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绿珠连连点头:“王爷回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这边楚睿辰听闻皇上已经睡下,也不急着往内室进,只是在外殿坐下,打量着这里。
入目都是一片狼藉,可见这少年天子被囚禁在这里,肯定也是又着急又生气,所以才砸了些东西泄愤。
叶苼安慰了绿珠一会,又听她抽噎问道:“王爷不是松拂云公主出嫁的吗?怎么现在回来了?是半路上得到消息赶回来的吗?”
“就算是半路就得到消息赶回来,也来不及了。”楚睿辰打趣她道:“你当我会飞?”
叶苼笑道:“王爷根本没去,送拂云公主出嫁的摄政王只是王爷使的一个障眼法。”
“哦,难怪!”绿珠惊讶道:“难怪王爷来的这么及时,那,那王爷是早就知道有人要造反?”
楚睿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叶苼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如果真要解释起来,那就是得承认自己作为一个细作留在太后身边为楚睿辰做事。
绿珠见楚睿辰脸色阴恻恻的,也不敢多言其他,只是坐在那里局促的搓着手。
就在这时,一个怯懦的声音自一旁响起:“王兄?”
众人扭头向内室的方向看去,只见少年天子身着一件单衣站在内室的门口,一手撩着帘子,怯生生的望着这三人。
楚睿辰赶紧站起身来,冲他单膝行礼道:“参见皇上。”
“王兄……王兄免礼……”小皇帝说话间已经慢慢走近,抬手伸向男人,后者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属于成熟男人的结实大掌和属于少年的柔软小手握在一起,大掌的温度传递给他,小皇帝终于展颜笑道:“真的是王兄,朕没有在做梦?朕不是在做梦?”
“不是。”楚睿辰答道。
少年天子惊喜的笑了起来,眼底好似有阴霾被一扫而空,不管看向何方都能春暖花开一般。
“王兄,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皇上安全了。”
小皇帝重重点了点头,又看向叶苼,欣喜笑道:“还有叶姐姐也好好的!母后呢?母后也好好的吗?”
楚睿辰语塞,最终点了点头:“好好的。”
“太好了!”小皇帝喜不自胜,抓住楚睿辰的手死死握紧道:“大王兄!你以后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也不要去战场了好不好!你搬到宫里来住吧!朕会害怕!朕想和你一起住!就好像以前父皇还在的时候一样!”
男人稍作犹豫,握他的手紧了几分,不忍心打破他眼里期冀的目光:“最近这段时间我会住在宫中,但我到底是外臣,不宜在宫中久住。”
能得到这个承诺少年天子已经是欣喜若狂,不住点头。
叶苼见他眼下一片青黑,不无担心道:“皇上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就都好了。”
“好!那朕去睡一觉,王兄你要守着朕!”
“皇上放心,本王就在门外。”
“嗯!”他依依不舍的松开兄长的手,又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叶苼和楚睿辰。
绿珠道:“那我先去伺候皇上了。”
“去吧。”
待他们离去,叶苼终是皱紧了眉心,有些不悦道:“你到底不该杀了太后……”
男人扭头看她一眼:“但凡我做的事情,都是应该的,没有不该直说,至于皇上,他得学着长大。”
“但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他已经十二了。”男人扔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
当今的大壅天子楚涵已经十二了,当年他十二的时候在做什么,已经能打码草原,百步穿杨了,他十二的时候已经可以上朝听政为父皇分忧了。
皇上总该学着长大,而不是一直被困在他的羽翼之下。
叶苼还记得自己前世常听老人们说,夏天的天气就好像是小孩子的脸一样,说变就变。
白天还是艳阳高照,到了晚上,一场雷雨又轰隆隆的落下,将白天的血腥和罪孽全部吹刷殆尽,她站在东宫的廊下,将手伸了出去,任那雨水从拍打着她的手心,也不为所动。
眼前所看到的是黑黢黢的皇宫,还能依稀辨认出一盏盏红色的宫灯沉沉浮浮。
纵然大雨喧嚣,仍然有无数侍卫冒雨巡逻。
但是今夜比昨夜好很多了,有些人终于可以安枕。
“叶姑娘……”绿珠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笑着冲她说道:“您都站在这里老半天了,有什么心事吗?”
