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最初,我们都带着一颗单纯的心去追求爱情。爱情是无法捉摸透彻的东西,能带来什么,能带走什么,谁也无法预知。追求爱情是不简单的事情,心机、心智、心态和心情都会有很大程度的改变。有些人,在受伤之后,依旧带着美好的憧憬;有些人,经历了众多的不美好,开始封锁自己的内心,变得防御,变得无坚不摧。
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有两个相反相极的方面。包括爱情。
“杨率。”程穗影呡了一口咖啡。
“怎么?”杨率低着的头抬起来,从手机游戏里拔出来,一副迷惘的样子。
“我觉得,如果你再这样和我厮混在一起,我大学谈个恋爱的什么想法都不可能实现了,我真的怕别人以为我的眼光这么糟糕。”程穗影一脸嫌弃地看着面前的人,毫无形象地把一切都展现在自己的面前,知根知底。杨率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扯扯嘴皮:“你又忘不了晴哲,谁会这么傻喜欢上你这个有夫之妇啊?”
“程穗影!”简单一脸正经地在座位旁,半俯着身体,双手颤抖着递上信封,“我喜欢你!”程穗影仿佛受了惊吓一般,目瞪口呆。
“噗!”刚入口的橙汁还来不及消化,一个回旋,毫无方向地喷在了餐桌上,程穗影立即从座位上跳起来,拍了拍溅在衣服上的水渍,眉宇紧皱:“杨率,你太过分了吧!”
简单还是一脸的淡然,虽小小地退后了几步,双手却还是紧紧地握着信封,眼神也直直地盯着不知所措的程穗影,杨率捂住嘴巴,拿餐巾把四溅的橙汁抹干净,然后一把扯过简单手中的信:“我替她收下了,待会我会让她好好看的,放心吧。”
把钱放在玻璃杯底下,杨率拿着信,路过简单的旁边,侧眼看了他的轮廓,白白净净的,优雅地划过一个弧度,心中的淡定透露得十分明显,气场完全与晴哲的气场相反,仿佛一黑一白,一天一地。程穗影低着头,笑着也跟着杨率的步伐走了出去,甚至来不及仔细看清简单的模样。
“他是谁?”杨率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程穗影抢过杨率手中扬起的信,放回包里:“他是我们班的同学。”杨率小小地讽刺了一般:“这个男生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想不到胆子这么大,在我这个护花使者在的时候,居然还递上情书告白,看样子,他喜欢你喜欢得挺深的啊。说吧,你用了多少力气去勾引人家?”
“什么嘛。”程穗影白了杨率一眼,“我和简单根本没有说过几句话,只是在几次班级活动里见过面。”
杨率停下脚步,转过脸,看着程穗影一头撞上来,他轻轻地开口:“穗,如果我告诉你,我家破产了,你会愿意嫁给我吗?”
程穗影摸了摸自己的头,一脸诧异:“你在说什么?你家破产?嫁给你?你高中的语文是没有学好吗?前后句子完全没有联系啊!”
杨率严肃的表情一收,一副嬉笑打闹的样子,拍了拍程穗影的头:“哈哈,小笨蛋,看吧,你永远都会被我骗得团团转。”程穗影狠狠地踢了杨率一脚,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杨率疼得连站都有些站不稳。程穗影不管不顾地走了,留下杨率一个人在摸着脚,喊着疼。
“程穗影,你会嫁给我吗?”杨率在心里默默地念着,他望着远去的背影,独自暗殇,眼角的湿润像是昙花一现,悲伤不是喷嚏和爱情,藏得住,只要愿意,永远都不会被发现。
程父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家,心中的劳累压在心间,连只穿着一只拖鞋都未发现,闭着眼躺在沙发上,电视的声音开得很轻,眼皮越来越重,压得电视广告的声音听起来像一曲催眠的老歌。
用力地搓了搓眼睛,困意稍减,程父睁了睁眼,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一些,厨房邋遢得不像样子,衣服也堆积在洗衣机里许久了,没有女人在的家总是感觉少了些什么。起身扫视了一眼客厅,井井有条的样子,茶几上的东西都整齐地摆列着,沙发上也没有残余的臭袜子,程父一脸疑惑地走进厨房,水池里的脏盘子和残余都不见了,刀具和灶具都被擦得干干净净,卫生间的里的脏衣服也被洗干净,整整齐齐地挂在阳台上。
家,焕然一新的样子,不过并没有人。
程穗影在上海念书,虽然来回只是几个小时的路程,不过之前并没有接到说要回家的电话;隔壁的老邻居也一直在忙着公司工作的事情,好几天都不见人影。程父摇了摇头,笑了笑,他差点以为前几天买回家的田螺里藏着个田螺姑娘。
思虑未果,程父一脸疲惫地洗了澡,换了睡衣,慢吞吞地朝房间走去。
一个人,已经十年了,该受的寂寞也受了,该忍的孤寂也忍了,悲伤的心情却还能在深邃的夜里袭扰内心的空隙,心里念念不忘的人已经在另一个国度,享受不一样的空气,接触着不一样的人。
