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王爷亲自压阵,那边事无巨细应该都会打点妥当,太后就不用担心了。”
“嗯……”太后点头应了一声,继而又看向楚睿辰道:“你可以在邻国多逗留几日,她乍然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肯定想家,你也顺便观察一下他们对公主好不好,有没有短缺她的地方。”
太后难得这么通情达理,而且还善心大发,弄的太傅和丞相都不自觉的对视一眼。
只听丞相朱思聪道:“太后啊,这朝中事无巨细,还都指望着王爷回来主持公道呢,一来一去,一月有余,恐怕就得堆积下许多国务,更何况还是在邻国逗留呢。”
太后眉梢一挑,冷然看着朱思聪道:“那哀家养你们这帮臣子是做什么用的?凡事都推诿给摄政王,也难怪他自从回京之后就越显消瘦了,再者说来,皇上如今已经长大了,多少事情你们都可以帮着皇上做决定了。”
这是在间接的示威,宣告当今天子才是这天下的主宰,而大雍离了楚睿辰也不会就这么不行了。
叶苼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其实她挺想知道,如果大雍离开楚睿辰,会变成什么样呢,说不定就那处处被掣肘的齐国都能卷兵而来,将这帝国一举踏平。
而太后却一直坚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没了楚睿辰,大雍也还是大雍,还是上邦天朝,邻国都得俯首称臣,而她虽然一届女流,却仍然有手腕将这个国家扶植起来。
吉时到的时候,拂云宫中已经聚集了不少皇亲国戚,其中还有楚筝昔日的姐妹,包括摄政王妃聂云裳在内,都来给她送行。
宏王妃杨氏与摄政王妃聂氏一起搀着她从寝殿出来的时候,大红的凤冠霞帔将她那张明艳的脸衬托的秀美无双,可难怪人们常说,穿着嫁衣的女子是最美的。
向太后辞别,又与其余旁人依依惜别,楚筝这才由一顶大红的盖头兜头盖脸的盖上了,坐进轿中。
鞭炮齐鸣,热闹的唢呐也被奏响,起轿。
这位曾经在大雍也有过一段传奇的公主如今就要远嫁他乡了,小皇帝本来还觉得好玩,现如今见了也有些伤感,在太后身边问叶苼道:“日后三姐姐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会回来的,只是路途遥远,不一定经常回来。”
小皇帝又委屈道:“那朕想她了怎么办?朕可以去看她吗?”
“这……”
叶苼不知如何回答,只听太后冷然说道:“皇上,你是这一国之君,岂可扔下皇位任意为之?”
“可朕会想三姐姐啊。”
“时间长了,就不想了。”太后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她自己深知这个道理,时间长了,她的娘家人不也不想她了吗,他们想要的只是如何从自己的身上榨取利益。
小皇帝见楚睿辰也要翻身上马,就急急说道:“大王兄怎么可以跟三姐姐一起去?朕也要去!”
“胡闹!你可是皇帝!”
这年少的皇帝不禁皱紧了眉心,不满的嘟囔道:“皇帝,皇帝,做皇帝这么不好,想去哪都不能去!”
“皇上,”叶苼急急开口,阻止他后面要说的话:“等皇上长大了,将大雍治理的国泰民安,出宫游玩太后就放心了。”
“是吗?”少年天子仰头看向太后。
太后冷哼一声道:“等没有灾祸,没有歹人,哀家就让你出宫。”
“太好了!一言为定!”小皇帝兴奋不已。
尚还年少的他根本不知道,要想达成这个目标,堪比登天,在他年幼的眼中,自然无法看穿人性的真实。
楚睿辰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拂云宫中一众送亲的人群,他一眼就看到了一身浅色襦衣身上没有什么装饰的叶苼,冲她微微一笑,欲要驾马离开。
但却又听一人清脆的声音说道:“王爷!”
男人再次回头,与聂云裳对视,皱紧 眉心道:“何事?”
聂云裳的肚子已经可以显露出来了,她却故意挺着腰杆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走到楚睿辰的马下,羞赧一笑:“妾身和小世子都等着王爷平安归来。”
“知道了。”男人答了一声刚要走,就听聂云裳急急说道:“王爷,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聂云裳拉过男人的大掌,将手上的一条五彩丝绦系在他的手腕上。
叶苼一看,不禁想起江凤来,那个少年在新年之夜也曾给自己系上一条五彩丝绦,说是去邪的,因为带着不方便,被她收了起来。
聂云裳已经将丝绦系好,再次强调道:“妾身给王爷亲手编的,您带在身上,可保平安,也是妾身一份念想,就当是把妾身的心也一直带在身上了吧。”
“不必。”
男人说完,已经将那丝绦从手腕上撸了下来扔进聂云裳的手中,呼一声驾,已经策马追上前面的送亲队伍。
聂云裳站在当场,脸上已经是红一阵白一阵了,本想在众人面前显摆显摆他夫妻之间的深厚感情,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楚睿辰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了自己。
尤其是还当着叶苼那小贱人的面!
