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红尘炼心(一)

2018-04-15 作者: 佛座下的妖
第72章:红尘炼心(一)

中宝二十一年,西乡大军完全占领大远国西方之土,与两外两股大势力“南王”和“后唐”,加上困守京都的灵武帝四分天下,成了大远国内三大军阀之一,大有剑指皇庭,拥江山入怀之意。Www.Pinwenba.Com 吧

两兄弟若能一如既往,同心协力,凭着少年英才,天下万民所向,或许灭除障碍,打下江山指日可待也未可知,然而万事总有意外。

一日庆功酒后,林康的一位偏将向林康进言道:“大帅啊,属下有一事实在不明,不知大帅可否解惑一二?”

林康饮酒正酣,心情极好,便回道:“有何事但说无妨,本帅定然告诉你,哈哈哈~”

偏将眼珠转了转,将林康拉至一顶军帐之中,再言道:“属下也是从乡野村开始跟随大帅南征北讨,至今已有六年之久。然则每每征战皆是大帅您冲锋陷阵,豁出性命拼杀,而汤帅则是安居帐中,不过使使阴谋诡计,却坐了头把交椅,属下认为,这着实对大帅不公啊!”

林康听闻此言,脸色陡变,瞬间便阴冷下来。他不是蠢人,如何不知这位偏将之言实乃诛心之语,该当死罪。不过,却不知为何,虽然他心有愤怒,却并无杀他的心思。

偏将并未抬头,故而自然看不到林康的脸色,而是继续说道:“如若将来大帅辛辛苦苦的打下了这片天下,他汤帅寸土未争,一敌未杀,却做了那天下至尊,大帅何以处之?难道大帅要把这大好江山拱手让人吗……”

“够了!”

林康终究不忍再听,断然喝道。他的脸色已然涨的通红,一个巴掌狠狠的扇在了那名偏将的脸上,怒道:“下次若再让我听到这些言语,本帅定斩不饶。”

此时两人深处帐中,应是无人听闻,林康就当此事揭过,也未曾追究那位偏将过错。

中宝二十二年西乡大军已有百万之数,一路南下,取道齐梁河,以齐梁城为基,攻下了南王好几座县城。南王已老,行将就木,为了保住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便一路固守。西乡大军顺势南下,将南王偏北之地尽数蚕食。

南王听闻数座大城连战连败,只叹苍天可恨,气怒攻心,竟是命丧金秦城。南王死后,其子继位,立旗号为“殆西”,意指与西乡大军势不两立。然则少主刚刚上位,人心不定,即使有天纵之才,此时也是难有回天之力。

老南王的势力一缩再缩,殆西军心动摇,人心不稳,后唐大军趁人之危,后唐王亲率十万兵将压境,与西乡大军两相合围,将殆西主力圈于金秦城中,不过数日便破城杀尽,瓜分了南王的势力。少主悬死高阁,家眷尽数自裁,如此一大势力,烟消云散于乱世之中。

金秦破城一战,天下三大军阀只余西乡和后唐,共同对着灵武帝的繁华京都,虎视眈眈。

是年,汤成与林康二人乔装微服,游览南王故土。这片天下最有韵味的土地,即使身处乱世,依然有着不可抗拒的魅力。

湖光山色,美人如新,潋滟水波,惹人遐思。

两人便如世家公子一般,游览古城浅裢。在这座既有流水人家,又有桃花开遍之地流连忘返,也由此邂逅了那个仿佛画中走出的女子,不惹尘埃,清雅如出水莲花。

那一颦一笑皆如有千金之重,深深刻于两人脑海,挥之不去。

乱世之中,最不值钱的,便是女人。或赐予下属,或宣泄**,地位低微,又无可用之处,也只能做男人的附庸,沦为玩物。

然而两人第一眼看到她,却没有半点强抢的念头,只是惊为天人,眸中再难容得下世间的其他女子。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说的大抵便是如此。两位年轻俊彦再如何惊才绝艳,可总归只是一介凡人,有七情六欲,也贪恋世间美色,就此拜服石榴裙下,实属正常。

汤成风采翩翩,满腹诗书,自然与这名为彩衣的女子更加合拍。林康一介武夫,虽有玲珑之心,却不学诗书,故而也只能听闻两人高谈阔论,躲在一边郁闷。

十余日后,大军在这一带整顿结束,两人便又得回归军中。如此一个美妙佳人,世间男子,哪个肯放过?何况身为当世英杰的两位。

所以临行前日,三人最后相聚,便也亮明身份,本以为彩衣会有惊异,不想此女也非一般女子,依然淡定从容,轻轻说道:“两位公子风采绝世,气度无人能及,乃是人中龙凤之象,小女子自然知道非是一般世家公子。”

三人具是开怀而笑,却也不知再如何相处。

彩衣为浅裢城盐商世家之后,也是一大望族。然乱世之中,商人若无强硬的靠山,最易家业不保,何谈经商?

