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云目光往那方向一睇,一眼看见了大摇大摆的宏王,不禁笑道:“主子私下里和我说你胆子大,竟没想到你也有害怕的人。WwW.pinWenba.CoM 品-文-吧”
“我一个奴隶,人小位卑,害怕的人可多了去了。”
追云晒然一笑道“但却独独不怕主子,人人都怕主子,就你不怕。”
叶苼细细想来,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虽然在楚睿辰面前她更加拘谨,但也没有到害怕的地步。
“人人都怕?我见你却是不怕的,难不成你不是人?”
追云剑眉一挑,有些不悦“谁说我不怕?!只不过跟在主子身边久了,纵然行差踏错主子也不会怪罪罢了。”
这么看来,这位阎王却并不如外界所说的那么可怕。
而此时此刻,正站在慈安宫门口的当今摄政王却不像叶苼想的那样。
他身着黑底玄纹的衣袍,面色沉冷,黑云罩顶,脸色非常难看,以至于他面前的,那些慈安宫里的奴才们,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本王再说一遍!滚!”
“王爷……”
“万公公,看来本王离朝太久,在这宫中说话已没分量?”
当先那位面白无须的老太监正是慈安宫的总管万全有,此时他已经抖如筛糠:“奴才该死!王爷息怒,只因太后娘娘尚未起身……”
男人一脚将面前的老太监踹到一旁,刚要提步,却见慈安宫的门口又堵上来数位太监宫女,人墙一般,硬是要拦在他的脚下。
他左右看了一圈,忽的拔下慈安宫门口带刀侍卫手上的刀剑,迎面一砍,但听一声惨叫,一宫女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剩下的人哪还敢以命相拦,惊叫着躲在一旁,在他脚下走过的地方腾出一条小径。
万全有跟在他身后哭喊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啊!请容老奴通报一声,这般闯入内室宫闱不合规矩,不合……”
还沾有温热血液的剑尖猛的递到了老太监的面前,抵在了他没有喉结的嗓子眼上,让他咕嘟咽了口唾沫,松垮的面部皮肤开始发颤。
楚睿辰道“本王的规矩可不是这么说的!”
万全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以头触地,任这摄政王一脚踹开了慈安宫的寝殿。
晨风灌入寝殿之内,一股缠绵香甜的熏香扑面而来,他的脸色一如早起的天色一般。
偌大的寝殿之中没有一个人留守,他大步走了进去。
内室的帘子忽的被拂开,一位披着黑发,尚未梳妆,身着白色里衣的半老徐娘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纤纤玉指指向这提剑的男人,厉声呵道:“放肆!竟擅闯哀家的寝殿!你的眼里还有没有国法家法!还有没有哀家!”
岁月似乎并没有在这大雍太后的身上留下过多痕迹,她看上去还是风韵犹存,皓齿明眸满面怒容。
楚睿辰可不管其他,大步走了过去,抬起剑来,直接将那门帘子砍断,串在一起的珠帘砸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就好像砸在这位太后的心口上一般,令她焦虑不已“你!你干什么!来人!你这是要造反了吗!哀家可还好好的活着!皇上也还好好的活着呢!”
冷冷瞥了这大雍太后一眼,楚睿辰脚步未停,直接进了内室之中,那种香甜的熏香更加浓郁起来。
他眼明目赤,一眼就看到了当中那张华丽的床榻,被褥尚未整理,他却大步上前,直接举起手中长剑,但听‘轰隆’一声,沉木而制的大床在他手下被拦腰劈断。
与此同时,他手上的虎口也震出血来,长剑更是震为两断,剑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当啷’声。
太后惊的目瞪口呆,甚至忘了破口大骂。
在倒下的床榻下面,颤巍巍爬出一衣衫不整的男子,他佝偻着肌肉遒张的身体,在楚睿辰的脚下缩的好像一只虾米。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属下,属下不是有意为之,是太后!强迫属下!王爷饶命!饶命啊王爷!都是太后强怕的属下,王爷……”
手上还握着那柄断剑,楚睿辰扭头向那位大雍母仪天下的太后看去,他的嘴中吐出三个字“第二次……”
不敢与自己的儿子对视,太后将目光垂下“你若还当哀家是你的母后,就饶他性命,哀家保证日后不再为之就是了。”
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男人手上的断剑已经毫不留情的插入脚下之人的胸口之内,任他大睁双眸倒在地上,毫不动容。
太后愣在当场,忽的目眦欲裂扑上前去,一把抓住儿子的衣襟哭喊起来“哀家让你饶他性命!你听不到吗!你聋了吗!你听不到吗!!”
