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翠秀明里是彭老板家的保姆，实际上，她成了彭老板的外交使节。Www.Pinwenba.Com 吧彭老板一遇到有什么事，就把她叫到公司。有时候，翠秀正在厨房忙着，王科长一个电话，彭夫人不得不放行。

这天下午的五点钟，翠秀正在厨房刷锅准备做晚饭，彭夫人来到厨房门口说：“翠秀，税务局的王科长叫你听电话。”

翠秀赶忙洗了手，来到客厅拿起了电话，王科长在电话里说：“翠秀，我有个饭局，你也来吧。”翠秀一听，很是高兴，停了会皱着眉心说：“老王，我正做晚饭哩，走不开啊！”自从那晚有了那种事情后，当着人她叫他王科长，暗里叫起了老王。王科长说：“叫那个保姆做吧，我的车已停在了春山别墅大门口。”翠秀说：“彭夫人要是不肯，怎么办啊！”王科长说：“你叫彭夫人听电话。”这时，彭夫人正坐在沙发上逗着怀里的婴孩玩，听王科长叫她接电话，忙对翠秀说：“我知道了，王科长叫你，你就去吧。”

翠秀来到房间换了衣服，疏了头发，补了胭脂，抹了口红，高高兴兴出了别墅，被钻出车门的王科长一把塞到副驾驶座位上。

王科长并不发动车子，先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这才说：“宝贝，三天不见，想死我了。”

翠秀盈盈一笑，白了他一眼，娇滴滴地说：“既然想我，为何不把我养起来，今天才来找我嘛！”

王科长发动了车子，车子上了环线，向市区驶去。环线车辆不多，王科长伸出右手搭在翠秀的大腿上，摩挲起来，笑着道：“我也想啊，可我是个国家干部，在外包养情人，让人晓得了，头上的乌纱帽摘了不说，只怕连饭碗都保不住了。想你了就见下面，这样不是很好吗？”

翠秀别过脸娇嗔道：“你当然好了，在外会情人，回家抱老婆。我呢，算什么。你想要就要，不想要了，象丢旧衣服一样，说不要就不要了。”

王科长说：“天地良心，我是那样的人吗？”

二人说着说着，小车已驶入了摩天大酒店的大门口。有两个穿戴整齐的中年人见了王科长的小车，忙上前拉开了车门，毕恭毕敬道：“王科长，请！”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

这时，王科长并没挪步，而是绕到小车右侧，亲自开了右边的车门，翠秀下车后，向中年人介绍说：“这是我表妹翠秀。”又对翠秀说：“这两位是本市茂盛食品厂的林厂长和麻副厂长。”

一提到茂盛食品厂，翠秀就想起了阳光电子厂。此时此刻，她不便过问，笑着与林厂长和麻副厂长逐一握了手，一行人乘电梯直达楼顶的旋转包厢。她不明白，这些人请客怎么老喜欢来这里，除了一边喝酒一边欣赏外面的风景外，还能有什么。尤其对翠秀来说，每次来到这里，都会勾起一段她痛苦的记忆。当然，那怕是天天来这里，她也不会说半个不字。脸上仍然貌若灿烂，笑容可掬地坐到了王科长的左边。

敬酒，吸烟，酒杯交错，烟雾燎绕。从陪皮总那会开始，翠秀就学会了吸烟。她把对方递来的一支猫牌香烟夹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中间，王科长赶忙掏出火机“咔嚓”一声为她点上了。她轻轻抽了一口，将烟雾往上一吐，笑盈盈地问对面的林厂长道：“林厂长，贵厂的生意肯定不错吧。”

林厂长见王科长对翠秀如此恭顺，自是不敢怠慢，笑着说：“托王科长的富，还能混得下去。以后，还请王科长和翠秀小姐多加关照。”说罢，倒上一杯酒，起身走到翠秀身边，要重新敬翠秀的酒。

翠秀忙站了起来，端起酒杯向林厂长一碰，一仰脖子，一杯酒全下了肚。

林厂长见了，也一仰脖子干了杯。喝后，连连竖起大拇指夸赞道：“翠秀小姐不愧为女中豪杰啊！”坐下来后，又问道：“不知翠秀小姐在哪高就？”

翠秀叹道：“哪有什么高就啊。家庭主妇一个。”

林厂长一惊道：“怎么会呢？”转而问王科长道：“这样的一个人才，不会没工作吧？”

王科长点点头，不断将烟灰弹到烟灰缸里，脸上笑眯眯的，缄口不说话。

林厂长说：“人才难得，不用实在是浪费了。要不翠秀小姐来我们厂吧，我们那正好缺个管后勤的副厂长，翠秀小姐可否愿意屈就？”

翠秀一听，恍如梦中，不知如何样回答才好。这时，王科长提醒道：“翠秀，还不敬林厂长和麻副厂长的酒！”翠秀似梦醒一般，赶忙叫服务生满上酒，走到林厂长和麻副厂长跟前，分别敬了各人三大杯。

这一晚，翠秀主动向王科长发起了攻势，坚持着要连续作战。王科长象只败下阵的公鸡，软绵绵退到一旁，用手拍着她的屁股求饶道：“宝贝，我实在是不能再来了。下次吧，阿！”

翠秀噘着嘴，娇媚道：“不嘛！你说的下次，是什么时候嘛？”

“听话，到时我会打你电话的。”王科长说完，开始起来穿衣服。翠秀无奈，只得穿好衣服。衣毕，王科长又吻了翠秀一下，两人匆匆走出了酒店大门，钻入小车内。王科长一直把翠秀送回了春山别墅区。

