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闻其详。”
叶苼目光扫了一圈,犹如在巡视自己领地的王者,用手抚过每一根柱子每一张桌子,她道:“飞檐阁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盈利却是出乎我的意料,虽然现在账房资金不至于像一开始那么紧张了,但余银却也不多。”
王掌柜点头,每次都是他将账本送给叶苼的,对此再清楚不过。
叶苼又道:“我卧病在床的那几天,粗略算了一下,如果再开一家分店,掌柜觉得银子够吗?”
王掌柜侧头想了想道:“应该可以勉强支撑,只是一开始银钱还是会比较吃紧,严重的话,只怕连累现在的这家店……”
“这也是其中的风险之一,为了规避这个风险,我建议现在的飞檐阁先拿出少部分资金,其余的银子,我们从江家钱庄借贷。”
“哎呀,以叶姑娘和江公子的交情,借贷一事必然可行,说不定利息还能压低几分!”
叶苼摇头道:“借贷必然可行,只是利息尚就不用压低了,我们飞檐阁又不是还不起银子,没必要给江家钱庄开这个先河,让江凤难做。”
“是是是。”王掌柜点头说道:“叶姑娘考虑的非常全面,只是不知道您打算在哪里开这家茶楼?是打算在京城里开,还是打算去附近的城镇开?”
叶苼道:“齐国。”
王掌柜眼睛一亮,随即又向烛光被吹灭一样,他皱着眉头很是不解道:“叶姑娘这样做,未免有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飞檐阁在大雍上京之所以会有几分名气,一是仰仗姑娘的经营,还有就是大雍并不生产茶叶,有江家茶队将齐国上等茶叶送到上京来,这才有了品茶这个说法,而在齐国,偏偏是产茶之地,茶艺精湛超越你我者比比皆是啊……”
叶苼点头道:“我知道掌柜的顾虑,也知道这个茶楼开在齐国未必能像在大雍这样生意火爆。”
“是啊,”王辞叹了口气道:“说起来,齐国是我故乡,背井离乡多年,现在还真想回去看看了。”
叶苼道:“若我在齐国开了茶楼,必然会请你过去做一段时间的掌柜,所以这上京的飞檐阁,恐怕就得交给别人打理了,至于何人堪此重任,那就有劳掌柜的悉心栽培了。”
王辞拱手应道:“在下一定不负姑娘所托,开春之后新茶上市,我就将茶道大赛落实,届时就能择优培养!”
叶苼点头:“江凤现在应该已经去王府了吧,我先去看看绿珠,希望今天神医就能回来,早点为她医腿。”
“当然,一定会回来的,还有姑娘的容貌,神医一定能妙手回春!”
叶苼抬手轻轻摸了摸额头上的伤,自从小花说伤口结痂不用再用纱布缠绕后她就索性大大方方的将脑门上被烫破的地方露了出来。
绿珠一开始看到的时候大惊失色,还哭了半天,自责是自己用暖手炭炉烫了她,她还将绿珠好一番安慰。
说起来,这都是命,也许没了这副好容貌,就不会让别人念念不忘了,然而没了这副好容貌,她在外面行事多少难免有些不便。
外面热闹的鼓乐声远去,迎亲的队伍已经各回各府。
在摄政王府门前,热闹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宾客纷纷道喜。
大雍摄政王楚睿辰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着红色的喜服,绣着端正堇肃的黑色吉祥花纹。
他容颜绝世,峻拔傲然,眸光冷凝,似乎并没有被今日的喜庆所沾染。
一路从宫里跟出来的嬷嬷哈哈笑着说着吉祥话,嘴里喷出大口大口的白雾:“这新娘娶进门了,还请新郎下马,踢轿门,背新娘下轿!”
热闹的来宾和百姓将摄政王府的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纷纷抱手拱拳,恭贺王爷娶到这样一位天姿国色的美人,京城第一美人与大雍摄政王的结合到底还是众望所归。
楚睿辰翻身下马,就听喜婆唠叨完一通吉祥话,祝福话忙不迭的说道:“王爷,您快点踢轿门,抱新娘出来吧!”
男人冷冷看了轿子一眼,大步负手竟往王府去了。
一时间唢呐也停止了吹奏,众人也被吓的鸦雀无声,喜婆更是在后头不停的叫道:“王爷!王爷!”
然而那位本该今日成亲的新郎官,走的是头也不回。
轿子里的新娘子坐不住了,问轿子旁边的丫鬟道:“宝雀!怎么回事?”
