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大雍的传统节日,岁寒节,以前是用来庆祝瑞雪丰年,后来就演变成了年下团聚的节日。
虽然不比新年,但也足够大雍百姓好好热闹热闹的了。
这天一大早,摄政王府几乎可以用门庭若市来形容了,达官显贵无不挤破了头的往摄政王府来送礼物,毕竟一年之中,能这么理所当然的向摄政王行贿也就只有今天了。
男男***互换礼物,叶苼和绿珠也收到了许多。
绿珠绣工了得,送出去的礼物都是自己亲自绣的绣品,关系好的送个暖手抄子 ,关系一般的送个香囊,关系平平的就送个手绢,府中上下每个人的脸上也都堆满了笑容。
叶苼倒也惫懒,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好在飞檐阁盈利不少,让她手头上宽松很多。
最近一直病着,所以也没能出去采买,直接拿了红封,封了几两银子全当做是回礼了。
收到了银子,有的人觉得新鲜,觉得这位鄂尔多隆来的姑娘果真与别人不同的,送礼物不一定能迎合所有人的口味,送银子直截了当,自己喜欢什么都可以去买什么。
而有的人却觉得她在炫耀的同时,也没个心意,其中飞白和丹青更是不屑。
府上客人虽多,但府上有规矩,不留客,所以这些达官显贵送完礼物之中就依次离开,画屏和管家带着小厮丫鬟点算礼品,准备回礼,叶苼则和绿珠告假,两人从后门出去,上了大街。
才下完了一场好雪,积雪还没有消融,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叶苼里面身着一件镶貂绒的粉紫小袄,外面罩着一件厚实的昭君斗篷,纵然没有其他过多装扮,看上却也非常赏心悦目。
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今日的摊贩吆喝起来更比往日卖力许多,说不定今天一天的生意下来,过几天买年货的银子就有了。
绿珠一路上没少买东西,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张口闭口说许久没回京城了,这个东西她以前吃过,那个东西她以前玩过,现在都要一并买了,权当是回忆了。
看着这个充满活力的小身影,叶苼又不自觉的叹了口气,明明她的身体也不过才十几岁的年纪,却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难不成是那大病一场还未痊愈。
不知不觉走到了飞檐阁的楼下,飞檐阁今日也是迎来送往生意兴隆。
京中文人墨客达官显贵,但凡是对自己标榜是个雅人的,已经将飞檐阁当做了自己平时的会客之所。
叶苼才走进去的时候就听到一位年轻俊雅的公子哥问阁主可在,愿出高价请楼主烹茶云云。
掌柜王辞正准备拒绝,眼睛一亮,看到了进门的叶苼,“您——!”
叶苼不动声色的摇摇头,掌柜只得一脸歉意的对那位公子说道:“可不是巧了吗,咱们阁主也过节去了,今天还真没来。”
那公子失望而去,这边叶苼才走到柜台前,看掌柜张罗下一位客人。
绿珠一进这座楼阁就觉得新鲜,茶司请她就坐品茶,她赶紧摆手拒绝“我没银子的,而且,我也喝不出个什么好歹来!还是算了!”
叶苼莞尔一笑,冲那茶司说道:“她不会喝茶,倒会吃茶点。”
“好嘞,那这位姑娘您这边请,小的这就去给您送上小店新做的朝露一品。”
“朝露一品?”绿珠眼睛一亮,虽然是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但听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在叶苼点头应允下,她这才高高兴兴的跟着茶司去了。
掌柜这边已经忙的差不多了,抬手冲叶苼一拱手道:“阁主今日若开门迎客,怕是要赚个盆满钵满。”
叶苼看他道:“你还自诩为西齐茶博士,怎么现在也是沾了一身铜臭味?”
王辞嘿嘿一笑,又一拱手作揖,请叶苼往柜台后头的茶桌前坐下:“这个世上,谁人不爱铜臭?谁人又离得开铜臭?以往自诩文人雅士也不过是这飞檐阁生意不好,便也只能寄情于一个雅字上头。”
“掌柜的倒也爽落,不像有些人食不果腹还在附庸风雅。”
“哈哈哈。”王辞一边笑着,一边为叶苼面前的茶盏中斟满茶水“许久没见姑娘出来了,听说是病了,现在临近年下,我也忙的没办法登门探望,现在可大好了?”
叶苼道:“你觉得呢?”
王辞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点头应道:“听说江公子每日里以雪莲做药引,给您送补汤过去,现在估计是好透了。”
“我来就是想问问江凤,她过来的吗?”
王辞摆手道:“江公子可是个大忙人,他来飞檐阁左不过就的为了寻口茶喝,自天平山赏枫叶归来,我就没怎么见过他了,他不是每日里往王府里去的吗?”