她这么一想,一双眸子就好像带着利刃一样看向叶苼。
叶苼知她是在无理取闹,索性也不去理她。
而旁人早已窃窃私语的笑了起来,太后的手搭在叶苼的手背上,冲众人说道:“唉,这筝儿如今已经成亲了,日后的生活不管是好是坏,都得她自己一个人受了,你们当中也有已经成亲的,应该感同身受吧?”
“是。”女眷应了一声。
太后回头望慈安宫中走去:“哀家一早就过来了,现在送筝儿出嫁之后才觉得有点累了,还真是年纪大了,身子不听使唤了,你们也一道过来吧,到慈安宫中坐坐。”
这些女眷和楚筝要好的几个朋友也一并跟着太后,往慈安宫中去了。
宏王妃杨氏,怀王妃沈氏,与聂云裳地位最高,行在最前面。
只听杨氏小声与聂云裳道:“大嫂还是不要生气了,男人嘛,带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到底是不习惯,而且也不方便。”
她的安慰听在自己的耳中就好像是讽刺一般,然而聂云裳却又是何等高傲之人,冷哼一声说道:“王爷确实不喜欢带这些女儿家的东西,没法和宏王殿下相比,宏王电线但凡是女人给的东西,都要吧?”
杨氏皱眉,索性不和她说了。
怀王妃沈氏一旁看了,低声笑而不语,这妯娌之间的相处之道还真有点难,年龄大不代表一切,主要还是得看谁地位高,地位高的人不管是在哪里都最有发言权。
而聂云裳就是这样的人,嫁了摄政王为妃,平日妯娌间的聚会,她总是颐指气使,更因她是这些人当中唯一一个有孩子的,太后不在的时候俨然就当自己是个祖宗了。
太后将这群女眷带往慈安宫,命人好生招待,接着就以自己身体不好为由早早的回房间歇息去了,叶苼也不愿在这些人当中周旋,也赶紧离开。
回到自己住的小院之后,已经看到绿珠收拾了细软穿戴,拎着一个包袱,忧心忡忡的看着叶苼道:“叶姑娘,为什么我一定得去皇上那里?”
“等以后你就知道了,”叶苼说着,从她手上接过包袱道:“还有什么东西吗?我帮你拎着。”
“不用,就这些东西,我自己可以拎。”绿珠不肯劳驾她。
叶苼也不坚持,带着她就离开了慈安宫。
拂云公主出嫁之前这宫中热闹非凡,然而人一旦走了,所有的热闹都被宫人用扫帚给扫了个干干净净。
每日还是得照样日升日落生生不息,她的存在或者消失,都不会给这个皇宫这个天下带来任何影响,所有依依不舍的话也仅限于场面上说说了。
太傅与丞相送公主离京,小皇帝难得不用上朝,不用跟着太傅读书,也是偷了浮生半日闲,带着一群太监们在御花园里蹴鞠,将园丁辛苦培育的花花草草踩踏的一片狼藉。
小皇帝正踢的高兴,猛一抬头看到叶苼正笑盈盈的站在远处,便将脚下的球踢给了别的小太监,冲叶苼兴冲冲的跑过去道:“叶姐姐,你和绿珠怎么来了?母后不要你过去伺候了吗?”
“参见皇上。”叶苼与绿珠一同行礼。
小皇帝随意摆手道:“平身平身。”
叶苼接过一旁宫女手上的巾帕为小皇帝擦脸道:“太后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皇上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小皇帝看了绿珠一眼,脑袋用力点了点说道:“记得!朕答应过叶姐姐,要让绿珠到朕的身边来。”
绿珠大惊,看看叶苼又看看小皇帝:“你们,你们……”
只听叶苼又问皇帝道:“那若是旁人问起来……”
“就说朕喜欢和绿珠玩,让她过来伺候!”
“那我就谢过皇上了。”叶苼将巾帕递给宫女道:“我将绿珠先暂行在皇上这里托付几天,还望皇上多多照顾一下。”
“叶姐姐你就放心吧!”小皇帝拍着胸脯如是回答,继而又对绿珠道:“一会你跟朕走,每日在朕身边伺候着,保证这宫里没人敢欺负你!”绿珠已经彻底糊涂了,这皇帝也叶姑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再去看叶苼,她神色凝重,虽然嘴角带笑,但还是忧心忡忡,自己也不禁有些着急起来。小皇帝招呼了蹴鞠的宫人,带着绿珠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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