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多,给晴哲多一点时间去接受,所以在暑假之前,订婚的事情你不能在期间提起,但是你要相信我,我保证你们一定能够订婚。”许晴坐在车厢里,看着对面座位上闭目养神的晴哲,脑海里回想起晴母叮嘱的话语,拳头揉了揉生疼的眼睛,又深深地睡去。
田馥儿站在车站出口,一脸笑意地迎接着晴哲,嘴角咧开的弧度,自然而温馨。
“你怎么会来接我?”晴哲一脸惊讶地低语着,刻意挡住了身后许晴的身影。田馥儿放低了声音:“伯母告诉我的,她让我来接你。”说着侧过晴哲的身影,笑脸出现在许晴的面前,稳稳的声音:“小多,你好啊。一直觉得晴小多这个名字很好听呢。”
“我叫许晴。”许晴打量了田馥儿一番,没生好气地说着,眼神瞥向一边。曾经听着都像太阳的名字,被厌恶的人提起,心中也泛起一阵恶心。田馥儿的笑脸明明显显,淡淡地说:“叫什么都好。”随即转过脸,对着晴哲:“你是想先回学校呢?还是先去吃点东西。”
晴哲抬了抬手上的行李:“小多的行李比较多,先帮她拿回寝室,再出来吃东西好了。你不饿吧?”
“还好。”田馥儿主动地提起晴哲手上的小包行李,像东道主似的和晴哲并排走着,谈笑风生。
帮许晴整理完寝室,才刚下楼,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个不停,陌生的号码在坚持不懈地骚扰着,晴哲略带歉意地笑了笑,走到僻静的一旁,把电话放在耳旁。
“到机场来接我。”电话里简洁地说了一句话,别无其他的交代。
晴哲空了魂似的挂了电话,若无其事地赶上行走的队伍里,才刚走两步,突然醍醐灌顶地扫视了身边的两个人:“我有点事情要离开一下,你们两个人自己去吃饭吧。”说着一路小跑,忽略身后近乎竭斯底里的叫喊。
许晴不屑地看了田馥儿一眼,看着她望着晴哲的背影,暗自恼悔,哼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互为情敌的两个女人,情人在,一切天下太平,表面笑意如花,情人不在,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恶语相加。幸好不是一场有硝烟的战争。
晴哲赶到机场的时候,太阳已经慢慢地滑到了西边的半空,天开始有昏昏沉沉的样子。机场的人络绎不绝,行李箱和公文包充斥着眼球,一副忙碌的样子,匆匆地飞到这里,飞到那里。晴哲立在接机口,双眼呆滞,脑海里一直回响着有磁性的声音,熟悉地一听语气就知道是谁。
“已经一个小时了,堵车也没有你那么慢的吧?”磁性的声音埋怨着从背后响起。晴哲转了身,暖城拖着大大的行李箱,一脸疲惫的状态,勉强的笑意零零落落。
“你怎么来北京了?”
“来北京怎么了?我还跟你同一所学校呢。”暖城轻轻地把行李箱推给晴哲,迈开步子往出口走去,“我累坏了,今天还要去办入学手续。”
晴哲加快了步伐,走在暖城的侧前方,偏过头,继续着话题:“你怎么突然从美国回来了?我以为你会在那边结婚,顺便把小孩给生了,外国对于小孩的福利多好啊,从小到大都不用交钱念书。”话语里的玩笑惹笑了自己,眉宇缓缓舒展,不曾想暖城像泄了气的皮球,陷入沉沉的负担里:“晴哲,我连寒冰欣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就回来了。”
“你们怎么了啊?”晴哲收回轻松的语调,把左手的行李箱换到右手,更靠近暖城一些。
总以为,自身的经历永远敌不过小说故事的跌宕起伏。不过,当经历被讲述起来,又哭又笑的情节却远远比一本小说来得精彩。暖城从半年前的经历开始,缓缓道述,一件件,一天天,所有的欢笑和泪水都串成风轻云淡的语言,一字一句从口中蹦出。
过往的经历,再悲伤地提起,也终究少了当初的痛彻心扉。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暖城扯着嘴角,笑了:“能怎么办啊?日子还要继续过啊。我上学期的课程还要在这个学期补回来呢,真的要忙得不可开交了。”
晴哲拍了拍暖城的肩膀:“公共课的部分,我可以帮你搞定。”
“谢啦。”暖城舒心地展了展眉,不停歇地走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往周围看了看,最后盯着晴哲:“你女朋友呢?管得这么严,都不让她来接我。你也太小气了吧。”
“她不在北京。”晴哲淡淡地回应着。
“想想也是。”暖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如果她来北京的话,那天她就没有功夫送我上飞机了。”自言自语一番,又不甘心地问着:“你们两个又是闹哪样啊?看你们两个平时在一起又不怎么讲话的,没有想到你们暗地里的把戏是一堆一堆的。”