茂盛食品厂的林厂长是本地人，他原来是政府部门的一个科长，下海经商做了几年钢材生意，赚了钱，便与麻副厂长办起了这个食品厂。食品厂在原有的基础上又扩建了两栋厂房，有职工三百余人，比原来的电子厂规模要大多了。主要生产肉类罐头，兼之生产麻辣食品。翠秀来到厂里后，他安排翠秀当上了副厂长，专管后勤工作。比如仓库食堂。当然最重要的工作，还是负责接待。倘若客商和工商税务等方面有个什么问题的，只要她一出马，没有摆不平的事。对此，林厂长十分满意。象得了个活宝，对她格外器重。除了每月给她五千元的工资外，又把厂里百分之十的股份划到她名下，以示对她杰出贡献的奖励。

翠秀的办公室在林厂长隔壁，虽然办公室不是很豪华高档，但老板桌皮沙发，一应俱全。作为管后勤的副厂长，食品加工她插不上手，相对来说要轻松。这天，她独坐办公室闲来无事，便想起了马英。说实话，作为同一个村的姐妹，她对马英并不反感。不能容忍的是，她不能看着马英活得比自已光鲜。那天与王科长无意中到她饭店吃饭，自已当时看到她那副得意样，差点要气岔过去。要不是有王科长在场，她真想把她的饭店打个稀巴烂才解气。如今想起来，自已当上了副厂长，又有了股份，人前人后被人尊重，厂长厂长叫个不停，连林厂长也对自已刮目相看。应当说，自已的地位在这个三百多人的厂子里，也算一人之下多人之上了。比起她那个破饭店经理，不知要强到哪去了。

翠秀想着想着，笑了起来。不由一阵睡意袭来，后脑靠在沙发靠背上，打起了盹。她仿佛觉得，自已来到了一片黑漆漆的断垣残壁上，走呀走呀，到处是碎砖瓦片，总也走不出去。走了半天，老在原地打转。这时，皮总来到了她跟前，一反往日的笑态，恶狠狠地对她说：“好你个秀，你把我害苦了。”她意识里觉得皮总死了，有些害怕道：“你不死了吗？”皮总裂开嘴笑了，笑得有些阴森：“谁说我死了，我没死。”她高兴道：“没死，那你答应买给我的别墅呢？”皮总说：“你跟我来吧！”她跟着皮总，象是一阵风，刮到了一个别墅区。别墅区好大啊，皮总来到一栋别墅前对她说：“进去吧。”她高高兴兴推开别墅的门一看，除了门，里面是一个大坑，就象一个才开口挖土的工地，根本就没有房子。她正犹豫间，皮总往后一推，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飘到了坑底。坑的四周如石壁一般，无法爬上来。这时，坑上围上来许多看热闹的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她发现了王科长，她大叫着王科长拉她上来。王科长朝她笑了笑，转身离去。正当她伤心欲绝时，从坑沿上放下来一条绳索。她以为是王科长去而复返来救她了，高兴极了，抓住绳子爬了上来。当她要找王科长时，哪有王科长的影子。原来，扯住绳子把她拉上来的，竟然是她早忘了的跛脚张小英。她抱住张小英，大哭了起来。这一哭，她醒了过来，原来是一场梦。

梦毕竟是梦，但翠秀发觉双眼有些潮湿，仿如哭过一般。她从办公桌上抽出一沓卫生纸擦了把脸，整理下衣服，恢复了常态。想起刚才的梦境，她心底仍感到隐隐作痛。平静了一会，她决定去找张小英。

第二天，翠秀没要厂里的车，打了辆的士，来到了张小英住的窝棚。窝棚里空落落的，张小英不在。翠秀估计她是到外面乞讨去了，便在门口的一块砖块上坐了下来。

一直盯着太阳从东边坠落到西边，张小英左肩一上一下提着个蛇皮袋子回来了。当她看到门口坐着一个人，而且是翠秀时，大惊道：“是你？你怎么来了？”

翠秀站起身子说：“我来看看你呗。”

“我有什么好看的，坐没坐的地方。”张小英把蛇皮袋放到地下，从里面拿出一只装着两个馒头的碗说：“你还没吃饭吧，正好，我看到垃圾堆里有两个纸箱，拿去卖了，买回两个馒头，正好一人一个。”说罢要递给翠秀。

翠秀摇头说：“我不吃，张姐，你跟我走吧！”这是她第一次叫对方的张姐。

“跟你走，去哪？”张小英有些茫然。

“去了你就晓得了。”翠秀拉住张小英的手往外走。张小英说：“要走，也得吃了饭再走啊！”翠秀笑着说：“我带你到饭店去吃。”

翠秀拉着张小英走了一程，来到一个路边成衣商店，为张小英买了一套新衣服让她换上。又说：“先应付着穿吧，明天我带你去市里的商场。”张小英要拾起换下的衣服，翠秀说：“这些破烂，别要了。”说罢，拦了辆的士，直达马阳饭店。

马英一见翠秀带着个女人来到饭店，马上迎了上来笑着说：“翠秀，又有几个月不见了呀。看你这一身洋气打扮，我都不认得你了，混得不错啊。”又瞧了一眼张小英说：“这位大姐，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哩！”

翠秀冷笑道：“我哪有你马大经理混得好啊。我今天来，是请我姐吃饭来的。请马大经理安排个包厢，菜拣好吃的上。”

马英将她们二人带到一间包箱，并安排人过来点菜。翠秀显出不耐烦道：“我说过了，有好吃的菜，都给我上了来，多少钱我一分不会少，点什么点。”

马英知翠秀是有意显摆来了，也不与她计较，笑了笑，便出了包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