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急匆匆的退去,这边太后的心情也是大起大落,虽然吴仓带来的兵马不多,但他们都是曾经征战沙场的铁血男儿,若是真的和朝廷作战,京中禁军和御林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还有神机营的人马还未降服。
她神色冷峻站在殿中,看着外面的滂沱大雨,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叶苼已经顾不得其他,将聂云裳从地上搀起来,奈何她怀孕之后身体发福,重的厉害,又赶紧对宝雀道:“你过来搭把手啊!”
宝雀着急道:“你要对我家小姐怎样!”
叶苼忍不住瞪她一眼,宝雀偏偏被她震慑,赶紧手忙脚乱的走上前去,帮叶苼搀扶起聂云裳。
太后此时正在纠结,也顾不上去管他们,她们则带着聂云裳就径直往泰华殿的后殿去了。
那是皇上平日里读书休息的地方,此时冷冷清清没有半个人影,叶苼将聂云裳放在软榻上,看她不住呻吟,额头冒汗,也急的不知所措。
将手在聂云裳的腕上试了一试,虽然自己不会什么医术,但也勉强可以看出并无大碍,好在聂云裳平时演戏演惯了,在太后面前也不自觉的将一点疼痛化大,这才躲过一劫。
“没什么事,你好好休息,不要哭叫,深深的呼一口气,再吐出来,就这样往复循环,能让你舒服些。”
聂云裳却不听她的,只是咬着牙齿瞪着她道:“谁知道你安了什么心!”
叶苼怒道:“我若不安好心大可以不管你,不过你放心,我为的,不是你,是楚睿辰的骨肉!”
聂云裳这一次终于相信她了,同为女人,她知道,这个女人要害谁也不会害楚睿辰,也不会害他的孩子。
外面风雨阵阵,电闪雷鸣,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更容易使人心中的恐惧放大百倍。
在聂云裳终于觉得身体好一点的时候,她恶狠狠的瞪向叶苼道:“你出卖了王爷是不是!你和太后,你和太后设计要铲除王爷的!是不是!”
叶苼也不否认,只是听她语气凶恶,有点不快,转而大步走了出去。
聂云裳还在后面谩骂道:“我就知道!你们鄂尔多隆的女子都是贱人!卑鄙无耻!枉费王爷当初待你之心!你好卑鄙!好恶毒啊!”
叶苼扭头看她,一双眸子清泠泠的好像会发光一样:“你能消停一点吗,要是你现在胎死腹中,可连个太医也是没有的。”
聂云裳委屈的闭着嘴巴,嘴唇不停的哆嗦。
叹口气,叶苼不禁又有些可怜她了,可是可怜之人一定又有可恨之处,想通了,也就没什么了。
泰华殿内,当朝太后正端坐其中,派去传话的人已经冒着大雨赶了回来,扑在殿上就哭叫道:“启禀太后!京外吴仓的兵马已经杀进来了!”
太后骤然起身,怒不可遏的指着他道:“你胡说什么!吴仓已经死了!”
“属下不敢欺瞒太后,听御林军所说,确实是吴仓的人马!”
叶苼听闻,往帷幔后面一躲,她暂时不打算出现在太后的眼前。
而这太后却仍然不相信道:“吴仓已经死了!宏王没这个胆子骗哀家!”
“宏王殿下带着御林军已经向皇宫撤退了,兵马马上就要攻克入宫了。”
“顶住!给哀家顶住!哀家就不信了,这一万御林军竟然连区区两三千人马都顶不住!”
“顶不住了啊太后!”传话的人说着已经开始浑身颤抖起来,他忽的匍匐在地,以头撞地道:“太后!摄政王爷也回来了!”
这句话的尾音被天空一个巨大的响雷劈了个支离破碎,连带泰华殿中的人也都被劈了个神志不清。
太后一屁股张倒,噗通坐在了椅子上,双目失神的看向泰华殿的殿顶。
“太后!摄政王爷回来了!阎王爷来啊太后!”
那人说着已经疯了一般,又哭又叫的,瑟瑟发抖。
而主位之上坐着的太后,却如遭雷击,坐在椅子上不能动弹,空张着嘴巴,似乎要说话,又说不出来。
万全有见状,赶紧跪在地上,抬手去掐太后的人中,一边掐一边急声说道:“娘娘!太后娘娘啊,您要振作啊,就算是楚睿辰来了,您也要振作啊!咱们一万御林军加上一万禁军决计不会怕了他那两三千人马啊!”