程父的名字,叫程年,多年来,连他都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因为他的名字总会让自己想起另一个人。苏念,是程年不愿提及的名字。当初不顾家里的反对,硬是娶回家的苏念,最后竟然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决绝地抛弃了自己和女儿,抛弃了辛苦建立的家庭,决绝地离开。当时间抹平了伤痕,苏念却又意外地出现了,满身鲜血,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撑着最后一口气,留下最后一句声音。
“程年,我爱你,对不起。”苏念紧紧握着的双手终于没有了气力,医疗器显示的心跳也停在了一条直线里,程穗影在病房外哭得睡着了,程年却愕然在病床前,一言不发。被时间抹平的伤痕,因为苏念的突然出现,重新被掀起,毫不留情,时间是最好的灵药,却也是最坏的毒药,因为没有解药。
回忆止步,疼痛便不再侵蚀睡梦,程年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动了动枕头,想让睡眠更安稳,更舒服,脑海里却又泛起异样的情绪,程穗影对苏念的记性只是几个混乱的片段,她对一切都全然不知,每个人都在长大,程穗影也渐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和杨家是世交,双方的父母也是多年的好友,程穗影和杨率更是青梅竹马,两个家庭都有亲上加亲的意思,不过程穗影和杨率一直都没有在一起的意思,各自有了恋爱对象。
程穗影的对象晴哲,程年是见过的,在葬礼上。行走在社会多年,看人的眼光也不错,晴哲是有责任有担当的一个人,也非常有理想,程年原本以为这两个人可以好好地在一起,程穗影却在开学当天通知自己,大学在上海,和杨率同一所。
操心的事情,总是一件接着一件,何时才会是个头?
苏念的忌日飘在鹅毛大雪的冬天里。
程穗影放下紧张的期末复习,请了三天的事假回了家。入冬了,温度也低了,“嗖嗖”的冷风吹进脖子里,心也感受到阵阵寒意,程穗影收了收自己身上的羽绒衣,揉了揉自己的双臂,往手心里哈了哈气,她侧脸看了看不语的程年:“爸,妈她到底为什么要离开我们?”
程年的小碎步顿了一下,整个人仿佛受到了刺激一般,他眯着眼看了看树在一片苍茫的白色里的人,平了平语气:“都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也记不清了。”
“爸,你是不是把奶奶的日记本藏起来了?”程穗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语气有点冲,像是一场质问,程年的思绪又顿了一会儿,眼睛眯得更小了一些:“什么日记本?”
“我之前在奶奶的床上找到一本日记本,里面有关于妈妈的事情,可是后来我去找的时候,就再也找不到了。”
“我整理东西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你说的日记本!”
“爸!”程穗影的分贝明显提高了许多,“我迟早都会知道关于妈妈的一切事情的,你这样一直隐瞒着,不让我知道,有什么用!总有一天我会完全属于我自己,你根本没有办法控制我的人生一辈子的!你又为何这样苦苦地让我们彼此难过呢?”
程年的喉咙里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话也说不出来,他纳闷地看着面前的人,明明是最熟悉的人,面孔却陌生得让人看起来有些距离,他摇了摇头,加快脚步,空留程穗影一个人在小路上平缓自己的情绪。
雪又飘得纷纷扬扬,落在头发上,星星点点化成水落在发丝上,程穗影轻轻地擦拭残留在眼角的泪水,把手塞进口袋里,低着头,默默地追赶上程年在前的脚步。
小小的岔路口,松树被点缀得苍白一片,枝枝桠桠上都毫无空隙地钻进白色的世界里,程穗影抬起头,任雪花挥洒,雪的温度是冰冷的,飘在脸上,化成一滩透明的水,依旧冰凉,冰和水的温度接近得仿佛在一个国度。
“之然!”程穗影惊讶地喊出声,“你怎么在这里?”
杨之然居高临下地站在台阶上,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好久不见了。”脚步缓缓地走下来,伸出长长的双臂,笑着拥抱了楞然的程穗影。
“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之然淡淡地笑着:“我来看一个长辈。你来这里干什么?”
程穗影点点头,低沉着自己的情绪:“今天是我妈妈的忌日。”杨之然忙忙收起笑容,不好意思地拍了拍程穗影的肩膀:“对不起,我不该提起的。”
“没事。”程穗影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陪我去看看我的妈妈吧,我还没有和她介绍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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