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画屏姐姐来这里做什么?”
画屏笑道:“听说王妃有孕在身,是我安排不妥,给王妃身边放了些年轻不懂事的小姑娘,所以我又连夜带了两位经验丰富的嬷嬷来照看王妃。”
宝雀见她态度还算恭谨,而且又是楚睿辰身边的红人,也不好再硬着语气说话了,便点头道:“那就谢过画屏姐姐了。”
画屏点头,那两个婆子便带着自己的东西往丫鬟房去了。
这边画屏又说道:“王妃第一天进府,也许会有点不习惯,还有劳宝雀姑娘多费费心,伺候王妃早些休息吧。”
“这是自然的,画屏姐姐不说我也该尽心,谁让她是奴婢自小伺候的小姐呢。”
画屏点头:“那我先走了。”
宝雀急道:“等一下,王爷呢?难不成前头还有宾客没走?”
画屏道:“王爷已经在自己的院子里就寝了。”
宝雀惊讶道:“今日可是王爷王妃的洞房之夜!王爷怎么能!”
画屏笑道:“王爷多吃了些酒,许是醉了,王妃又有孕在身,王爷担心伤到王妃,所以就没过来。”
这叫什么逻辑?要不是眼前之人说话的时候一脸诚恳,宝雀都会怀疑自己的听错了。
这楚睿辰怎么能这么厚着脸皮说,怕伤到王妃洞房之夜都不来看新娘子一眼!
画屏又笑着问她道:“宝雀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宝雀只得说道:“还请画屏姐姐跟王爷说一声,王妃等了王爷一天了。”
“好,我会转达,只是王爷已经歇下了,若是不来,就请王妃不要再等了。”
宝雀急着向要再说什么,但画屏却已经跟领路的丫鬟离开了。
她咬着牙齿扭身回房道:“小姐!您都听到了吧?”
聂云裳闭上眼睛,一把将身下的枣子栗子花生之类扔了一地,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宝雀赶紧安抚她道:“您千万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动了胎气,还是不要再等了,奴婢伺候您歇息。”
“确实得歇息了,不过不用你伺候,我就这样睡!”
聂云裳说完,就哗啦啦的将床上的东西扫了下去,和衣往床上一躺,就闭上了眼镜。
宝雀不明白她到底要干什么,不过看到她真打算睡觉了,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聂云裳就穿着大红嫁衣,还顶着凤冠钗环,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天色才微微亮,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洒扫的丫鬟看着聂云裳的扮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昨晚画屏才送过来的两个嬷嬷急急上前请安道:“王妃,这,这新婚第二天不用再这么穿了……”
聂云裳笑着看向她们二人道:“本王妃不仅要这么穿,还要戴上盖头,谁让王爷还没给我掀盖头呢?”
婆子大惊道:“王妃娘娘一夜未睡?”
聂云裳点头道:“不是说夫君没来不能擅自睡下的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对宝雀使了一个眼色,后者赶紧将大红的盖头顶在她的头顶上。
这位才嫁入王府的王妃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由宝雀扶着,往前院去了。
一路上还真没少吸引旁人的目光,众人看过来的时候,无不窃窃私语,还觉得有几分好笑,更多的是看笑话的,想看这位不受待见的王妃在府上如何翻身。
走进前院的时候,画屏也吓了一跳,急急迎上去道:“参见王妃娘娘,您……”
只听聂云裳悠哉悠哉说道:“王爷不肯抱我进府,我就自己个儿走进来,王爷不肯给我掀盖头,我就自己给送到他手上,他总不至于连动动手指都嫌累吧?”
画屏忙道:“不是,王爷,王爷现在还在 练剑,您……”
“我去找他!”
聂云裳一边说着,一边任由宝雀扶着往竹林的方向去了。
还没走近就听到琴音铮铮剑声飒飒,剑气吹动她面前的盖头还飘了飘。
“小姐,那弹琴的,莫不就是叶苼?”
悄悄掀起盖头的一脚,聂云裳一看到坐在假山上弹琴的女子,弹的是她的宝琴绕梁,不禁就恨的咬牙切齿,松开手道:“就是这个小贱人!”
宝雀也不禁和聂云裳同仇敌忾,恨起叶苼来。
楚睿辰身形翻转,一个大鹏展翅从假山上跃了下来,接过丫鬟送上来的毛巾擦了把脸,蹙眉看向这个穿着大红嫁衣向他走来的女子。
不禁略带薄怒道:“大白天的还来装神弄鬼!”
假山上弹琴的人十指压在琴弦之上,止住琴音。
楚睿辰又抬头看上去道:“上面冷不冷?本王抱你下来?”
“好,那就有劳王爷了。”
叶苼话音一落,这个男人就长身一跃,踩在了假山上面,一手抱着叶苼,一手抱着那名为‘绕梁’的七弦古琴。
从盖头下面看到自己所思念的古琴,聂云裳不自觉的攥紧了手心。
她道:“王爷,妾身等了王爷一晚上,不想再继续等了,所以特地送上门来,还请王爷揭了妾身头上的盖头!”
