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失落占据大脑

2017-08-26 作者: 森风
第30章 失落占据大脑

“穗,真的,一直逃避不是一个办法,你自己好好地,做一个决定吧。”长长的沉默后,杨率把情绪平衡,语重心长地说。

晚风温和地扬起风尘间的絮,懒散地吹在脸上,河水有一股锈气,夹杂温和的风里,钻进敏感的鼻子里,惹起一番骚乱和心慌意乱。电话催了一遍又一遍,杨率在长长的一声的叹息里走了,偌大的空间里零落着单独的灵魂,程穗影把拆了电板的手机,默念着骚扰电话和短信都不再来袭。开机的画面充斥着不安的情绪,程穗影滞呆地盯着手机,尽管收件箱依旧提示有不明号码的新消息录入,不过电话的铃声到真的没有再响起,她翻着电话簿,把一列列的名字往下滑,最后的目光停在中间一栏,心间的悲伤又起,晴哲的电话在一年的光景里毫无声息,仿佛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关系存在过,彼此是独立的个体,程穗影明白,晴哲换了电话,他们之间唯一的薄弱的联系都已经没有了,就像是自己也早已换了电话,也没有告诉晴哲。

那么,电话那头会是谁?

程穗影按下拨通键的时候,心里存着一丝侥幸,如果接通了,如果电话那头的人还是念想的人,如果希望成真,如果心里所想的真的成了现实。

“喂。”果然的浓厚的男声,程穗影的心咯噔了一下。

“嗯。”程穗影应了一句,轻轻的,不透露任何情感。

“你是谁?”果然,声音偏离熟悉的耳膜弧度,侥幸跌入黑暗的国度,最后沦落为不堪入目的失望,程穗影明显感受到了眼泪的咸味。

“喂。”电话那头压低了声音,喉咙里挤出低沉的声音,“你找谁?”

余音袅袅,电板又一次从手机脱落,世界又陷入了沉寂的角落。失落占据大脑,再多的言语折磨带来的痛苦远不及心死,哀莫大于心死,向来不是恒定的命题。

“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回忆在海马体的刺激下,忽然间回到了多年前的一幕,在公园的草坪上,杨之然第一次,吐露着心声。程穗影摇摇头,不解地看着反常的杨之然,一脸的诧异。

杨之然瞬间泪流满面地哽咽:“我最怕最怕的不过是物是人非,时间太残酷,毫不留情地带走一切不固定的情感,我多怕几年的时光,十五的残骸破损依然在,我却怕我们再也不是当初的模样。”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春风停息,百花落尽,花朵化作了香尘,天色已晚还懒于梳头。风物依旧是原样,但人已经不同,一切事情都完了,想要诉说苦衷,眼泪早已先落下。

听说双溪春光还好,也打算坐只轻舟前往观赏。只是恐怕漂浮在双溪上的小船,载不动许多忧愁。

借着绿莹莹的灯光,看清了手表上的时间,三点了,天隐隐约约地泛白。趁现在手还有力气,还能做一些事,她拿过床头的电话,打开通讯录,把手机放在枕头上,侧过身,固定一个姿势。

程穗影的名字在手机屏幕里闪烁。

“喂。”电话通了,程穗影迷糊的声音响起,明显是被电话吵醒,无意识地按了接听键。寒冰欣笑了笑,轻轻地说:“我是寒冰欣。”

“嗯。”程穗影昏昏地应答着,最后一个醍醐灌顶醒过来,她拿起手机,看了看屏幕,的确是美国的电话,她对着电话抱歉地说,“寒冰欣,你等我五分钟好吗?我去洗个脸。”

“好。”寒冰欣爽快地答应。

程穗影蹑手蹑脚地起了床,迷糊地穿了两只拖鞋,把手机塞进睡衣的口袋里,轻声地摸索着一张小板凳,搬进厕所,合上门。把水龙头里放出的凉水,毫无顾忌地往脸上扑,意识终于受不了寒冷,彻底地清醒过来了。她坐在板凳上,看着脚上两只不一样的拖鞋,笑出了声,半夜的狼狈,然后把口袋里的电话放到耳边,压低着声音:“寒冰欣,我好了。”

“嗯。”寒冰欣泪水纵横地笑着,“谢谢你这么晚接我的电话。”

程穗影的语气弱弱的:“在美国待久了,不知道中国现在才下午三点么?刚好是人类精神最旺盛的时间呐。”

“那你是在午睡么?”

