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生总感觉自己不顺。Www.Pinwenba.Com 吧自己勤勤恳恳工作,扎扎实实做人,可到头来却是:别人升迁他接风送行,自己原地不动无人同情。别人整天游手好闲,却提拔重用,自己扎实工作,却原地不动。有人曾给他说:不跑不送,原地不动。他总相信人间是美好的,人都是善良的,偶尔有个别现象,不过是凤毛麟角,他不去想。
实际上,曲生并不知道,他之所以一直不被提拔重用,因为他得罪了组织部长。即使听信了明立的话,花钱走门子,可组织部长不点头,他升迁的几率很低。
那还是几年前,曲生刚改行不久,组织部长也刚刚调来,想下乡熟悉情况。
曲生所包的石坝村是全乡板栗示范村,三百多口的小山村,硬是在荒山的石缝里栽植了五千亩板栗。但由于板栗刚栽植了几年,又加上土地瘠薄,每亩产量不过三十斤。可由于都是在以前的不毛之地上栽植的,群众效益还是大得惊人,在这个村的带领下,全乡共栽植板栗一万余亩。石坝村作为了组织部长下乡视察的首选村。
那天天气晴朗,像曲生的心情一样。曲生早早地来到石坝村,帮着村民打扫卫生,留下一部分能说会道,和村干部保持一致的百姓在村里,其他的一律赶走。防止领导来了,有些村民不会说话,说了领导不高兴的话。
安排停当,乡党委书记和组织部长的小轿车就像两件奢饰品,摆在了环境优美但房屋破旧,道路崎岖的石坝村头。
组织部长看到画一样的小山村,连连感叹说:“啊,好啊,好啊,空气新鲜啊,环境优美啊,对于我们整体生活在乌烟瘴气的城里人来说,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啊。”
他又看了看满山遍野的板栗树问:“板栗不少啊,全乡一共有多少亩啊?”
这本来是件再寻常不过的问题,可却出了岔子。为什么?因为当初排练的时候,党委书记交代过曲生,说组织部长来了,肯定要问石坝村种了多少板栗。因为支部书记是个老头,耳朵不是多灵便,党委书记就决定让曲生回答这个问题。下一个问题当人要问全乡多少板栗了,那当然是党委书记回答了。没想到组织部长不安预演的路子来,先问起了全乡有多少板栗。曲生呢,由于紧张,老想着怎么回答了,也没听清组织部长问什么就像有人抢似的回答说:“五千亩。”
“嗯?”组织部长皱起了眉头。党委书记一看弄差了,忙过来打圆场说:“他说的是这个村的面积,全乡一共是三万亩。”
“板栗一年的总产量是多少斤?”
组织部长的这句话,党委书记没想到。刚才,党委书记为了让领导知道他的政绩,故意虚报了两万亩,按每亩地二百斤计算的话,三万亩总产量是六百万斤。曲生也在算,他是按每亩一百二十斤算的,五千亩板栗年总产量是六十万斤。他看着党委书记正低头不语,以为他不知道情况呢,于是装作很明白的样子喜气洋洋地脱口而说:“年总产量六十万斤。”
“一亩地产量才二十斤?”组织部长好像是数学专家,没怎么考虑,数据就出来了。
党委书记由于紧张加激动,脑子老是不转圈,让组织部长这么一提醒,他的数据也马上出来了,他笑着纠正说:“不,后边还得加个零。”
组织部长笑着点了点头,站了起来,然后微笑着看了看党委书记,但看曲生的时候,脸明显耷拉下来了,还把一团轻蔑的眼光毫无保留地丢给了曲生。
党委书记也看出来了,就想改变一下尴尬的局面。正好,这个村是乡村游示范村,不但民风淳朴,而且建筑物也充分体现了当地特色,更主要的是,这个地方有个天然泉水,就经过村中央。济南是家家泉水户户垂杨,这里地家家泉水流,户户原生态,在这里转上一圈,刚才曲生给部长带来的不快也会烟消云散。于是,党委书记忙像一条哈巴狗似的拱着手说:“部长,要不我们到村民家里转转?”
“也好。”组织部长说着站了起来,迈开步子往外走。
曲生像一个罪人似的红着脸弓着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党委书记不高兴了,黑着脸对曲生说:“你像根木头似的站在那里干什么?快,你头里走,别让狗出来咬着部长。”
曲生忙低着头跑了出来,在书记和部长前头轰赶着狗。可到了一家村民门口,有只狗却异常地敬业,向着陌生的书记和部长身上边狂叫着边向上扑。曲生有些生气,本来党委书记的话和部长的眼光就让他生气,没想到这只不听话的狗又让他的气加了一层,于是大声呵斥道:“狗东西瞎眼吗?你爹来了还咬吗?”
部长回到乡党委,对党委书记说:“在村里蹲点的青年叫什么名字?”
“曲生。”
“哦。”部长说,“真不会说话,说咱是狗的爹,狗的爹不还是狗嘛。”
党委书记忙解释说:“他不是那意思,他不是那意思。领导不是狗,领导不是狗。”
可不管怎么说,组织部长对于曲生的第一印象,就不怎么样,感觉这青年不但说话有问题而且脑子还有问题。他不会知道,一个刚踏入社会的,农村出来的孩子,见了像他那样的大官,是很难保持镇定自若的,说几句行外话或语无伦次,都是很正常的,但他却不那么认为,就认为曲生是不可造之才。所以到了以后的几年里,有几次提拔重用的机会,乡里领导去组织部找部长,可部长看到是曲生两个字,摇摇头说:“你们那里暂且不配置人员。”实际上,他就不认可曲生这个人。不过,这一切,曲生都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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