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曲生打人

曲生他们进了靳小白家的破草屋，一股霉味就像逃难似的冲了出来，把他们差点推出来，定眼一看，心更凉了半截。Www.Pinwenba.Com 吧蜘蛛网像布匹店里幌子挂满了屋子，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几只蜘蛛闻到食物的味道想出来饱餐一顿，可看到是一个个庞然大物进来，又惊恐得逃走了。一张旧木床放在墙角，一张旧木板饭桌，中间被切菜刀切得凹了下去，几乎要切透了，一侧的桌板朽烂严重，出现了几处缺口，有一条腿断了，用麻绳捆着，桌面上黑乎乎的像是贴上了一层铁皮，这是屋里最值钱的两件家具。床上撑着的蚊帐，破了两个大口子，一床露着棉花的褥子随便放在破席上。没有粮仓，一口泥缸，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上边放着一沓煎饼，和墙角用石头托着的一口已经坏掉一半的铁锅，昭示着有人存在过。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穷的人家，曲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正在这时，一个人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在门外响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东西？是汉奸马子吗？是刘黑七吗？主人不在家就把门给踢坏了，你们是强盗吗？”那人骂道。

曲生和其他在屋里的人像地震来了似的惊慌失措地从屋里跳出来，瞪着恶狠狠的眼去搜寻发声源。这几天他们都被领导骂成神经病了，总想找个人或找件东西发泄发泄，今天居然有人送上门来，他们不会放过这次几乎的。来人是个老头，书记轻声咕哝一声说：“是靳小白丈夫的叔叔，也是个光棍。”

曲生和其他工作人员也不管他是光棍不光棍，就想收拾收拾他，用以解抓不到靳小白的心头之恨，于是凶神恶煞地奔了过去。

光棍在农村是个有不好惹的特殊群体，经常在农村打架斗殴，寻隙滋事。可搞计划生育的人不怕。

光棍一看四五个人奔他来了，眼看要吃亏，从身后腰上抽出一把镰刀就乱划拉，曲生上去一把夺了下来。没想到他身后还有一把，另一个工作人员眼疾手快，也夺了过来，第三个工作人员上去一脚把光棍踢到。光棍脱下两只鞋像疯了似的在地上乱舞乱拍。靳小白房前都是菜园，每天都有人来浇菜，所以到处都有存留的水洼。光棍的鞋拍打在地上的水洼里，泥水被拍得钢花一样地四溅，曲生他们被溅了一身泥水，纷纷向后躲避。光棍趁机泥鳅一样地爬起来，飞也似的跑了。

曲生还要追，被书记拦住了。

“别追了，追上他有什么用呢？他就是个赖皮。”书记说。

“看上去这人长得也不错啊，怎么是光棍呢？”曲生问道。

“他原来有家口，后来让他打跑了。从那以后，他的神经似乎有了毛病，整天人事不干，就知道喝酒，骂人。”书记说。

“那他跟谁吃饭呢？”曲生又问。

“他自己吃。他吃的饭猪狗都不吃。每年他也种点地，收了粮食也不储存，就堆在地板上。他睡觉不用枕头，睡觉前找一堆破鞋头子当枕头，夜里老鼠多啊，跑粮食堆上偷粮食，他也不起床，不睁眼，摸起一只鞋来，向着有声音的地方狠狠地扔过去。老鼠吓跑了，他再睡觉。等动静又大了，他再扔鞋头子，等一堆鞋头子扔光了，天也亮了。第二天睡觉，还是如此。他吃饭的时候，无论什么粮食都不洗不涮，直接下锅，煮熟了就吃。时间长了粮食上生了虫子，他连虫子一起煮了吃，还跟别人说：“粮食里有虫子，吃起来有肉味。”您说不是神经是什么？”书记顿了顿接着说，“花钱呢，自己不去挣，每天腰里别着镰刀去河岸上转悠，他会编草筐，腰上的镰刀就是用来割条子的。别管是谁家的棉槐条子，只要他看上了，就蹲下割，割了就地编，一次只编一个草筐，等到大集，拿去卖了，打几斤酒，买点菜，就够一集五天用的了。吃喝完了，再去弄。反正我们村河岸地多，谁家都有几亩河岸地，他割点就割点吧，没人和他计较。”

曲生他们和光棍闹了一阵子，体力耗费得差不多了，身上还有妮，就打算回去修整修整。

回到工作区办公室，汇报完情况，曲生又被倪书记骂了一顿。

一连五天，曲生和小杨找遍了岭湾村附近的五六个村子，走遍了靳小白包括她姥姥家在内的所有亲戚朋友的家，可靳小白就像是人家蒸发了似的，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