要强忍着痛去听,我乐意听。

我在医治相邻的牲口里听到了责任,听到了诉苦。我一遍遍的重复着过去回忆,同时又一遍遍的洗刷自己。过去不久,我被推选成为了这个根的村主任,为此,我害怕的哭了三天。四爷对我说:娃,错不是你,我们看见了你的善良。可是,善良?我问我自己,我善良么?我看见母亲数着红通通的钞票时善良么?我在城市里逍遥快活的花着老百姓血汗钱时善良了么?我不敢面对自己。

凉一如既往的对我不离不弃,而我把他熬成了老头,把自己活成了人老珠黄。唉!我没有什么好叹息的。

那天,凉举着勇气,跑来单膝跪在我的面前,一束新鲜的红玫瑰诚挚在我面前。芳,嫁给我吧!我不知道咋说,呆了好久,吞吐出几个字:凉,你去寻找你的幸福吧,不要等我了。我转身走时,听见凉凄凉的说着:好吧!

凉昨天结婚了,我给他送我的祝福,一块匾额:不奉承。

回来的路上,我独自走在折河的山里,迎着风,淋着小雨,看着三月里的秧苗,内心酸酸的。我对自己说:从新追逐吧!

第五篇

现在,我在寒风刺骨里沉默了。我不敢去压抑自己,我害怕这样会是更多的思念涌上心头。而我又不得不去回忆,我尽量让自己轻松些,可偏偏又是钻了心窝的回忆到底。

那个情人节的夜,就在我收到凉抱抱熊往后的几天。凉着一身极为土气的衣裳来到我的窗下,我立马就能隐现出那棵老桂花树下的人影儿。我假装迷糊了眼,假装那只是梦境而已,尽管凉在窗下不停的叫着我的名字,破了嗓喉的呼唤着。

微风一阵阵扑进我的窗户,我给窗户边加起一堵厚厚的纸帘,看样子它是那么的牢固。而我是知道的,它总会在轻易间就被捅破。那时,我该怎样才好?我想着,我平静而又激动的漠视了。

直到凉的声音在沙哑中逐渐远去,我偏偏又猛烈的朝窗户眺望着出去,而夜早已是那样的墨,那样的黑!

我知道,我只要轻轻的一个回应,凉便会使劲的呼喊着回来。而那时我便要用尽力气去与我的内心挣扎的,我这样沉思着。

走吧!走吧!凉,你走吧!

风把那些后后的纸帘扑打得砰砰直想,我把那些压制得通通恍惚。我终于坐不住了,下楼跑到门外的院子大喊:凉,回来吧。

而我立马就懊悔的不得了,我到底怎么了?为何要如此不够矜持?而我会在顷刻间说,这与矜持无关,我不要滥用一个悠悠闲闲的名词。

当凉从我背后抱住我时,我还能怎样?凉轻轻的吻着我,我不知道我的长发是否也有着那些靓丽女孩的香味?我感觉到凉那些碎碎的胡渣是坚定的,而他那双粗糙的手让我触摸到了劳苦,而它偏偏又是幸福的,我内心告诉我自己,是幸福的。

出过塑料厂的大门,就能看见远处那些斑斓色彩的繁华世界,而它其实就不过几百步的距离。然而我们就算是手牵着手的走,也走过了前年的时光,那是永远到不了的繁华,我们彼此在内心有着清晰的认识。

电影院里播放着《晚到的爱》。女主在沙漠里狂奔,为了她丢失的半朵玫瑰,而那半朵玫瑰却是早已憔干枯脆的了,只留几片脱去水分的红色。凉说,他也有玫瑰。我笑了笑,他凑到我的耳旁说,红玫瑰正在长刺,到了季节它就开了。而我就陷入到那样的想象之中了,猛烈的回转思绪,我大声说了出来:那你要等到何时才有玫瑰花开?凉沮丧着说:玫瑰总是有凋零的时节,而心中那朵才是真正的永远含苞待放。

我们走出电影院的转角,那些城市的灯光就开始暗淡无光了。

我知道凉的想法,他总认为我是纯洁无暇的玫瑰,不能轻易就来触碰那些晶莹剔透的晨露。而我,偏偏自认为我不仅仅全身粉末,还伴着致命的毒素,能让人瞬间弹来“呸”的口水。

凉走时,还是一样的激情澎湃,说着他的远方。我在内心里有过“嗤嗤”的耻笑,你去吧,你既然讨厌泥土的味儿,你就去吧!可你是否知道?在水泥地掩盖的那些宽阔底下,泥土有着多大的力量支撑。

我回到我的宿舍,让凉发来的抱抱熊给自己一个暖和。而抱抱熊却是那样的冰冷。

第六篇

很多次,凉给我发来一条条恶戳至极的短信,说着男女间的那些快活。我先是吃惊的唾骂凉的卑俗,然后又按耐不住要接着看完。我想通过那些短信认识凉这个无耻的人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我开始一点点的对凉产生出千刀万剐的想法。甚至我想过要亲自到他的门前做个泼妇一样的咒骂凉永世不得超生。当我下定了决心要这样做时,凉的房子大门紧闭。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接连十几天的阴雨让整个折河成了烂泥之地。我冒着八百丈的怒火来的,我想我那硕大的遮阳帽子能够遮住我在世人面前这几年换来的美好口碑。而事情却是那么的戏剧,那个我送过一只小鸡的老奶奶一见我是那么的兴奋喜悦。老奶奶接着就泪眼婆娑了,我用我早已经被高原狂风肆虐得粗糙的手臂去给老奶奶擦拭泪水。老奶奶说,多好的娃啊!走得那么早,世间不留好人呃。

我的怒火还没有平息下来就瞬间挤满了自责与哀叹。凉走了,他是真的走了,走的那么干脆利落。

我打听到凉的妻子也改嫁在了城市,而凉却是在黑漆漆的煤井里没来得及与他的妻子说声道别。

我回到了我的老窝,实在嘈动而又无力,顺手翻开那些尘封已久的书本,却是看不进半个句子。

仅仅一年而已,时间给人的安排却是那样的滑稽。

我看看坐在床头的抱抱熊,再看看远处的迷雾,迷雾笼罩在整个山头,偶尔也只是几只不知人情世故的鸟儿还在调情嬉戏。

我把手机狠狠的摔在地上,顿时就冒出来那张恐惧的脸,那个一直在凉与他之间周旋的脸。

他是老黄的的儿子,老黄就是一直与父亲密见的老黄,那个把父亲一把一把拉起的老黄,那个让父亲专门为接见他留有一间禁地屋子的老黄。我慢慢的拾起残碎的机器,拨通了那些肮脏的来源。

那头传来阵阵的阴笑。

那些阴笑比我大过十年,是个不折不扣的二流子,娶过四任老婆,玩弄过折河多少青春女孩的孙子。

我在瞬间就浮出了一个想法,离开折河,就算是我对不起折河的哺育之恩。

而此,我坐上了离开折河的汽车,它正行驶在狭窄而又弯曲的柏油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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