叶苼扭头看向 绿珠,只见这傻丫头脸上带着天真明快的笑容,她待皇上沉睡之后就赶到东宫来伺候她了,所以对这两天发生的种种也是一知半解。
“死了那么多人,心里有些不快。”叶苼索性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绿珠却道:“叶姑娘,别想这些了,这不是你能阻止的啊,奴婢只知道,眼下叶姑娘和王爷好好的,这就已经够了,奴婢就很高兴了,旁人的事都和咱们无关啊。”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叶苼点头,又往西六宫望去,在那一片冷宫之后的颓垣断瓦之中,那位饱受折磨的妇人不知看到了没有,昨夜她的儿子犹如天神降临。
今夜大雨,她会不会冒雨前来,悄悄的到这东宫来看看自己的儿子。
“叶姑娘,王爷叫您过去呢。”内监过来传话。
叶苼点头,与绿珠一起往东宫的内室行去。
在门口却不想撞见了自己最不想见的人,摄政王妃聂云裳。
聂云裳扶着宝雀的手,在看到她的同时,不悦的挑起眉梢:“你怎么在这里!”
她略微屈膝算是见礼,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径直往东宫的寝殿中走去,聂云裳却飞快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的衣袖,扯住了她的动作。
叶苼一抬手就要将她甩开,但碍于她身怀有孕,自己也着实不想伤到她,只能忍耐道:“聂云裳,我对你一忍再忍,实在不想与你为敌,这一扇大门朝天开,你想进,我没拦着你,我想进,你也休要阻止我!”
“不要脸的贱人!”聂云裳劈手向她的脸上甩去,后者一扭头避开,让她扑了个空。
她指着叶苼怒骂道:“好啊,你居然明目张胆的来勾引王爷!居然明目张胆的来勾引王爷!”
叶苼看也不看她一眼,抬脚跨过门槛就走了进去。
聂云裳见状大惊,飞快的跟了上去,一边追她一边叫道:“你站住!你给我站住!叶苼!你到底想干什么!”
空旷的寝殿之中,将她的声音无限放大,叶苼却对她不理不问,径直往里面走去。
内室的帘子被挑起,楚睿辰带着追云从里面出来。
此时的他已经换上一件轻便的单衣,眉宇间透露着疲惫之色,见了眼前情况不禁蹙紧眉心道:“胡闹什么!”
聂云裳见状,赶紧大叫道:“王爷!这个叶苼!是和太后一伙的!是太后的心腹!王爷小心!她想要来害您啊王爷!”
楚睿辰厉声呵斥道:“放肆!滚出去!”
“王爷!”她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哽咽说道:“王爷你被这个鄂尔多隆的奴隶迷惑了心智吗?什么时候才能清醒?!她真的是太后的心腹,她会害你的啊王爷!”
“聂云裳,”叶苼有些无奈的开口说道:“我想要害楚睿辰早就动手了,而且我有很多机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害了他!”
“你!王爷你听听!她承认了!”她目眦欲裂的指着叶苼。
后者盈盈一笑,往那伟岸男子怀中一靠,抱着他的胳膊,冲聂云裳笑的分外得意:“看到了吗,我们同床共枕由来已久,王爷对我毫无戒备,若我咬害他,还能留得今日?”
楚睿辰低头看了怀中女子一眼,抬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继而对追云道:“把王妃送出宫去,禁足于王府之内。”
“是!”追云得令,冲聂云裳说道:“王妃娘娘……请吧……”
聂云裳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心痛欲裂,千言万语都不知如何宣泄,双脚也好似生根一般,一动不动。
还是追云道一声得罪了,招呼了宫女一起将她拉了出去,再将寝殿的大门紧闭。
一出东宫的寝殿,聂云裳就痛哭流涕起来,她将自己的脸埋在手掌心里,一边流泪一边哽咽,宝雀一旁宽慰,也不禁跟着落泪。
追云叹了口气,常听人说,深宫寂寥,怨恨无度,他如今第一次真切的体验到了,却是在这聂云裳的眼泪之中。
他也不禁蹲下身子,好言相劝道:“王妃娘娘,您现在怀着王爷的子嗣,千万要保重身体,不宜太过伤心。”
“滚开!”聂云裳一巴掌打在他的身上,他也不躲不避,任她发泄。
“都让我保重身体!都让我不要伤心!可我真的能不伤心吗!我每天强颜欢笑,这样就对身体好吗?就对孩子好吗!”
追云抿着嘴巴不言,看着她的眼神却透露着无尽的担忧。
宝雀也落泪说道:“我家小姐在家中的时候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自从嫁入王府,感觉这一辈子要流的眼泪都流尽了!”
“那这又是何必?”追云叹了口气:“找个真心待你的人相守一生也好过现在这样。”“我不用你管!不用你管!”聂云裳冲他怒骂道:“你懂什么!你喜欢过一个人吗!我喜欢王爷!我为了他不惜与太后作对!为了他我连自己都命都可以不要!你知不知道!”追云连连点头,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安慰她,只能让她明白,自己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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