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惠愣了一愣，看样子姜清是打定了主意要替他的母亲找自己寻不是了。一瞬间她的心里五味杂陈，看来在母子深情的影响下，事情的真相也可以完全被忽略。
她觉得有些好笑，这样的场景放在电视剧里面应该比较吸睛，说不定自己还要故意拍着手调侃这场景之动人。
不过在此刻，林惠的心里只剩下不平跟醋意。原来自己辛辛苦苦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信任，竟然连他母亲的一句话都比不过，真的有些惨淡呢！
林惠知道亲情的特殊是不能够轻易加以断定跟评价的，但自己确实被他们的默契给伤到了心灵深处。
或许，自己一开始的决定就是错的吧？或许当初如果换一个选择对象，不会出现如今这样的矛盾。这么想一想，林惠看向姜清的眼神就不由地黯淡了下去。可是内心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挣扎，说也许还能够试一试。
但是看着姜清那双像是在盯着一个千古罪人一样的眼睛，林惠没有了心平气和的理由。
“要我体谅她，那么谁又来体谅我呢？以往我热脸贴冷屁股的时候你是瞎了吗？还是你的眼睛里就只有你伟大的母亲？”
林惠觉得自己再也绷不住了，胸腔里堆积的许许多多的情绪都在争先恐后抢着要跳出喉咙。
老人在儿子的庇护下，此刻又一次焕发了生机，笑得诡谲。
这令林惠更加恼怒，“自从你妈来了，我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吗？一天一件破事都还来不及处理的，哪里有那么多时间陪她玩婆媳之间的勾心斗角？整天闲的没事干不是在这里挑刺就是在那里挑刺，还有一个姜小满，劣迹斑斑还被溺爱着，我看她迟早作出件大事情来，到那个时候后悔没好好教育了吧！”
这个时候整个客厅在剑拔弩张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几个孩子都担忧地出了房门，眼见奶奶挣扎起身将一只手朝林惠扇去，大家一哄而上要去劝解阻拦。
结果还没有来得及去阻止，奶奶自己就被绊倒在地，而那个绊倒她的物品恰好是先前她为了发泄怒意而打翻在地的一盏茶杯。
一瞬间所有人都被惊吓得心跳骤停，刚才还准备跟老人来一场终极对决的林惠现在闭了嘴，无比震惊。
几个女孩跟封天景跑过来的时候奶奶扑倒的那里一动也不动，姜小满第一个冲到老人的身边，吓得嘴唇发颤，“奶奶，你没事儿吧？奶奶，快点起来啊！我是小满！”
姜清在一旁也试着叫了几声，但是老人就是没有一丁点而反应。他一向的严肃跟镇定仿佛瞬间随着老人的意识也消失了，对着人群叫喊，“都别在这里呆站着了，该叫救护车叫救护车，快点救人啊！”
此刻闻声，姜媛跟姜诺诺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跑到跟前去查看情况。
封天景也完全没有料想到事情会发展成为这样，半个小时之前仅仅因为一个鸡蛋羹的争吵，却造成了这样的结果。虽然对老人的印象不大好，但是人命关天，于是赶紧拨打急救电话。
林惠望着一群手忙脚乱的人影，站在那里有些茫然。
所以，是因为自己的刺激而让她摔倒了？可是，事情的起因是因她而起啊！如果不是老人先挑起矛盾，她觉得自己肯定不会失控。毕竟那些话真的太难听了。
看着老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林惠觉得整个客厅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此时保姆跟姜诺诺她们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疑问这是不是可以采取什么急救措施。封天景正在和姜清配合着将老人从地上扶起来，怕她这样脸朝着地毯会导致窒息，而姜小满则像是个控制不住眼泪的孩子，揪着老人的衣服大声叫喊哭嚎。
姜清的脸上没有了先前的愤怒，此刻已经全部被焦急跟惶恐所取代。
但是林惠并没有在他的这一改变中感到轻松，毕竟当最后救护车来的时候，姜清用十分怨恨的眼神将她刺穿。
那架势仿佛就是在看一个永远也没有办法原谅的仇人，让人有些胆寒。
一行人急匆匆地将老人送往医院，结果才进手术室没有多久，大家就被告知老人已经死亡的消息。
姜清坐在那里不可置信到了极点，他迅速弹起来，抓住医生的胳膊，嗓子嘶哑。
“不会吧！医生，你是不是弄错了？怎么会这样？你们一定要尽全力抢救啊！刚刚送来的时候人不是还有呼吸吗？”
医生无奈地摇一摇头，“送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抢救的余地了，我们确实也采取了所有可能有用的急救措施，但是很抱歉……请节哀。”