‘啪!’的一声,太后抬手,狠狠在长子的脸上留下五指掴痕。
后者平静如常,却让她的满腔愤恨无处发泄,哭喊着倒在地上,抱住那人尚还温热的尸体,泪如雨下。
“是我害了你,是我,都是我害了你……啊,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啊!!”
“秽乱宫闱之罪可大可小,你现今再和本王讲家法和国法吧!”
扔下一句话,男人转身离开,他的衣上尚还沾着斑斑血迹,却被黑色的纹理很好的掩盖。
走出慈安宫寝殿的大门,脚下跪着惊惧的奴才们,他目之所及之处,朝霞满天。
远处御道上,旖旎行来一群人,当先少年身着明黄的里衣,手上抱着一只小小的球,远远看到那峻拔男子从慈安宫的大门走了出来。
当今少年天子将中指竖在嘴边,一脸狡黠道“大皇兄!朕要去蹴鞠,你若不告诉母后,朕就带你一起玩!”
男人的薄唇微微弯起,目光柔和道:“不必了,你去吧,本王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小皇帝了然点头,冲他比了一个大拇指“还好有大皇兄在,不然这些事情都得摊到朕的头上,朕累都累死了!哪有时间蹴鞠!”
一旁贴身内监满脸堆笑道:“哎呦喂,万岁爷可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小皇帝心情不错的哈哈笑了起来“大皇兄,你瞧这奴才,真讨人喜欢!天天被他们叫着万岁,朕还真以为自己能活一万岁呢。”
“明君流芳百世,可不就如长命百岁一般了。”楚睿辰回他话道。
小皇帝点头,又冲他道“有大皇兄在,朕肯定是明君!大皇兄给母后请过安了?”
“嗯,太后尚未起身。”
“那就好,那就好,”小皇帝拍拍胸脯道:“母后今日好睡,居然没去听政,朕就不去打扰她了,走!蹴鞠去!”
他说完就乐颠颠的带着身边的内监快步离开,还不忘叮嘱他们脚下轻便点,不要惊扰了慈安宫里的太后。
楚睿辰目送他带着众人离开,温和的眸光缓缓变的更加沉冷。
小皇帝登基四年,他做了四年的摄政王。
四年前,大雍上下人人都不会怀疑,皇太子楚睿辰贵为长子嫡孙,文韬武略深得皇心,受百官拥戴,将来皇位非他莫属。
那年冬,他与西齐交战于边塞寒疆得胜而归,本是满心欢喜,想第一时间班师回朝,将敌人的首级送到殿前,看到父皇赞赏的眼神。
但他却收到一个不让他回朝的消息,京中眼线告诉他,皇上突然病重,担心太子趁机佣兵逼宫,所以将他拦在京城城门的外面。
所以,直到先帝驾崩,他也没能见到先帝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床前尽孝。
上京的大门再一次对他敞开的时候,他已经不是皇太子了,遗诏颁布,他尚才八岁的亲弟弟被扶上了皇位,太后垂帘听政。
想他楚睿辰年少轻狂权势熏天又怎甘心到手的皇位被亲生母亲交给了弟弟,他带兵逼宫质问太后,我也是你的儿子,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他还记得那个女人当初坐在太后宝座上,严妆华服,冷漠的如一个陌生人,她说,“这是先帝的意思,你如果真想知道真相,为何不去九泉之下找先帝问问清楚?”
他踉跄的跌下台阶,简直不能相信平日里的母慈子孝,一夕之间变的如此寒彻肺腑,他的亲生母亲竟然能说出让他下九泉的话语。
太后说,“你若要做这不忠不孝的乱臣贼子,哀家成全你,皇位就在这里,你去坐吧。”
到头来他还是没去坐那皇位,对常人来说,忠孝很难两全,对他来说,君父都为一人,只要他退后一步,便可忠孝两全。
所以他退了一步,然而百官还是将他推上了摄政王的座位,让他继续守卫着先帝留下的大好河山,足矣。
想到此处,一直闭目休息的男人开口说道“去刑部大牢。”
自从宫里回来之后,这个男人就一直在闭目不语,叶苼本还在猜想朝上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情让他心事重重,现在听他说去刑部大牢,心中更加可以肯定。
向车夫转告了楚睿辰的意思,叶苼又乖乖在车上坐好。
良久之后,车架在刑部大门前停下,早有刑部官员通报,刑部上下包括尚书侍郎主薄在内,数十口人都迎了出来。
楚睿辰下车的时候,一群人便都向他作揖行礼,寒暄问候。
男人应了一声,刑部尚书又道“王爷里面请。”
这刑部尚书看来也是楚睿辰的心腹,并没有多问其他,就一路领着他和追风叶苼进了刑部的大牢。
牢头看到来人自是不敢懈怠的,打开牢门之后,将钥匙交到了尚书手上,转而大手一挥,就让牢里的狱卒跟着自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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