她的贴身丫鬟支支吾吾道:“姑爷,姑爷没来抱您下轿,自己往府里去了。”
聂云裳一把将头上顶着的大红盖头扯了下来,双眼好似能喷出火一般,用力绞着手上攥着的盖头。
外面在一片静寂过后,很快就响起了嗡嗡嗡的说话声,其中一大半是在疑惑,一小半则在看聂云裳的好戏。
而喜婆还在一口一个王爷叫着,连太后的懿旨都搬出来了,就是没能把府里头的那个人给叫出来。
在这偌大一条长街之上,挤满了迎亲的人,送亲的人,新娘子的轿子却是连帘子也没掀开一下。
就在这时,追云从府中走了出来,高声叫道:“主子说了!要拜堂就赶紧进来!错过吉时那就直接送入洞房吧!”
“怎,怎么能这样!”喜婆大惊道:“这位小哥,麻烦跟王爷通报一声,王爷没成过亲,八成是不知道的吧!古往今来,还没这个先例,没听说让新娘子自己走进夫家大门的啊!”
“嬷嬷,在下只是传达主子的话,至于走不走,这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追云冲那嬷嬷抱了一拳,再去看聂云裳做坐的花轿,心中止不住的微微发疼。
他为聂云裳不值,这又是何苦,为何就一定要飞蛾扑火的嫁给王爷?
轿子外面的宝雀已经急的跺脚道:“小姐,我看王爷摆明就是故意的,没成果亲,难道就没看到过别人成亲,难道就不知道成亲要做什么吗?”
“我自己走!”聂云裳几乎快要将手上的西帕搅烂,最后往头上一搭,就要下轿。
宝雀却急急拦住道:“小姐不可!您今日成亲,就是这府里最大的,若是放下身段,指不定要被府中的下人,府外的客人瞧不起了,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聂云裳恨恨道:“从今天开始,我便是这王府中的摄政王妃了,谁敢瞧不起我?谁敢让我|日子不好过?!”
她说着就已经刷拉掀开轿帘,从轿子中走了出来,围观众人无不大惊失色,惊艳的看着眼前这位身着凤冠霞帔的女子。
只见她虽然穿着累赘繁复的喜袍,但还是身段玲珑,红色的盖头将她包裹的结结实实的,只有袖口出露出一只柔肤腻里的小手,让人忍不住想摸上一把。
“再说……”聂云裳冷哼一声道:“他能乖乖娶我回府就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这点折磨不算什么!要想成为人上人,怎么能不忍辱负重一点呢!”
“小姐……”宝雀一脸担忧的上千搀扶她道:“您,您真的要……”
聂云裳高昂着头颅高声说道:“反正是进自己的门,怎么进不是个进啊?”
这话传到喜婆耳中,她连忙回身搀了新娘子道:“郡主好气度,好气度啊,也不枉太后娘娘对您的一番夸赞。”
“嬷嬷过誉了。”
喜婆又道:“那便赶紧进去吧,不要让王爷久等,错过了吉时。”
“好!”
就这样,自大雍开国以来,唯一的一个自行步入婚堂的女子就是聂云裳了。
她在贴身丫鬟和喜婆的搀扶下,跨过门口的豆秸火盆,走上铺有红毯的长阶,健步登上摄政王府的大门。
宾客之中嘲笑者有之,佩服她是女中豪杰的有之。
毕竟谁又能保证自己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能博取别人的赞同呢?
王府的婚堂设在正对大门的厅中,当中摆放着一个大红的喜字,并香烛果案。
在婚堂前面偌大的一片空地上则摆放着数十张桌案,美酒佳肴,舞姬翩翩。
新娘子沿着当中的道路,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婚堂,蒙着盖头的她虽然看不清四周的景象,但还是紧张的将手指攥成了拳头。
早先一步到达婚堂的男人正悠闲在坐在一张椅子上,手上捧着一碗茶,正在与主婚人太傅聊天。
从他紧皱的眉心可以看出,他们必然在聊什么严肃的话题,听到新娘子进来了,男人微微侧头看去,眼神之中带着一抹匪夷所思。
出乎楚睿辰意料的是,没想到这个女人真的会不顾世俗的眼光,自己步行进入王府。
而太傅已经有点幸灾乐祸道:“王爷,看来这亲,您不成也的得,成也得成了!”
“多话!”楚睿辰冷哼道:“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好好好,”太傅嘿嘿笑了起来:“不过老夫还是要恭贺王爷啊。”
这位大雍的摄政王这才在喜婆的百般催促下站起身来,接过下人送上来的喜球,与聂云裳一人攥了一根红色的长带,走到喜案前面。
已经听到有人开始起哄了,太后摸着下巴上的小胡子哈哈笑的合不拢嘴。只听太傅道:“天地为媒,君亲为证,今日楚氏长子睿辰与聂氏长女喜结连理,从今往后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开枝散叶,儿孙满堂!”“好!”所到宾客开始喝彩,尤其是以宏王恭贺的声音最大:“王兄好福气啊!娶了京中的第一美人!娶了这一个就顶我全府上下的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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