“那倒没有,也就去了一次,之后每次都让小花小胖轮流着来送东西。”
“怕是回江家了,要过年了嘛,就是个纨绔公子哥也得归家不是?”
听王辞这么一说,叶苼才想起来,这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也不全是无所事事只会享受胡闹的。
他也有自己的产业要照应,也有长辈要孝顺,只是她叶苼来大雍这么长的时间,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自己确实是有点孤单了。
和王辞闲话了两句经营之道,叫上吃饱喝足的绿珠,两人才出飞檐阁的大门就撞见最不想见的人。
只见款款行来几位衣着锦绣的大家闺秀,皆是头戴珠翠,云香鬓影。
当前为首的那位身着白色的狐绒坎肩,披着一水儿珍珠粉的斗篷,手上抱着个暖手焐子,正在丫鬟的搀扶下,与其他众位千金说笑,一抬头就看到了叶苼和绿珠。
叶苼也看到她了,聂云裳,现如今在大雍上京,风头最劲的一个女人。
聂云裳微微昂起下巴,冲叶苼一笑。
后者冲她点了点头:“你们好。”
其他几位也常在宫中走动,有几个甚至还和她同为公主的座上客,想假装不认识也不可能。
但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要和一个奴隶平起平坐,还真让她们拉不下这张脸来。
聂云裳却好脾气的笑道:“你好啊,本小姐听说你病了,但现在看来,你却是活蹦乱跳的,怎么,病好了?希望这是你的回光返照吧,你很快就会知道,死了,要比活着舒服一百倍!”
“你!”绿珠当下就恼了,眼睛里好像能喷出火来一样,要上去和她理论,却被叶苼按住。
“让你失望了,我还没死,虽然死了舒服,但人人都想活着,而且还是活的好好的。”
聂云裳脸色一青,周围已经有人窃窃私语道:“这个奴隶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顶撞云裳啊……”
“你别得意的太早,待年节一过,本小姐就是摄政王府的当家主母,看看我不好好治治你的硬骨头!奴隶就要有奴隶的样子!”
“那我就等着这一天早点到来吧。”叶苼回答的不吭不卑。
“哼!”聂云裳发出一声冷哼,抬头看了一眼飞檐阁的招牌道:“莫不是你这样的贱人也想进飞檐阁喝茶?”
绿珠随即叫道:“喝了便怎样!飞檐阁开门做生意凭什么你们能去,我们就不能去。”
“呦,连奴隶身边的丫头都这么的伶牙俐齿。”其他人已经吃吃笑了起来。
聂云裳脸色当即挂不住了,狠狠瞪了一眼她二人说道:“本小姐可是这里的常客!别以为你们穿了一身小姐的皮就能与我平起平坐!待我将来进了王府,非扒了你们的一身皮不可!”
“有本事你现在来扒啊!只是说说的话,我也会!”绿珠忿忿不平起来。
“绿珠,不要和她计较了,我们走吧。”叶苼拉了她的手就要离开。
“慢着,既然今天被本小姐遇到了,本小姐还真得和飞檐阁的掌柜说个明白。”
她提高声音冲着门前诚惶诚恐的茶司说道:“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茶司早就对她们这种堵门的行径避之不及了,赶紧一溜烟跑进阁里向王辞汇报。
眨眼的功夫王辞就诚惶诚恐的跑了出来,脸上带着夸张的歉意:“您,您怎么了?是方才店里招待不周吗?”
他这话不是对旁人说的,却是对叶苼所说,临了还不忘抱拳作揖。
聂云裳趾高气扬一声怒喝道:“王掌柜,你眼里可还有本小姐!”
王辞这才满脸堆笑对聂云裳说道:“原来是聂家大小姐光临,有失远迎,请请请。”
叶苼对王辞变脸的速度算是彻底的服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让人看了恍如春风拂面。
聂云裳却冷哼一声,指着叶苼与绿珠说道:“本小姐本来是要进去的,但却被这两个奴婢坏了心情!掌柜的,你开门做生意,什么人偶读往店里放也就算了,怎么连最基本辨识的本事都没有,连奴婢都往店里放!”
“哎?”王辞一脸严肃的说道:“进了小店的,都是贵客!可不是什么奴婢!”
聂云裳双手环胸,鼻孔朝天说道:“本小姐不管你那么多,总之,要是她们再来这家店,本小姐就再也不回来了,而且还得和我父亲他们说,来飞檐阁就是和奴婢平起平坐!”“那……”掌柜看了看一直没有说话的叶苼,又看了看胜券在握的聂云裳。“那您走好,聂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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