谁知这太后一把将万全有的手打开,忽的站起身来,就快步走出泰华殿。
“太后!”众人齐齐叫她,她却不管不顾的往雨中冲了出去,万全有则带着所有人也冲了出去,追在太后的身后。
这夏日的暴风雨如肆虐的猛兽,撕扯着这座宫殿,撕扯着雨中的人。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叶苼才从帷幔后面走了出来,微微松了一口气,不禁在心中说道:你总算来了……
她也不再在这泰华殿逗留,而是径直走出殿去,冒着雨往皇上的寝宫去了。
这大雨如重锤一般击落在她的身上,让她在雨中甚至都无法呼吸了,一边跑一边磕倒了好几次,终于到了皇帝的寝宫门口。
只见惊雷飒飒,照亮了这一座巍峨的宫室,他要往里面闯,却被层层包围的禁军拦住。
“放我进去!放我进去!我要见皇上!”
禁军却不肯放行,将长戟拦在她的面前,让她赶紧离开,否则就对她不客气了。
而在此时,皇帝寝殿的大门被从里面打开,只听少年天子哭喊着要冲出来,他大叫道:“叶姐姐!叶姐姐!”
叶苼听到这哭声只觉得心乱如麻,抬头看去,皇上正由一众内监和侍卫拦着,不准他踏出寝殿一步。
“皇上!”叶苼心急如焚,不过看到皇上安然无恙她也就放心了。
绿珠也冲出来叫道:“叶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怎么了啊叶姑娘!”
叶苼着急道:“绿珠!你照顾好皇上,无论发生什么事,务必要保护好皇上!听到了吗?”
绿珠忙不迭点头道:“奴婢记住了!记住了!”
这边小皇帝仍然哭喊道:“朕要找母后!要找打王兄!放朕出去!朕听到砍杀的声音了,朕好害怕啊叶姐姐!”
叶苼大声安慰他道:“皇上不要害怕,皇上不还要成为大王兄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吗,那皇上就不要害怕,回去好好睡一觉,天亮就好了,听话啊皇上?”
“都是骗子!骗子!从昨晚就开始杀人,到今天天亮也没好!都是骗子!你们骗朕,说朕是皇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你们却拦着朕,不让朕出去!骗子!都是骗子!”
“皇上!”叶苼也已经分辨不出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了,她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少年天子已经如此挂怀,若他知道从昨天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又让他小小年纪如何承受?
“绿珠,你们务必照顾好皇上!”
她说完这话就急匆匆的跑走了,任凭绿珠在后面不停的呼唤叶姑娘,叶姑娘,她就是走的头也不回。
此时的大雨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骤急,只是电闪雷鸣仍然没有停歇,她身上的衣衫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飞快奔跑的时候还会缠绕在腿上,让她的步伐无论如何都有点迈不动了。
然而,她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她听到那嘶喊的声音逐渐逼近,好像要将黑夜撕开一个口子,将所有的罪恶都放进来一样。
楚睿辰来了,她知道,那个光是名号都足以震慑三军的楚睿辰来了,他带着千军万马来了,来拯救这个国家的黎民百姓了吗?
她也是这里是一员,是不是可以假设为他也来救自己了。
黎民的号角被吹响,宫内本来被困,却早已蓄势待发的神策营忽然反击,杀了禁军一个措手不及,当他们再用叶苼给的方式去对付神策营的布阵时,他们就会发现,这一切都行不通了,就好像一开始能将神策营全数俘虏,纯粹是侥幸而已。
而且那是根本不会发生第二次的侥幸!
宫内神策营与宫外神机营里应外合,将皇宫大门破开,禁军和御林军与他们交战在一处。
而那位战神王爷则带着黑衣黑甲的战士长驱直入,他们是恶魔,却又是足以唤醒黎明的恶魔。
这个黑夜已经太漫长了,太阳也该出来了吧?
叶苼单薄的身体站在雨中,望着那远处宫门的方向,看着他们交战在一起的人马,她怔怔然出神,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纵然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一切计划都完美无瑕的进行着,她为什么还会觉得心慌不已?
这种心慌从那一晚就种下了吧?从太后建议她入宫做女官的那一晚。
她说,你不想问问我,太后叫我去所为何事?
他说,你若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
她说,只要王爷质问我,我当然会全盘托出。
他说,本王不是在质问你,这不过是夫妻之间的闲话而已,本王说过,日后不再疑你,不再问你。
所以她全盘托出了,却没想到那个男人并不惊讶,神态平和。他无心皇位,无心权势,只为守住这江山社稷,却三番五次的被自己的亲生母亲逼的走投无路,这种透彻骨髓的寒心,恐怕不亲自体验一次,根本不能明白,也不能理解。所以那日她躺在他温暖的怀中,再一次斩钉截铁的说道:“王爷,这江山社稷,当可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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