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在卢沟桥前线中**队的营地上,恐怕要数吉星文团队组成的这支青年突击队士气最旺盛了。
这是又一支出现在宛平城里的大刀队。
战士们一个个像出山的小老虎,堆积如山的请战书使宛平城都显得很臃肿。
强盗放了火、杀了人想溜号,没门。
官兵们一直要求:追出城去,打击鬼子。
几个没有被批准加入大刀队的战士竟然哭天抹泪地说:再不让我杀敌,我就要疯了!
任何人的请战都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
上面没有命令,团长、营长、连长没有这个胆量去批准大家追杀敌人。
于是,官兵们自作主张自行办事了,他们开始爬墙了——吊起绳梯爬出城;绳梯少,有的“贼大胆”等不得了,便飞身跃下了城。
城下是一片高粱地。7月时节,没人高的青苗是绝好的隐身地。
队伍在青纱帐里行进。
一片哗啦哗啦的碰响声。
雨点砸在高粱上的声音和青年突击队员们摇响高粱叶子的声音搅在了一起。
只听见响声却看不见队伍。
战士们沿着永定河,向敌人的营地靠近。
旋风从高粱地里扫过。
雨,哗哗地急下……
队伍急速地前进……
突击队悄不声地走进了敌营。敌人并没有睡觉,但是我们的战士是能工巧匠,利用这雨声,还有密密的高粱林,给清醒的敌人制造了一种梦境。当然,日军不可能没有发现敌人摸了进来。只是等明白过来后,已经晚了,中**队两面夹击地把他们结结实实地包围了。
“有人!糟糕,敌人!”懵懂的哨兵终于恐慌地叫喊起来。
“老子让你他妈的喊……”一个战士粗鲁地骂了一句,上去就捅了那哨兵一刀。呜呼,哨兵见上帝去了!
敌营大乱。
中**队继续谱写着“大刀曲”。
一柄柄刀锋闪着复仇的寒光,卷着呼呼的疾风,向鬼子的头上砍去。叫声刺耳,鲜血飞溅。还没有成为刀下鬼的日军像谁喊了声口令一样纷纷下跪求饶……
捅死日军哨兵的战士绝对可以称为英雄。后来,他手中的刺刀一连挑死了13个鬼子,还抓了一个活的。他提着这个活鬼子的衣领抖露几下,问:“你是想死还是想活?”鬼子听不懂,傻愣着,但是一看见那明晃晃的刺刀他立即知道是怎么回事,吓成了一摊烂泥,啥也说不出来,只是大哭不止。战士用刺刀在他背上一拍,说:“算你有福气,老子批准你做个俘虏!”
虚弱的假死并不等于失败。
这毕竟是一伙掌握着精良武器且有着“武士道精神”的训练有素的日本军人,当他们走出梦境以后,立即会现出狰狞、凶残的原形,以百倍千倍的疯狂对付杀进他们营地的中**队。很快,剩下的还没丧命的鬼子就拿起了武器,步枪、机枪、手榴弹甚至连小山炮,一齐开动。
我军死伤了一批官兵……
后来,一位有幸从死亡线上挣扎出来的大刀队的队员回忆起这场鲜血飞溅的肉搏战时,这样说;
那真是杀红了眼,我们的战士和日军都杀红了眼,刺刀挑弯了,枪筒烫得烙手。遍地都是尸体。我亲眼看见一个战士的刺刀上串了敌人的两个脑袋,他还不解恨,大声地说,我要创奇迹,再串它两个。许多战士当时都有这种心情,巴不得一刀砍下去把所有的鬼子都扫光。后来,敌军被打退了,战士们还追着去戳杀,集合号也不能把他们追回来。他们是离弦的箭,开弓哪有回头箭?再打个比方,猎犬追赶兔子,那劲头恨不得跳到兔子的前面把兔子截住。
当时,中国的部队有这么一条规定:只能死守,不准进攻。鬼晓得哪来这么一条奇怪的规定?日军从日本本土都攻到中国的华北了,我们却不能对这些强盗进行反击,太不能让人理解了。好在我们的官兵没有遵守这个规定,该杀就杀,该攻就攻。惩罚侵略者有什么罪?
回忆往事的老人像个纤夫,背负着石头一般的重压,给后来人讲过去。他脸上的每条深深的皱纹都沉淀着历史的痕迹。人们相信他一辈子都不会从这沉重的重负下解脱出来。更相信他那经过磨难的、诚恳的脸是永远也不会凋谢的。
这次战斗日军付出的代价是惨痛的,一个中队被砍杀在阵地上。
29军的突击队也伤亡了一大半。
河边的指挥,所被战争烧去了一个角,满地是漏进来的雨水。他抬头望望天,乌云很低,像追歼敌人的队伍在走动。
河边没有任何自责自愧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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