“我中午到了医院。”程穗影轻轻地描述,“流行性感冒,貌似有点严重,杨率让我住院,病房的人一天到晚都只会睡觉,我也觉得有点累,所以刚刚才睡着了,不然我一般都会在看书的。”

“我也是。”寒冰欣冷冷地应了一句,“一天到晚都躺着睡觉。”

“什么时候手术?会不会害怕?”程穗影把话语间的难过忽略,继续着话题。寒冰欣想动动手,移动电话的位置,不过意料之中,手使不出力气,她只好加大了声音:“我要求医生提前给我做手术了,反正迟早都是这么一遭,还不如来得早一点,我可以早点解脱。”

“也好的。”程穗影舒心地笑了一声,“能这样想,表示很有希望。”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断了线,重复打了很多次电话,都只听到相同的英文。

“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听了几遍之后,程穗影终于放弃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脸的憔悴,努力定型的笑容,却笑不出声音。

寒冰欣的眼泪落了下来,她看着电话从枕头上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啪”的一声,电话被摔得粉粹,电板也掉了出来,手却没有力气去阻止,去捡起,只能让自己这样躺着,一个人暗自伤神,独自哭泣。

命,不公得仿佛先前也经历了巨大的不公平之后,狠狠的报复。

“你果然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杨率冷漠地立在原地,面直直地对着葛彤彤,眼神冷冷的,夹杂不了任何多余的情绪。葛彤彤微微地拉扯着嘴角,似笑非笑:“你的记性真好,还记得我原来的样子。”顺手撩起耳边的落发,缠绕到耳朵后面,耳环亮闪闪地暴露在午后的阳光底下。葛彤彤是故意的,杨率说过,人需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别轻易破坏原本的结构,哪怕只是小小的耳洞也不可以。

“穗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杨率从闪亮的耳钉上一眼瞄过,转入正题,一脸的漠然,多余的话也没有多说。葛彤彤心底的声音,只是想刺激着面前的人的情绪,只是冷寂的表情,不断地冲击着自己的耐心,看样子无望了。葛彤彤只好假装出一幅无所谓的样子,颦蹙眉宇间透露出横横的讽刺:“呦,想不到我的前男友居然在帮着别的女生来质疑我。”

“别这样,真的。”杨率的眼光温和起来,言语也温和得腻出只剩下情感,“葛彤彤,我们可以好好地相处的,没有必要去翻脸。”

“行啊。”葛彤彤豪爽地插着腰,“杨率,我也不想和你翻脸,只要你劝程穗影和简单在一起,我想我们都是可以和平相处的呢。”

“简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为什么一定要穗和简单在一起?”杨率的语调轻快,洋洋而上的讽刺意味,嫉妒像是一粒粒缀在旧绸缎上的红宝石,在凄凉中越发熠熠夺目,葛彤彤暗暗地想,如果我不能拥有你,那么也不能有其余的人去拥有你,拥有你的心意。

“别因为你的自私,而让程穗影现在你的为难里,只要她和简单在一起了,她所有的灾难都会结束的。”

我们已经习惯于提醒,提醒的后缀词总是灾难,灾难似乎成了提醒的专利,把提醒也染得充满了淡淡的贬义,我们也已经习惯了在提醒中过日子,看得见的恐惧和看不见的恐惧像乌鸦盘旋在头顶,可是,避去灾难之后的时间是幸福,披着本色的外衣亲切地温暖起我们。

“不必提醒灾难,该过去的都会过去,我提醒你幸福,我怕你在准备抵御灾难的过程中,也流失了幸福。”杨率意味深长地看着程穗影,透彻的眼神里渐渐把关心收起,尘封的残余的爱意终会随着时间而逐渐尘封成最原本的样子,不声不响。

情感褪去,连人生也不如初见。

爱情是一场马拉松,从鬓角青青博到白发苍苍。路边有风景,更有荆棘,你可以张望,但不能回头。风和日丽要跑,狂风暴雨要跑,只有清醒如水的意志,持之以恒的耐心,才能撞到终点的红绳。

许晴气喘吁吁,终点的红绳在路的尽头,晃眼间仿佛能看到红色的影子,又在恍惚间看不见所有,内心泛起的委屈,漫过内心的坚定,她最怕的是委委屈屈的将就,合久必分,却当断不断,她害怕自己是快餐店的塑料低背椅,可待片刻,却难以枯守一生。

许晴算是回了晴家,不过依旧坚持着原来的名字,晴小多代表着一个伤疤,在两年的光阴里愈合,却始终不结疤,掀起来又是血淋淋的伤痛,许晴执拗着不肯承认艾默是母亲,当初的风雨交加的夜里,艾默板着恶神的脸,把自己驱逐在陌生的环境里。

艾默,晴哲的母亲,晴天的妻子,许晴内心怨恨的人,是一场逼迫,许晴拿了自己的未来和艾默做了交易,换一场幸福生活。爱情里,威胁是一片接连一片,幸好程穗影留在上海,时间和距离成了最大的帮助,然后田馥儿趾高气扬的教育,常常是出现在未来美好蓝图里的噩梦。

“田馥儿和你们是什么关系?”暑假里,许晴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在饭桌上,夹着菜,吃着饭,眼珠也不转动方向,艾默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挑出红烧鱼里的生姜,语气平淡:“你可能忘了,小时候你还和馥儿一起玩过呢,馥儿他爸爸和你爸爸是业务上的工作伙伴,我们家和他们家的关系一直都是挺好的。”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