按彩衣所说,她乃家中独女,其父常为南王筹措军饷,靠着南王的大旗方能安身立命这虎狼群中。如今南王兵败,其父每日惶恐,她便与汤成和林康说了此事,希望能帮衬一二。

两人欣然应允,毕竟有一世家在后资助,粮饷充足,率兵打仗也无后顾之忧,何乐而不为?彩家之主听闻女儿结交上了当世最为年轻的两大英豪,自然亦是欢喜,尽力巴结讨好,奉上奇珍异宝无数。

两人与彩家交好,也因此有了许多走动的理由,尽管只是为了多看一眼那清美如水中之花的女子。

西乡大军由西至南,虽然兵丁充足,但毕竟兵线拉长,四处为战,战事也是颇为吃紧。因此,安顿好南方之地后,林康不得不带兵东上,将后唐王拒于东南分界之处,并派遣手下得力干将沿齐梁河往西奔走,阻住灵武帝的征讨大军。

中宝二十四年,大远国三大势力混战,西乡大军虽然占地最广,然仅有南方一处供给生产,西北之地土地贫瘠,产粮有限,况且此时两方为战,兵线拉长,一时之间僵持不下,西乡的粮饷竟是渐有不支。

金秦城,当年南王府中,汤成和林康二人坐于议事殿中。

“撤军吧,二弟,将那些军队从西北之地撤下来,那些土地我们不要了。”

汤成一身布衣,坐于殿中主位,手中捧着一卷兵书,对着下手的林康无奈的叹道。此番言语他也不是第一次说了,然而林康自忖兵强马壮,百万大军无人能挡,誓要守下那些早无用武之地的贫瘠之地。

“大哥,那可是我们的家乡啊,我们的父老乡亲都在啊,怎么能够拱手让于那个昏君!”

林康黝黑的脸庞微红,气息急促。自从两人起兵至今,他向来对汤成的话言听计从,然而,自从汤成娶了彩衣之后,他便郁郁寡欢许多,就连大堂议事也是少有言论,还时常与汤成背道而驰。

两人做了十数年的兄弟,汤成又如何不知林康心中所想。两人一样对彩衣刻骨铭心,但林康总要领兵打仗,汤成坐镇军中,便时常有些闲暇与彩衣走动。两人本就有许多好感,日久生情,最终结成连理,本也是一段佳话。只是,爱她的不仅仅是他一人,还有他的兄弟。

他还记得,当日新婚之时,林康看他的眼神便已不同往日,虽也是含笑祝福,只是那眼眸深处,隐隐可见一丝冷意,让汤成心中生寒。

那一晚,林康不知去了何处,敬酒之后汤成就没见过他。待他深夜归来之时,却是满身酒气,对他这个守在他门口的大哥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推门而入,埋首床中。

**一刻值千金,但对汤成来说,这是一个最难过的洞房之夜,他开始觉得愧对林康,只因为自己娶了彩衣?还是因为他从未涉险,却总是拿到最好的东西?他不知道,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有没有错,或者错在了何处。

新娘独守空房,新郎孤赏夜月。他就这样坐在林康的房门之前,看着那一弯冷月,如残钩一般,将他刺的千疮百孔。他恍然而觉,自己这一生想的东西实在太少,父母、兄弟、妻子……他只是静静的品尝着这一切,到现在却尝到了满口苦涩。

此时正值冬日,虽无雪,但有风。冷风袭人,如刀似剑,冷的不仅是他的身,疼的也不仅是他的脸。然而他始终不曾言语什么,直至天亮,他起身回屋,那个与他相托一生的女子却依然守着红烛,烛泪流满灯台。

他忽觉一夜的冰冷在此时随风尽去,只有暖意盈身。

明眸皓齿今何在?却正是掩于那方红帕之下。

他轻轻的掀开那层艳红,露出下方那张日思夜想的脸,眉如黛,唇如樱,双眼微闭,枕于桌边。

他静静的看着,只觉满身喜悦,嘴角含笑,竟是在一时之间忘了所有不快。

“夫君…”

女子被惊醒,嘤咛一声,对着身前的男子轻启红唇,温柔的唤道。红霞飞上两颊,遮去了守候的疲惫,顿时满室生春,如花开遍。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如果此生能够如此携手到老,相伴一世,那该有美妙?什么江山如画,什么英雄盖世,都不如眼前女子的倾城一笑。他的心中忽然觉得,或许这个天下对他来说其实也并无多少重要。

中宝二十六年,西乡撤回西北主力,稳住西南,整顿军备,全力攻打后唐。西乡军兵强马壮,士气如虹,十万兵线压境,林康领兵亲征,将后唐逼迫的节节败退,不过三月之期,便丢了一半城池。但也因为缩兵固守,两方僵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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