男医生说着看看姜清还有旁边不约而同都震惊到极致的家属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而且之前又才因为意外住过几次院，你们不好好照顾，反而又刺激她。都是家人，会有什么不能好好商量的？你们这么多人在场，怎么就没有阻止到这场意外呢？以后说话还是要先考虑清楚，大家和和睦睦才是重要的。”
姜清没有怎么听进去医生的话，在旁边早已经抽泣成了一个泪人儿，口中一声一声叫喊着“妈妈”，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在公园跟母亲走失了的小孩。
直到母亲身上蒙着白布，被护士郑重严肃地退出手术室，他像是疯了一样抓住老人的手哭嚎。
姜媛等人都在震惊里目瞪口呆，似乎也不自觉被勾出了伤感。大概在印象中还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样癫狂情感外露的时候。
而他的癫狂也瞬间感染了姜小满，两个人的哭声贯穿了整条走廊。空旷中只有关于生命逝去的哀鸣在飘荡，连一个路过的人也没有，便愈发渲染了那种深沉。
许久，姜清都没有从低沉之中回复到他原本应该正常的样子。当他再次看见站在墙边的林惠时，灰暗的眼眸里喷出愤怒的火来。
“早跟你说了，不要再跟她计较。嘴皮子上输一下又怎么样？何况她是你的婆婆，我的母亲！你听见医生说的话了吗？是因为受了刺激才会导致中风！”
姜清愤怒地冲过去，捏住了林惠的胳膊，将她紧紧禁锢在墙角，一双眼睛几乎要将她刺穿。
“但凡你稍微体谅一点，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我的母亲死了啊！再也回不来了！这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你能够体会到我现在的心情吗？”
他狠狠摇晃着林惠的双臂，咬牙切齿，眼眶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明明是可以好好解决的事情，非要争论。你就那么不能吃亏？她只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究竟能够把你怎么样呢？也值得也这样跟她较真？”
林惠被姜清的一顿数落呛到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愣愣地被他摇晃着，直至头晕。
或许就让他发泄一下就好了吧？林惠有些无奈，毕竟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没有料想到。毕竟死去的人是姜清的母亲，虽然他的话实在令人心寒，似乎也应当给予一个刚失去母亲的孩子一点体谅吧！
林惠这么想着就更加想要自嘲，果然他就永远看不到自己值得赞扬的一面吗？
体谅没有被姜清感受到，他依旧沉浸在巨大无比的痛苦之中，并没有要停歇责怪的趋势。他紧捏着林惠的手腕，眼神的火光还在变得明亮。
林惠吃痛地叫出声来他也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愤愤地看着她。
“你就不为你的行为感到愧疚吗？如果你当时保持沉默，兴许母亲就不会生气到这个地步，为什么你一定要同她对着干？她也没有真正侵害到你的利益吧？”
姜清的斥责倒向一边，让林惠几乎没有办法喘息，她再也不想听下去，愤怒地推开了姜清的手。
“没有侵害到我的利益？”林惠冷笑，那笑里带着凄凉跟无奈，“那是因为她来了这个家里以后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利益可言了吧？”
姜清似乎愣了一下，但依旧又回复到原来的严肃跟笃定之中。
这几天太多太多的针对都扑面而来，林惠的坚强早就被母子轮流给摧残，不见了踪影。现在姜清还要将老人死去的所有责任都归咎到她的身上，看样子已经没有什么好争辩的了。
林惠一直觉得，严重的误会一般都没有解释的必要。因为真正相互信任的人绝对不会产生误会，一旦产生，那就意味着两个人之间没有多余需要信任的理由。
她在姜清的斥责与武断中就看见了难以让人释怀的伤感，这么多年的相处换来的不过是这样毫无情面的斥责与愤恨。
他的关切与信任似乎更多地交付给了他的母亲，而对于她这个妻子，仿佛并没有什么信任可言。
“我嫁到你们家我也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利益，大概就是两个不属于自己的女儿，其中一个还总惹是生非。你自己在外面有多少个孩子相信也只有你自己清楚吧？你妈成天里不是在挑剔这个就是在责怪那个，你是没有看到吗？”
Copyright 2024 乐阅读www.22i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