楚睿辰蹙眉看她:“你哪来这么多的毛病!”
“王爷!”聂云裳只觉得委屈万分道:“妾身离开自小长大的家,嫁入王府,被王爷百般奚落刁难不算,连洞房都不回,盖头也不揭,怎么到王爷口中就全是我的错了?”
男人在她话音一落的瞬间就伸过手去,一把将她头上的盖头扯了下来。
女子柳眉杏眸,容颜绝世,站在这渺渺晨曦之中,让人看了恍如仙子一般。
挡住眼帘的红色终于被移开,聂云裳正好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这位天之骄子,打量着他身边的叶苼。
叶苼裹着厚厚的斗篷,正被男人拥在怀中,面色苍白,鼻尖冻的有点发红,看上却确实有点羸弱。
“可以了吗?”楚睿辰冷声说道:“错不在你,在就在本王不该让自己骑虎难下将你娶回来!”
只听聂云裳笑容依旧道:“好在我并不怪王爷。”
她说着就跪了下去,跪在冰凉的石子路上:“如此,妾身聂云裳就算是见过王爷了。”
男人点头:“你回吧,既然你选择嫁入王府,日后府中上下也不会亏待你,好自为之。”
“妾身会记住王爷今日所说的话。”
聂云裳轻轻笑着站了起来,她又看了叶苼一眼,继而抬手在自己的肚子上缓缓摸了一下:“那妾身先去休息了。”
“嗯。”待聂云裳离开,楚睿辰终于松了一口气,看向身边之人道:“你别生气,本王向你保证,不会踏入她房间一步。”
叶苼笑道:“我没生气,王爷不必多虑,也不必向我做什么保证。”
楚睿辰点头:“好,少顷还要带她去宫中谢恩,我先陪你用早膳。”
“好。”
叶苼觉得自己心态从容了很多,这次被楚睿辰接回来之后,她觉得自己好像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被打磨一番,变的圆滑且听天由命了。
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所做的计划会不会出现什么变化,索性,她连计划也不去想了。
竟觉得每日与这人相伴,也成为了她所有的愿望。
府中多了一位新王妃,众人无不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行差踏错给自己惹来麻烦。
以前曾听说过这位新王妃是京中第一美人,颇得太后喜爱,也听说她私下里是如何跋扈任性,但却没有想到,这位新王妃自从嫁入王府之后就一直深居浅出。
直到三朝回门之日,府中上下还有很多人没见过她。
叶苼也是自打那天早上之后就没见过聂云裳了,三朝回门的事务也都是画屏准备的,楚睿辰选择了不管不问。
画屏前来禀报说一切都打点好了的时候,这位摄政王正在陪着叶苼用早膳。
简单的清粥小菜,两人都不喜好油腻,吃的却极为认真。
“画屏姐姐都准备好了?”叶苼又赶紧夹了个小笼包子塞进楚睿辰的嘴里:“快点吧,别让人等急了。”
男人被她噎了这么一下,没好气的将包子吃了:“怎么你比本王还着急。”
叶苼忍俊不禁:“这是最起码的礼数。”
“鄂尔多隆注重礼法?我大雍可没这么多的礼数。”
“那你尽管拖着不去好了,慢慢吃吧。”
楚睿辰勾起唇角冲她一笑:“本王还真就不去了。”
叶苼听闻,顿时就皱紧了眉头。
一旁画屏笑道:“主子就不要打趣叶姑娘了,您陪王妃回门也是为了叶姑娘好,您现在不知道,外面早就已经传开了,说您为了叶姑娘冷落新王妃,还不知道把叶姑娘说的多么难听。”
“难听?”男人喝下最后一口粥,命人端了漱口盅来对叶苼道:“你不想他们多舌?本王就让他们闭嘴。”
“没事,任别人说去吧,当一个国家连别人言辞都要限制的时候,这个国家也就寿数不多了。”
男人露出一个极为赞赏的笑,冲叶苼点点头道:“那我便去了。”
“好,我就不送王爷了。”
“嗯。”
目送楚睿辰离开,叶苼看着面前一桌子的早点,也没了什么胃口,干坐了一会就起身往厢房走去。
推开绿珠的房间,绿珠还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叫唤。
床榻边上坐着的蓝衣男子很是不满道:“到底有多疼啊?啊?我医治过这么多的病人,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怕疼的人!”
绿珠闭着眼睛嚷嚷道:“不是你医治的疼,是我想想都觉得疼,看看都觉得疼!”蓝衣男子冷嘲道:“你还真会想,真会看啊,那你千万别把眼睛睁开,我现在已经把你的腿扎成刺猬了!”“啊!”绿珠尖叫道:“我不治了,不治了!神医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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