“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杨率了。”晴哲无奈地笑了笑。
暖城顿了一会儿,随即笑开了:“本来看到你们三个人在一起,我还以为程穗影和他是一对,你就是个电灯泡。”
过往的事情,原本会随着时间淡忘,却在一次次遇到熟悉的人之后,被无知地翻起,像是看一本尘封了很久的书,一点一滴,像温习课本一般,一遍遍地温习着伤痛,一次又一次,刻骨铭心。
许晴佯装着往餐厅的方向西欧去,却在一条林荫小道转回了寝室,她没有心思填饱自己的肚子,只是习惯了表现强势的自己,特别是在最敌意的人面前。回到寝室,空无一人,刚才还在的人都去忙了。许晴一个人坐在床上,闭着眼,暗自祷告,难过的日子如白云过驹,内心的煎熬少一些。日子慢吞吞地继续,爱情就在煎熬,再一熬就成了灰。
要逃避痛苦,最常见的就是躲进未来。在时间的轨道上,人们想象有一条线,超脱了这条线,当前的痛苦便不复存在。
程穗影一直都想不到的是,回到学校,她会面临如此这般的一场大麻烦。从火车站赶到学校,等不到校车接送,和杨率并排走在路上,拖着重重的行李。走着走着,程穗影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吸铁石,周围的目光都是一块磁铁,浑身上下都吸满了磁铁,浑身上下被打量,像是衣服被活生生地剥开,赤裸裸地被人围观着。
不安地碰了碰杨率的手:“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还是衣服上啊?”杨率像模像样地打量了程穗影一番,浑身上下都看了个遍,一幅不解的样子:“也没有什么不同啊。况且我们从火车站一直走,也没有人这样看我们啊。”
程穗影不相信,在包里鼓捣着小镜子,仔细地照了照脸上的每个部位以及身体能够明眼看见的地方,确定没有任何脏东西,舒心地笑了笑,继续跟着杨率的脚步。
前面的人群的沸腾逐渐蔓延成一个圈,程穗影被拉扯进这个圈,毫无防备。
公告栏原本的白纸黑字被一张张故事性丰富的照片覆盖,花花绿绿的,程穗影和杨率透过厚厚的人墙,睁了一眼布告栏,却再也移不开目光。
照片里的人都展现着最熟悉的面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鲜活地重演在眼前,亲身经历的事情,被满布告栏的墙壁再次撩起。大约十几张照片简单地复述了年前的一幕,三人的对峙,在校园小道上,程穗影,简单和杨率之间短暂的对话。
忘记哪本小说里提及过,再好的口才,再溜的语言表达能力,也无法将一件发生的事情表述得如在眼前一般;同样,再高的像素,再清晰的照片,也终究无法还原故事的原本,更何况是时间放错了位置的照片。布告栏里的每一张照片都真实地记录了当天的事情,但抓拍的角度却将故事颠覆入另一个结局,故意放置错的相片顺序讲述了一个女生流离在两个男生之间的剧情。
程穗影失声地笑了笑,摇了摇头,侧脸扯过杨率的手:“走吧,绯闻男友。”杨率手中的行李受了惊吓一般,散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出了神的灵魂收了收,他一脸歉意地陪着笑,蹲下身来收拾地上的行李。
围观的群众,有几个人好奇地转过身,人都避免不了看热闹的本能,目睹着凌乱的两个人,又怀疑着回了头看了看布告栏里的照片,尽管侧面的脸霸占了大部分的照片,不过偶尔正脸的轮廓还是比较清晰地记录了主人公,一时间,议论声此起彼伏。
“你们看,这就是照片里的女的,和其中一个男的。”几双停滞的目光,又惹来了更多的停滞,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混乱。
“这男的,也不知道瞎了什么眼,明明知道女的是这样的人,还趴着不放,真犯贱啊。”
“这女的,也没有多漂亮,还真以为自己有资本去脚踏两条船啊。”
“这年头,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啊。”
在看一场热闹,观众捍卫着言论自由权,纷纷发表着意见。
程穗影又感觉自己被赤裸裸地公布于众,接受无数目光的检阅,抽丝剥茧般,一丝一缕都被监视,被压抑得无法动弹,她看到杨率在加快收拾行李的步伐,每次的灾难,都希望被逃离,程穗影缓了缓呼吸,紧张的心跳慢慢趋于平静,她蹲下,帮着捡着散落的物品,轻轻地开口:“我没事,慢慢来,别担心。”
杨率不言不语,默默地将行李收好,一脸怒气地拉着程穗影离开,身后的议论来得更凶猛。任何只要有臆想可能的事情,便会是一个源源不断的话题。
“你知道是谁干的么?”杨率的脚步停在远离的人群的草地上。
Copyright 2024 乐阅读www.22i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